第102章 隻是
段久的話宛如一顆太陽，把她心中所有的黑暗一次性的填平了，散發著光芒的他，宛如是人們口中不斷呢喃的神一般，那麽溫暖，那麽的讓人忍不住流出眼淚。
“若真是清醒著，就不要裝醉了，可憐總是給別人看的，可是，別人卻隻會把你的悲傷當做一場戲，看完就走……若是這樣，為何不堅強點呢……”背著稱無雙的段久還在前行著，聲音還是那般的高揚，似乎根本不把程無雙的悲傷看在眼底。
在段久的背裏顫抖著身體的程無雙，難過的咽下了那苦澀不堪的唾液：“師父，也會把這一切當做純屬的戲，來看嗎？我這樣博取別人可憐的模樣，很醜吧，很令人難受吧……”
“我不會把這一切當做戲來看……”見程無雙有往後跌的模樣，驚得段久一把又將她背好，死死地把她按在背後，生怕她又因為難過而失去理智，就連如何都不管了。
“為什麽……”她的腳不受控製地隨著他走的每一步路而搖晃一下，心裏卻異常的安心。
“因為，你是我的徒弟，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重要的人了。在以前，重要的人是她，她死後，便隻剩下自己了……然後，多了個你。你爹爹和我說過的，要看好你，一開始，我也是以任務的形式看好你，可……也不知道為何，這一看，卻越看越沉迷了，自己仿佛真的擔任做了你的師父一般……既然，已經是這樣的結果了，我也對你負起屬於師父的責任……”段久不僅回答了程無雙所問的，還多餘的說了很多，讓她明白，即使，一切都不見了，都還有他這個師父，所以，一切都不需要擔心，好好的走下去，就行了。
“我也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如此脆弱的自己啊，師父，你能明白嗎？這份心情，無法訴說的心情……”躲在段久背上抽泣著的程無雙，一點也不害怕段久把她拋開了……
她是個什麽都有的人，富貴榮華，隨手可來，唯獨是感情，是她求而不得的。當她成為段久的徒弟後，榮華富貴也跟著消失了，她也開始有點害怕，自己該把自己寄托在哪裏……
而，段久卻用簡單的話語，抹去了她的傷痕。她知道，很多話都不過是哄人的玩意，唯獨段久的，她信了，深信不疑。
“若是真的難過了，便和我說，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的，無雙。這是，師父唯一可以給你承諾的事情，讓你永遠的安心，若是這誓言違背了，我也不求天打雷劈，便自廢武功。”段久並不是程無雙的誰，親不如師父，她對他的嫌棄遠比喜愛要多。可是，偏偏，偏偏就是這個時候，把她一把拉起的人，是段久。
路還很長，可是，段久一點也不怕累，他向前走著，背對著那抹溫暖的陽光，將自己置於陰影之下，把暖陽全部留給了深厚的女子，讓她不再害怕。
“師父，你喜歡的人，一定是你很珍惜的一個人吧……若是那麽珍惜，為什麽，她還要走？”哭完過後的程無雙，眼睛微紅還粘上了點點血絲，看的讓人極其心疼。她一開口，本不好聽的聲音在沾染上輕顫後，更是難聽的讓人無法入耳。
屋子已經離他們不長的距離了，整個過程，段久大可一個輕功直接飛過去，這樣總比背著走要輕鬆很多，可是，他全然沒有這樣做，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他把程無雙放在床上，也沒有直接的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選擇轉身離開。而看到他這般舉動的程無雙，卻是一把地揪住了他的衣袖，嘴上沒有更多的語言，隻是單純地讓他不要離開。
舒展了眉頭的段久，嘴上輕輕一勾，眼底下全是笑意：“等我為你裝滿一桶水，你總得擦拭一下自己的淚痕吧，你不是很愛美嗎？這般的模樣，會十分難過吧……”
“真的不走嗎？不會在門閉上的那一刻，消失的一幹二淨嗎？”宛如孩童一般帶著哭腔的程無雙，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表情，生怕她一不小心，這個人就會離開的毫無蹤影。
段久輕輕地搖了搖頭，將手輕輕地撫在了她的頭上，將她的頭按在了他的腹間，一點又一點地撫順她的長發：“無雙，把我的話，記好了，一個字，也不要忘記……”
果如段久口中承諾的那般，他沒有走，還帶回了一盆溫熱的水，親手幫她扭幹了毛巾，放在她的手上：“我也不敢亂擦你的臉，怕一不小心弄疼你就不好了……師父身上很髒，做事也很粗心，毛手毛腳的，什麽也做不好，不是嫌棄你的意思……”
從來不損自己臉麵的段久，如今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是把程無雙給逗笑了，她將毛巾放回了他的手中，閉上眼睛：“師父，幫我擦拭一下吧，我也無法擦幹淨。”
若不是太蠢的人，都不會說出：我給你找塊鏡子。這樣的蠢話。對，段久很蠢，可是在這種時候，倒是機靈的反應過來。
他握著手裏的毛巾，一臉嚴謹的樣子，仿佛在對待什麽重大的事情一樣，皺的眉頭都幾乎要揉到臉裏頭出不來了。他怕自己手顫，還用另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好讓自己不要失手弄疼了這個仿佛玻璃一般的徒弟。然後，心中碎碎念了好久，都沒有開始擦拭。
一直不懂發生什麽事情的程無雙，睜開眼睛想看段久究竟在做什麽，一睜眼，卻看到了湊近了的段久，那張放大的臉，嚇得她紅霞直飛，心中也是怪複雜：“師父，毛巾都要涼了，你，你這樣擦到什麽時候，估計擦到明天中午都擦不完吧……”
聽到程無雙這樣說話，段久不高興了，難得自己這麽想不開為人服務，現在卻得到這樣的態度，他自然不會買單，想都不想便把毛巾扔水盆裏。
濺起的水花向上跳著，還有幾滴落在了段久的身上，瞬間愣住了的段久，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愣愣地看著被灑了滿身水的程無雙。程無雙本來紅著的眼睛已經夠狼狽了，再加上段久這麽的一折騰，看起來更加的落魄了。
本還生氣的段久，心虛了，不敢生氣了，此刻別說生什麽氣了，就連抱著被程無雙打一頓的可能都有了。
程無雙其實也沒生氣，隻是有點無奈，明明做錯事情的是段久，如今比她還委屈的段久，看起來也是好笑的很：“若是真不願意擦，和我說一聲就好了。”
“我，我，我也沒有說不願意……就是，我還沒有心理準備，畢竟，第一次幫人擦臉，總是感覺怪不好意思的。”段久有些扭捏，也不敢直視程無雙，此刻也不知道誰是師父誰是徒弟了，氣氛也是尷尬的很，當然，這是對於段久來說。
“沒事，沒事，師父先出去吧……”程無雙歎了口氣，揉了揉眉頭，不斷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段久打量著眼前的程無雙，以為她不高興，連忙喊道：“我現在擦吧，一次性擦幹淨，還有哪裏不幹淨的。”
被當做東西來擦拭的程無雙，頭瞬間大了好幾倍了，模樣可謂是要抓狂呼嘯。可是，在所有的呼嘯過後，化成的，也是那淡淡而言的一句話：“師父，我衣服濕了，我需要換件衣服……難道，你還要看我換衣服不成？”
段久臉越來越紅了，若是沒人，他一定會給自己左右一拳，可是自己徒弟在，這一切都會顯得非凡的尷尬啊！他撓破腦袋，才發現，自己左想右想的，其實答案就放在那處，隻是自己不願意接受而已。
他咳了幾聲，背過身去，一臉正氣的模樣：“那我先出去了，換好的話，便喊我吧……”
“師父還想繼續擦臉嗎？”程無雙的大腦有點轉不過來了，一臉懵懵的表情。
“當，當，淡然不是啊！你剛才，不是讓我說，關於我眼前的事情嗎？不然，變軟我是絕對不會再來的。”他一把抱起眼前的水盆，大步大步地向前走著，甚至不管接下來程無雙要說點什麽，不管不顧地往門外走去。
門一關上，程無雙卻在此時感到十分安心，她慢慢褪去了身上因為段久瞬間發怒原因而造成的慘劇衣物，換上了和之前樣式差不多的白衣，便隨意地把換脫在地上的衣服全部卷成了一團，放在一旁。
程無雙對於收拾衣服的東西，的確十分不順手，一不小心，便會大力過頭，把衣服撕個粉碎。其實，在段久還沒把她收做徒弟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知道她有這個技能。可是，當程無雙沒有了侍女的陪伴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是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啊……
程無雙垂下眸子，才想起，自己這麽久，衣服都是由段久打理的，這，本來就是很隱私的東西吧……這樣，若是傳出去，更是嫁不得人了吧……
那麽，段久他……會不會……
程無雙拍了拍自己腦袋，不斷地和自己說著：“那是師父，師父師父師父，自己也沒有那樣的感情……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