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帶走
以前總是覺得，能夠喜歡上的人，不是穆青語，而是言喬就好了。可，如今不一樣了，即使發生任何事情，所觸動的，不會在一語之下結束，那麽簡單。
常昭城的風還是這麽大，看不到雪花飄散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每個角落，都被點點薄塵給覆蓋了，在某一處，在某一個地方，曾經，還有著什麽……
忽如其來的感慨，就向一杯水，在你喝的時候，你會覺得沒有茶的香味，沒有澀意，總是不過癮……可當你，真的把水喝完後，再想要來一杯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水已經是最後的一點了……
她好笑地揉了揉自己細長的頭發，似乎在嘲諷著自己都不知道在比喻什麽。一把淡紅色擱淺著白墨沾染的梅的油紙傘握在餓了她的手中，那會的她，還是一身殘破的舊衣，就連一把能上江湖的武器都沒有，連槍都是師父死後，留給她的最後一把。
忽如其來的雨滴，在空中飄灑，落在了她的額間，浸濕了她那硬的讓人頭疼的發絲……
在常昭城的主城裏，有一座橋，這座橋是用紅木而成的，每一塊都是被細心雕刻的，可見朝廷對常昭城的重視……那，可是常昭城最貴的橋，曾經，總有人會感慨，若是這橋踩上一腳，是十分值得炫耀的，可如今……
這座橋已經變得，誰都可以踩了，這樣，又還有什麽關係了嗎？
“這個煙花，很貴吧，為什麽，還要花這麽多錢啊，白天放煙花很浪費啊，為什麽不在別的地方放呢？”耳邊傳來的陌生的聲音，在人群中顯得極為矚目，原來，就是那些在為愛，狠狠砸錢的人，在刷恩愛的美好。
程無雙，如今真的變成了一個盟主了，擁有了自己的下屬，擁有了，比任何人都要多的東西，可是如今，這一切，在她的心中，卻變成了壓抑著她的東西。
心裏總有那麽的一點苦楚，不斷地在她腦間阻礙著，不讓她前進。這究竟是什麽？她的一個輕功飛起，四周卻沒有了平時的驚豔，在以前的那個時代，若是會輕功，可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而隨著時代的變化，輕功在他們的世界，已經是接觸最多的了。
他們可以在水中漂泊，可以在高高的燈塔上跳舞，可以跳上那極高的屋頂，看繁華的風景，看常昭城湖水的清澈見底，偷入別人的船艘裏頭，左右看望，喝口小酒……
四周的人，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不斷地更新著，又不斷地消失在人海。總是覺得有人在叫喚，總是覺得有什麽在不斷地讓你回頭，可真當回過頭來時，才會真正的讓自己死心，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其實啊，這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顆死了的心而已。
酒樓，人煙喧鬧，過往食客，衣冠截然不同，也有恰巧撞上衣服的人，可是，因為人緣太多，他們也看不見，也不想仔細去看，往往也就這麽的錯過了。
也是這麽恰好，迎麵而來一個不算熟悉的人，而這樣的人，也隻是看了她一眼，便抱著懷中的女子，一點點地離開了她的視線。她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不如說是沒有上前去的勇氣，最後還是留在了原地，看了看天空的雲彩，慵懶的進了店鋪裏頭，尋了一處較好的地方，抹了抹椅子上的塵土，坐了下來。
她沒有多喊東西，僅僅要了一杯小酒，和點花生米，在桌上也是丟了幾個銅錢，敷衍著拿了對筷子，在自己身上帶著的帕子輕擦了一下。
這樓裏，也是她常來的地方，或許是客人太多的原因吧，小二也沒有認出她來，對了，也不應該說認不認，本來就是不認識的人，怎麽會有認不認識這種事情呢？
小二話也不多，沒有怎樣的推薦樓裏的菜，便得到了她的要求後，帶著一身熱汗，便急切地離開了。
時間沒有過多久，那一壺被點了名字的清酒便上到了她的桌前，小二為她開了酒壺塞，才說了今天唯一說的一句話：
“這酒的味道的確是好極了，姑娘，你的眼光真是很好啊……”
程無雙輕笑了一聲，似乎沒有怎麽在懷，讓他為她倒上了慢慢的一杯酒，便稍稍嚐了一口：“一年四季，都喜歡來這裏，喝上那麽一杯，以前總有人陪……現在好了，該有的都有了，那些能陪自己喝口酒的人，都消失的一幹二淨了，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喜啊……”
在不知覺的情況下，程無雙說了很多，很多和樓裏小二無關的話，他聽不懂她究竟在說什麽，而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說了什麽。
在尷尬的氣氛下，小二退下了，程無雙又開始一遍又一遍地醞釀起酒了，酒一入口是辛辣的，能麻痹你的身體的每個角落，所帶來的刺激，絕對不是平常人受得了的。
可是，這酒在程無雙的嘴裏，喝著宛如喝水一般，一口便是一杯。有些人，喝酒一喝臉就紅，紅後還會露出傻傻的笑，一便便地拍著桌子，發著酒瘋。
就像……她那個傻師傅一樣，那麽可愛，明明不會喝酒，還要強行的一杯又一杯地灌著自己……
“穆青語，還有多少天？”
“很快了，在等多幾年，一切便能成功了，不要著急，著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若是想要讓他複活，必須要耐心等待，不然，他就永遠隻能呆在那處了……”
“你知道嗎？從第一次看那個男孩開始，我就知道，他是個狠心的人，無雙，這個人，一點都不適合你，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裏頭即使不用想，也可以看出，他絕非你看的這麽簡單。若是，你真的喜歡上這種男子，隻會讓自己難受一輩子……”段久的話帶著花瓣一般的香氣，落在了她的耳邊，若是仔細聽聽，便還可以聽出，那傳染於她而背出的熱風……
“不用難過，無雙，你還有師父呢~師父吧，雖然一生中，喜歡的女子都不見了，可是，那也沒關係，師父隻要想到有你的存在，便會很高興了……所以，無雙，也一定要把師父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仍然記得那時，他的眸裏的柔光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包圍一般，暖呼呼的，不斷地輕撫著自己。
“一定沒有喝過這種酒吧，這酒的好處，就是能夠狠狠地痛斥自己，告訴自己，在下一次，這樣的錯誤絕對不可以再犯。若是再犯，便喝一口。隻要喝上一口，便會牢牢地記在心裏，永遠都不會忘記……”他不斷地往她的杯子裏裝滿了濃濃酒香味的酒水，似乎要喝到不醉不歸不可，而也不知道為何，她就是有這麽一種錯覺，此時的他，定然是很傷心的，不然，不會這樣的。
“若是師父心中有話，會對我說嗎？”酒一入口，真的如他所說的一般，喝了一口便不敢再喝第二口了，不僅辣的腦袋疼，就連胃也是火辣辣地再燃燒。
“無雙啊，師父忽然間，好怕死啊……”仔細一看，他的眸子裏頭鑲滿了淚光，晶瑩剔透的，宛如在地裏頭摘下的透明晶體一般。
抓著就額比的他，手不斷地顫抖著，心中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說，可最後，還是被一口熱辣辣的酒給掩埋住了。
他每喝一口，她也喝一口，也不是鬥，更不是為了讓他消遣心中的不爽，隻是在這刻，她想單純地陪伴在他的身邊，一點點的時間也好，不需要太久了……
“若是我死了，你該怎麽辦啊……若是你死了，我又該怎麽辦啊……別人說的對，人這種東西，是不能有羈絆的，若是有了羈絆，就會開始擔心死亡，開始擔心自己想守護的人會離開自己的麵前……”作為一個男人，他在最後，都不曾在程無雙落下過一滴眼淚，這就是屬於他的氣概，永遠也不會變化的氣概……
即使，是在死去的那一刻，他也隻是沾滿鮮血地地望著她的臉龐，不斷地和她說著抱歉，不斷地……不斷地……
“無雙，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留你一個人……可是，我無法帶走你了，對不起……”
“我說，你叫什麽名字啊？”再遇是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她從未想過，在遇到欣喜男子的時間，竟然是這麽快的，甚至來不及思索，他便宛如一陣清風浮來，便跳在了她的麵前。
這些令人無法想象的場景嗎，就像小人書裏麵的場景一般，英雄救美、為愛而來，一遍遍地敲打著她的少女心，就連心髒的深處，都能聽見“撲通撲通”的聲響。
再次回到常昭城的陵生站在了這座土地之上，真正的回歸，原來是這麽的令人激動的，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了這塊土地，想跑到熟悉的地方，與人訴說這份心情，才忽然想起來，這裏……
已經不是她的家，她也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訴說的對象了。遊曆了接近整個昭國的她，此刻，卻真的像別人口中所說的江湖人士一般，四處遊蕩，漫無目的，不知為何而前行，卻已經無法停下前進的道路了……四海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