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不歸
急急跑了出去的喬言特意來了樹下，卻怎麽也看不到那些之前砸石子的小孩的身影，四周十分寂靜。在這熱辣辣的天氣下，一切都顯得十分煩躁，蟬鳴四起，毒辣的陽光落在他雪白的臉上，刺的有幾分燙熱。
他定定地站在原處，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點什麽，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那棵被女孩經常爬上的樹……
他看了許久，看的徹底失望了，徹底明白了，才開始慢慢轉身離去，卻被一個人喊住了：“你腰那掛的是什麽東西？那明明是我給段淩的，你怎麽會帶在身上？”
被人捉回家的男孩也不知怎的，又跑回了原處，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戴著他們一起為段淩做的玉佩的喬言，想都沒想，上去就是一拳打了過去，還把喬言按在地上，扯起了衣服他的衣服，一陣怒吼：“是不是你把段淩藏起來了？”
被打的直愣神，全然感覺不到疼痛的喬言，定定地望著眼前流著眼淚卻一臉怒氣的人：“段淩，怎麽了嗎？”
“她家一夜被清空了，地上都是屍體，我和夥伴們找過了，除了她和她弟弟，全部人的屍體都在。我一直聽人說，你對段淩的討好愛理不理！而且，像你們喬家這樣的勢力，對段淩家早就很不滿意了吧！就算是這樣，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殘忍！段淩，她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啊！”一臉眼淚黏糊的男孩，有幾滴淚水落在了喬言的身上……
喬言隻覺得在一瞬間，身體變得十分沉重，仿佛不是自己一般，他也無暇去理眼前的人說點什麽，就是跟著一個勁在流淚……
在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那個人，那個經常給他送糖的人，那個天天樂此不疲敲他窗戶的人，那個喜歡喊著他“喬喬”的人，恐怕，恐怕，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明明，明明說要要娶他的，明明說著要變成隨從一直守護著他的，到頭來，不僅之前的是謊話，現在的這些都是謊話！
“段淩，你是要讓我多失望啊……我現在想你回來了，我想吃甜糖了，你不是說會天天給我準備糖的麽，你不是說，說會天天在我窗邊叨咯的嗎？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隻會在背後說我壞話，不敢正麵說的小人！”男孩離開了，隻剩下喬言卷縮著身體，抱著自己小聲抽泣著……
如同喬圳想的一樣，沒過多久，喬言便回來了。大概想出幾分的喬圳也不說話，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疲憊模樣的男孩，繼續喝著自己泡好很久的茉莉花茶，看著窗外的景色。
走到喬圳麵前的喬言，忽然捂臉便跌坐在了地上，他用自己手臂一遍遍地擦拭著自己的眼淚，說出來的話，還帶了幾絲可憐蟲的懦弱：“她，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喬言一遍一遍的說著這樣的話，卻不曾說過，“她”究竟是誰，裏頭發生了什麽事情，像是對這感情的一個封印……
“不管你想的是什麽，我也不管你後麵會發生什麽。作為喬家人，你眼前要做的事情，便是學你的琴，忘記你現今所有的感情，把一生投注在裏頭……”喬圳的杯子落在了桌麵上，發出了一陣不大又不小的聲音，語句裏字字都是極為嚴厲。
就是這般可悲的，那個一心想著被人拯救要逃出來的人，又被人重新關回了籠子，還未為那個人賭上了自己的一生……
“你知道，你喚什麽名字嗎？”一襲白衣的男子站在段淩麵前，段淩的雙眸毫無光彩，抬眸也隻會露出傻傻的笑容：
“喬喬，喬喬，喬喬，喬喬……”
“莫不是我的藥，讓你變成了傻子？我記得，我應該沒有放錯才對，這麽弱小的你，居然想這樣麻痹自己嗎？這樣不會很辛苦嗎？”白衣男子看著不斷呢喃著“喬喬”兒二字的女子，臉上的不屑越發濃鬱了，手上的力道也漸漸地重了起來。
他緊緊地勒著段淩的下顎，讓她強行吞下了極為滾大的丸子：“記好了，今日起，你所戀慕的人，成了我，你將會用你的一生為我辦事。而我的名字是：穆青語。”
“我是誰？”醒來後的段淩，看著眼前這陌生的環境，又看了看自己被關在籠子的模樣，臉上一陣驚恐：“這是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小姑娘，你不會忘記了吧，一直和你一起的那個人，把你賣給了我啊，你還是點頭答應的。”騎著馬托運著段淩的人，不斷前行著，絲毫不顧身後人的呐喊，臉上笑意滿滿，絲毫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哪個人？”在一瞬間，段淩的腦袋裏閃過了許多人的身影，最後卻鎖在了一個男孩身上，好看的桃花眼，藍色的衣袍……
可是，這些記憶，也僅僅隻維持了不到幾秒鍾的時間便消失的一幹二淨了，她不斷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拚命地想讓自己想起來。可是，這般的想，隻會讓她的腦袋更加難以承受而已。見這般折磨著自己的段淩痛苦的無法自以，騎著馬的老者，歎息了一口：
“無妨無妨，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天堂，隻要你乖乖聽話，將人服侍好了，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若是事情做的好了，指不定還有比別人高的待遇，嫁給名門公子呢！”
老者這般的安慰，卻還是不能焦躁的段淩放棄想法，她不斷地搖晃著木籠子，麵上都是眼淚：“求你了，讓我下去，讓我走，我有事情要做，我總覺得，總覺得有人在等我！”
“不可，已經給了錢了，若是這樣，我一切就虧了。被老爺知道，我可就難受了，忍忍吧，忍到有自己的能力，再去逃吧……”老者歎息著，似乎經曆了許多許多的事情，這話也不是在對誰說……
聽完老者話，終於舍得放棄的段淩，呆滯地看著那不斷流失在自己麵前的景色：“這裏是哪裏，我又是誰？”
“這裏啊，我說了，你也不會知道的。你是誰嘛，那個男人喊你陵，大概字裏頭有個陵字，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小姑娘啊，到府裏頭，你的名字也注定是要變的，那麽現在變也不是什麽壞事。”老者的胡須長到脖子處，臉上的憂愁是段淩從未見過的悲涼……
“你就是陵？那麽，從今天起，你便服侍少爺吧，記得，不要出什麽差錯，麵對少爺的命令都要服從！”
完全聽不懂眼前的女人究竟在說點什麽的段淩站在女人的麵前，一臉呆滯地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斷地重複著兩個字：“少爺，少爺，少爺，少爺？”
“沒錯，少爺！”女人高高 地抬起了臉，本就矮小的段淩，也僅僅隻是能看到她的鼻子，一字一句的也是謹記於心。
“你的名字叫什麽？”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名字裏頭有個‘陵’字，他們都喚我為阿陵。”
“從今天起，你的名字便是陵生了，字初十……”
“聽起來好奇怪啊……”
“穆青語，若是你從開始便選擇將這個孩子拋棄，為什麽這時又將她撿回來？”那時的程無雙，即使和如今沒有相差多大，但是還算是風花依舊。她看著眼前這個臉上說是為了討好她，實際上是來撿好處的人，臉上的表情也是清淡的很。
“隻是偶遇看到便撿回來，本來想殺死的，不過她畢竟也是段家的唯一後人，如果不把她撿回來，恐怕，後麵的事情會更加難做。怎麽，今天的盟主居然有這麽多閑空來管青語的事情，莫不是家裏的那位已經清醒?還是，父親傳命令過來，讓你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穆青語溫和的臉上洋溢著不爽的氣息，那笑的眯起的眼睛裏頭，絲毫捕捉不了任何高興之意。
“穆青語，你的警戒心真重，況且，和你說的，若是你能將你的願望達成，他就會從睡夢中蘇醒，那又有何不可?大家不過彼此利用，暫且需要一點信息也是自然。”程無雙的臉上毫無怒氣，可眼睛裏頭的殘忍卻生生的出賣了她。
她知道，宋子墨是條毒蛇，眼前的穆青語也是一條毒蛇，從來都不是那麽好說話的。若是她有能力，她絕對會讓這兩條該死的毒蛇全部丟棄地獄……
可是，至今還不能！向來不可以稱之為理性的程無雙不斷地壓抑著彼時想要發怒的心情，不斷告訴自己應該學會忍耐。
而知道程無雙心情的穆青語，大約也是醞釀出了幾分，還有些許的得寸進尺:“盟主莫不是怕了青語不守承諾，讓你失望?青語哪裏會是這種人，畢竟是要折損盟主生命的事情，青語哪敢不顧盟主性命啊！”
話是這麽說，可裏頭的意味，也隻有在座的兩位能夠明白了。那時的穆青語還很稚嫩，可是，心中思量的絕對不少於任何一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