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杯酒
穆青語是被世人說稱讚的天才，亦然是世人說顧忌的惡魔，這本應是家喻戶曉，而將這些作為汙點的宋子墨，甚至想也沒有想，就用一把火將所有痕跡燒的一幹二淨……
而……這也可能是宋子墨下的最錯的一步棋……
“宋子墨，你還真是一個懦弱的人。”
被掛在絲帶上的銀鈴在“叮叮”作響，拿著畫紙正在折疊著奇形怪狀的程無雙，心裏也慢慢恢複祥和：“想來去特意的爭，你倒是不願意安安分分地做出些成品。”
“這可是要犧牲你的臉的，這樣，你還願意救他嗎?盟主，你的臉可是傾盡天下，無人能比的。聲音本就不好，若再失去了模樣……”穆青語也不介懷程無雙的嘴中究竟說了什麽，看著她將畫紙翻疊過來，又成了另外個模樣。
“那又如何？若是模樣能換我幾世安穩，就算不要傾國傾城，不要那些刺骨的視線，又會如何？”她的指尖滑過她的眉宇，臉上淡淡淺笑，還是那般的不在意。
“今天就到這裏吧，女孩人家，拿一早上棍子也是夠累的了，再拿下去，你的手鐵定變粗。”段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程無雙扭頭過去，便是段久揮手呼喊的模樣。
在幾個月前，程無雙在段久的厚臉皮攻略下，與他狼狽為奸尋了一處可以常住的地方，一起毫無任何羞恥的跟著段久一同住進了淳樸的老人家，還學會了蹭吃蹭喝的不要臉的技能。而麵對這樣的兩人，淳樸的老人家卻是一臉笑意，似乎很歡迎他們好不要臉的蹭吃蹭喝。
聽外麵的人說，這老人在年輕前本還有一兒子，雖然不算英俊，但是人也夠踏實，村裏頭的姑娘們都還挺喜歡他的。力氣大不說，什麽重活都樂意做，也不嫌髒，誰都被他幫過。這大約，也是別人口中所說的老好人吧……
可惜，好景不長，在老人妻子還在世不久，便提出了要去當兵。老人一家也是保守人家，麵對一個願意奉獻自己的精神的想法，還是全力支持的。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這路去到一半，還未當上戰場的兵，就被忽如其來的一根長矛射中了頭顱……
老人與他的妻子，一生下來，也隻有這麽個兒子，聽到這般消息時，心髒怎麽受得了，病的也病的，該幹活的還是得幹活。這，大概也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好人就是薄命吧……
兒子去世沒多久，妻子也跟著疾病一起離開了人世，沉重的打擊刺痛了老人的心。他的白發年年加多，笑容也在漸漸變少，一直待到周圍的鄰居都散的七七八八了，他還是留在這破舊的房子裏，一遍又一遍地打理著。
老人大概是見過太多薄命的人了，對這些事情，似乎也比較習以為常，或許是內心還是孤獨的，在麵對於程無雙等人到來之時，也是熱烈的歡迎的。
段久雖然說不內疚，但一有點小錢和打獵打到食物，也總是第一個往老人的家裏送。老人麵對段久的食物，也是說著不用的話語，卻還是被段久這個死皮賴臉的家夥，強製收了下來。
程無雙從來不知道，段久居然是會煮飯的，她呆滯地看著眼前這個，刀起刀落，手輕輕一揮，就香氣撲麵的男子，心裏未免有些佩服：“我還以為你，除了揮棍以外，其他的都不會呢，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手。”
“姑娘人家的，學會煮飯吧，不然以後你的相公，可就苦了哦！”段久的話分明是故意的，程無雙也是聽的出來，但也沒有頂回去，而是咽著口水，等待著菜的上盤。
她從來沒有這麽想要入食過，之前在麵對於家裏頭的大魚大肉，內心也沒有多少期待，甚至還有幾分厭惡：
“那你身為個男子，學會煮飯，又是為了什麽啊！大丈夫不從不入廚房的嗎？”
“嘖，那你別吃。”段久拿出一個饅頭，想也沒想，直接便塞入程無雙嘴裏，塞完過後，看著程無雙一臉吃癟的模樣，還樂滋滋的大喊了一句：“完美！”
身為師父的段久，全然沒有師父的模樣，就連基本的嚴肅也沒有，天天打打鬧鬧的，有空還會逗樂幾下，也是令人狂汗。
可，在麵對這般的段久，程無雙倒是有幾分適應，把口中的饅頭取了下來：“我就非吃不可了！”
“那你吃吧，吃多點，豬，吃多了好去賣！”段久變成了個小販模樣，見她開始吧唧吧唧的吃饅頭的模樣，不由的翻了個白眼，似乎在說她毫無女兒矜持姿態。
絲毫不在意段久看法的程無雙，繼續攪動著自己的饅頭，嘟噥道：“有本事，你就別吃好了，越吃越胖。師父，你本來就不好看，再胖一點，估計就娶不成姑娘了。”
“還說，把菜端出去！”完美成為煮飯婆的段久，拿起鍋鏟，在鍋上不斷翻滾著，汗滴落下，也像個女孩人家一般，拿起衣袖抹個幹淨，動作真是女氣十足。
段久煮的東西是真的好吃，即使是女兒人家，程無雙也沒有半點擔憂，一吃就是三碗，絲毫不遜色於兩個大老爺們。
“吃吧吃吧，遲早也是變豬的。”段久瞥了眼，拿起飯勺準備來第四碗的程無雙，細嚼慢咽的動作實在和他平時毫不相像。
“反正也嫁不出去，吃的再多也不會有關係吧！”程無雙知道段久是在暗中中傷她，她也甩手繼續幹到底，拿起飯勺又開始了她的胡作非為。
“這是什麽，看起來很神奇！”一天，練習棍棒練習久了有幾分累了的程無雙，走入屋裏頭，便看到拿著紙張疊著東西的段久，一把蹭了過去，仔細打量著他神秘的工作。
“在疊花，可以裝飾呢？從東亞傳來的東西，在我漂泊的時候學會的。她也很喜歡疊這種東西呢，據說，著是一種祈願，是為了讓別人更加好的生活下去。”他手中的花剛一疊好，看起來也是十分別扭的，完全不可以說是好看。
“這個模樣，感覺還是不是很好看啊……”程無雙伸手撿過那隻有自己呆在桌上的花，拿在手中細細打量：“不過嘛，你會煮飯，又會疊新鮮玩意，就算不好看，也不要緊吧！”
程無雙臉上那善意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虛偽，段久嘴角抽 動著，直接拿過她手中的紙花，放在嘴邊輕輕一吹……
頓時，那個看起來像花苞還幹癟癟的花，立即變得活靈活現起來，真的像春天那盛開的花朵，就是看不出是什麽花就對了。程無雙眨了眨眼睛，盯著段久手上的新鮮玩意：
“這是什麽花？看起來，總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康乃馨，這是一種報答感恩的花。對了，我就這麽醜嗎？我以前可是很多人說我英俊的，你莫不是騙我？”堅持著原來話題的段久，臉上是十分認真的表情。
“你總是把自己弄的那麽邋遢，能好看在哪裏去？今天見你做菜，我都不太敢吃了，因為怕毒到自己。”程無雙壞心眼的加多了一句話，但是，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心裏難受。這，大概就是長的好看的好處吧……
陽光透入了窗裏頭，散落在了陵生的身上，她微微顫抖的睫毛有了幾分要蘇醒的意思。耳邊傳來的是言喬急切的聲音：
“阿陵，你怎麽了？是不是，是不是我……”
一臉愧疚模樣的言喬，咬了咬下唇，伸出雙手將陵生的手按在手心之中。坐起身來的陵生，揉了揉腦袋，捂住了額頭：
“感覺，一瞬間有很多東西在腦子裏頭噴湧而出，我感覺，我是忘了什麽，可是如今卻是一點也想不出來……”
“丟失的東西嗎？”言喬的眸子忽然垂了下去，抓住陵生的手也慢慢鬆開了：“我答應了……”
“什麽？”陵生疑惑地抬頭，望著一臉心不守舍的言喬，似乎根本聽不懂他究竟在講點什麽。
“若是你真的想要跟隨周玉一起去修煉，便去吧……而我，也會去的，不過，就是不是同個地方就對了。”言喬這麽說著，臉上沒有半分不妥，之前的病態也被他迅速地收斂起來。
“嗯……等我這些事情弄好後，有點東西，我覺得，我一定要找回來……”
程無雙剛入穆青語的屋中，便看到他拿著酒杯，不斷地往自己的最終灌酒，似乎要將自己整個人都麻醉才完事。
“你倒是好，府裏頭的金錢什麽的都不帶，獨獨就把這些不值什麽錢的酒全部帶出來了，也不嫌重。”程無雙走到他的麵前，奪過他的一壺酒，倒在杯裏，一個人開始自顧自的小酌起來：
“這種酒，還不錯，你釀的？喝起來有一種甘苦的感覺，定是深藏了許久的吧……”
穆青語沒有說話，一杯一杯的喝著，即使雙眸早已迷離，還是一個勁地在喝。
“我倒是很少見你這般模樣，怕是出了什麽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