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姐弟
“一個月了……”穆青語抬頭凝望像是被清洗過的天空,內心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他的眼睛微眯,嘴巴一抿:“也罷,若是她真願回來,恐怕就不會等這麽久……”
“家主可是忘了言喬這小子,指不定就是他把陵生姑娘帶去的。家主深知,陵生姑娘向來對穆府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事情我們都看在眼底,若不是言喬使計……”擔心穆青語怪罪於陵生遲歸的阿福,不惜以言喬為由,解釋這場他不明真相的來龍去脈。
“你這樣的話我都已經聽了百回了,你若不膩,我倒也有些許膩了。阿福,我一直都知你偏心阿生,可是,我們都應該清楚,要走的人,不管心中怎麽掩飾,她都不會為任何事留下來。”
散落於地的楓葉越來越多,若是一腳踩下去,定有幾分清脆之音,攜著阿福的穆青語細長的雙眸中滑過一絲倦意,他的步伐緊湊地,也不怕那老化了的葉子埋髒了他的衣擺,也不憂愁那堆積起的塵埃在他身上徘徊。
一走而來“啪啪”幾聲,被風幹的葉子發出的聲音不斷環繞在了耳邊,阿福依然跟隨著,他低下的眸子漸漸濕了:“家主,若是沒有言喬的出現,會不會好些許?”
“阿福,你終究還是不懂我的意思。猛虎總會食人,無關別人如何,穆府本就被虎視眈眈,我也無意保全誰,可言喬的作用其實並不大,他既不是劊子手,亦然不是暗中窺探之人,若真要把罪孽耽擱到他的身上,莫不是太過可憐了。”他的衣擺滑過落葉,眼眸裏頭的笑意淺淺的,嘴角也是勾起的。
穆青語的臉上看不出怒意,反而十分從容。這次武林大會過後,阿福雖然知道穆青語經曆了一些事情,同時陵生也不見了,可,對於穆青語的性子,他像是比以前更加捉摸不透了:“家主,這要怎麽說?”
“實話罷了,若陵生的欣喜他,許配他又何妨。”過了幾日的穆青語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他縱身一躍,輕功飛起,站在了屋簷上,楓葉飛舞,金黃的,豔紅的,枯黃的,暗紅的,阿福早已看不清哪片是哪片了……
從千萬片落葉而出的穆青語不帶一絲汙垢,他隨風揚起的長袖漂浮著,他那高高揚起的頭上,幾滴汗從額間滑至下巴,隨後又從下巴處慢慢滑落下來:“阿福,為我備幾壺酒,今夜,我要在此時看夜景。”
“家主,若是言喬真與陵生小姐一起,你真的不後悔嗎?”得令的阿福並沒有立刻的去為穆青語備酒,則是定定地站在屋下,看著長得十分銳氣的穆青語揮袖而坐……
“阿生不過是我徒弟罷了,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亦然是,不管如何,都不會變化,阿福多慮了。”常昭城已是寅時了,太陽也沒有午半的毒辣,在秋日間也有幾分清涼。
阿福不再說話,便也順著他的意,從廚房裏搬來了幾壺好酒,放在了地下,阿福與陵生一般,不會輕功,也不知如何飛上去,他為穆青語掀開了酒瓶子的蓋子,便也一直站在原處不動了。
穆青語眉頭一勾,輕功一手帶過阿福親手搬來的幾壺好酒,放於屋頂,鼻尖一嗅:“這是什麽酒,味道怎麽新鮮。”
“這是陵生姑娘親自為家主釀的梅酒,用早間最為新鮮的雨露,用她親自種下的梅花而成。”安分回答著穆青語答案的阿福,心中有幾分為陵生抱不平,就連是常人都可看出的情誼,為何僅僅就是穆青語看不出來?
“阿生釀的梅酒啊,酒裏還真有她的性子,可惜這梅酒濃度不高,飲不醉人。”他輕抿一口,梅花香便溢滿餓了他整個口腔,酸酸的,甜甜的,澀澀的,仿佛釀酒那人的心思一般。
“陵生姑娘知道家主喜歡濃酒,濃酒過後便會長醉醒來難受,便吩咐道,用這比較開胃又不傷身的梅酒予家主。”阿福的話說的穆青語身子一滯,隨後而來的便是他臉上的淺淺笑意:
“明知我不喜還做,這丫頭的膽子也是被我寵的越發大了。若不是這酒滋味實在不錯,我定是要懲罰她的。待她歸來,便好好的獎勵她吧……”
酒的濃度極低,坐於屋簷上的穆青語卻有幾分像喝醉的模樣,說著一些阿福從未聽過的話:“家主,陵生姑娘,真的會回來嗎?”
穆青語眼睛一眯,整個人直接趴了下去,梅酒也灑了他一身,淡淡的梅花香從他的衣上飄散到整個院子裏頭,他那念念有詞的嘴裏忽然笑出了聲音,隨後又狠狠地喂了自己一口梅酒,酒隨意撒弄著他的臉頰,也無半點害怕。
穆青語沒有回應阿福的話,可是,阿福知道,穆青語自己也不知道陵生究竟會不會回來,正如他那沒醉卻像是醉了的模樣,就連幻想與現實都不再分的清楚了。
阿福慢慢退去了,睜眼看著落日的紅霞披至自己身上的穆青語,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那麽,你究竟何時歸來?”
“我們不可能永遠呆在這破廟裏頭,現今不管如何,我必須要回常昭城了。這位小哥,我一直不曾知道你的姓名,等我歸去,一切完備,定報這救命之恩!”心中一陣不舒服的陵生,難受的坐起身來,她總感覺,有什麽不斷逼著她去一個地方。
被陵生忽如其來的話,嚇得連兔子肉都不烤了的小哥也跟著猛地一把站起:“為何這麽焦急!姑娘,我還沒與你呆夠呢!你怎麽這麽快又要走啊!這才幾天啊!我不認識那麽淺!”
活像流 氓的小哥,不顧言喬的小眼神,一把便抓住了陵生的手臂,就是不願讓她離開的模樣。
“小哥,我名喚陵生,陵墓的陵,生生相惜的生,若今後有什麽忙,且來常昭城尋我。”不聽解釋的陵生,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心中的急躁不斷地幹擾著她的思緒,使她無法安靜下來。
察覺於陵生不對勁的言喬,一把抓過陵生的手:“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吧……”
“心中總有預感,師父在常昭城等我,我必須要回去一趟。”被言喬抓住了的陵生,伸出那還未被拘束的手推開了他那勒的自己有幾分生痛的手,卻還是沒能把言喬推開。
言喬心中自是難受,但也不明著說,隻是加緊手中力度。可是如此的舉動,便還是引不來陵生望他,他知曉陵生故意不看他,他就越抓越大力。而被越被忍不住疼痛的陵生一推手,他心裏也是不爽,死拽著就是不讓陵生推開他,像是要故意引起陵生的注意。
“所謂的預感又怎能傾心呢?你又不與你那掛名師父同為親生兄弟,心靈相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姑娘,你怎麽就不曾想過,或許我有幾分和你心靈相通?你想想,你遇到危險我就知道,每次我都知道,你說,為什麽會這麽巧呢?”站在陵生麵前的小哥,不斷地逼近著陵生,在她麵前像個活寶一般晃悠著,似乎在對陵生說,看看我,再看看我的模樣。
“陵生沒有兄弟姐妹。”陵生似乎了解了小哥的說法,抬起眸來,定定地望著還在蹦躂的小哥。
“我命喚陸安,塵土陸,安逸的安。既然姑娘沒有兄弟姐妹,不如將我當作自己的弟弟如何?一個人的江湖總是令人煩躁不堪,此時不同,你有了我這般的弟弟,今後一定會十分愉快,不如思考幾分?”小哥似乎十分高興,此刻宛如一隻搖著尾巴的小哥,就差沒有旺上幾句。
一旁聽見陸安如此想法的言喬,卻從未鬆懈過來,暗地裏捏緊的手更是加大了力度。誰都不會知道,這時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以後就會不會娘子娘子的喊了。
對陸安抱著極大警戒心的言喬,默默在陵生不注意時,從她袖中抽出長針,以免陸安忽然變臉的舉動。
有些還沒反應過來的陵生,隻是覺得“陸安”這個名字極為熟悉,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來。
這時,一個抱著孩童的男子闖入了陵生的記憶中,那個男子的模樣,陵生認不出來是誰,倒不如說是看不出來,即使這般,陵生卻依舊能夠看出,男子是個十分溫柔的人。
回到現實,陵生的頭一陣吃痛,卻害怕因為這事情拖慢了步伐,便假裝無事的幹笑幾聲:
“個個人都希望自己輩分比別人高,你倒好,卻希望自己的輩分比人低。”
聽到陵生這麽說的陸安似乎有點不高興了,他微微側過臉去,下巴也跟著揚起了不明顯的角度:
“什麽話,要知道,輩分低的人吃的香,處處都被人照顧著,這不是好事嗎?姑娘怎麽看?不如將我收下,可好?”
穆青語本就不喜歡言喬,陵生早早就知道了,若是再添個陸安,估計隻會讓穆青語更為難受,阿福就算有一百張嘴也無法解釋過來吧。何況,她已經不能將不明不白的人帶入穆府了,使他痛苦的事情,她真的不再願意做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