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夢裏
“我該如何?”被言喬說的心服口服的女子,垂眸思考一番,然後慢慢將劍放回原處,自己也慢慢坐回地上。
“把事情全部與我說一遍,如何?”言喬臉上那平靜的表情,與他眸中狡猾的神色,截然不同。
女子冷哼一聲,撇臉過去,臉上的不認同也是如此的嘲諷:“一個伶人罷了,居然坐在我麵前講條件。”
“姑娘不要忘了,坐在你麵前的伶人,與你談著條件的伶人,此時此刻正在威脅著你。”全然不顧女子嘲諷的言喬,臉上的笑容依舊維持的很好。
如言喬所說一般,無法反駁的女子憋青了整張臉,想說什麽都化成了一口氣,生生忍了下去:“你想知道整件事情也沒問題,但是,要穆青語真正出現在我的麵前。”
言喬自然不清楚穆青語會不會來,但深知陵生性情的言喬就是知道,陵生一定回來。隻是結果損失比較大,不過有些東西還可以慢慢來。
陵生覺得自己的身體逐漸開始不對勁,暈過去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時間一次比一次長,當然不包括早上那事情。
不對勁的自己,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有些痛苦的揉著自己的腦袋。
【疼嗎?】
言喬的聲音回蕩在腦海,隨著而來的是一道藍色身影……
陵生回過神來才發現,因為沉浸於夢境與早上的事情,言喬被綁的事情,全然拋之腦後。她看了看自己雖然還未好卻也不再流血的傷口,起身穿鞋,順手拿過桌上的杯子倒了壺水,便直飲而下,想要揚長離去。
可是,門又被打開了……
抱著一盤膳食的穆青語,走到了陵生的麵前,將食物放在了桌上:“那麽急匆匆的走,連飯都不吃了嗎?為了什麽事情?”
從未見過穆青語做過如此粗活的陵生,直接被眼前這一幕所愣住。
還沒怎樣,腦子像被炸開一般嗡嗡響起,像有什麽一直在波動著自己的神經。穆青語輕手抓住陵生的手臂,慢慢將她扶起:“傷口還沒好,就不要為自己徒增煩惱了,繼續休息吧……”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眼前的師父十分不對勁!她抬眸看著眼前溫柔在笑的穆青語,推開了他的手:
“師父,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
穆青語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眼睛眯起露出刺骨的危險之氣:“阿生,武林大會要來了,舍去那個琴師又有什麽所謂呢?師父,是為你好。一直成為我最出色的徒弟,不是你一直來的想法嗎?”
“師父,你做了什麽?!”陵生知道,穆青語是個會使用手段的人,自然事情不能順其心意,他便使用手段,將事情重新回歸軌道。
隻是,她從未想過,這手段,有一天,會對自己所用!
陵生再也不說話,直接扭頭離去,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所謂武林大會的名額,選擇了毫無方向尋找被綁了的言喬。
陵生心裏十分清楚,不管言喬基於一個怎樣的位置,她都會選擇不顧任何人的阻撓,去把他找回來。她也不知自己何時起變得如此懂得“憐憫”二字,可她心裏一直有這麽個人告訴她,若不將言喬尋回來,她將會後悔一輩子……
若是不將言喬尋找回來,直至以後,後果將會變成,她可能再也無法如常的對待穆青語。
當然,也不排除找尋回來後,自己與穆青語的感情。能不能像以前一樣那麽平靜,但也總比將自己對言喬的愧疚,使她對穆青語這份感情變得不再純粹。
就算,這份感情也沒自己想象的這麽純粹。
陵生慢慢垂下了眸子,抿著的嘴唇下似乎有千言萬語,卻無人訴說……
若是……言喬能在就好……
這樣講起,陵生又變回了自私的隻愛自己,隻顧自己的陵生。所謂好聽的話,也莫過於自我安慰罷了。
在尋找的第二天,陵生一如既往的四處周旋,像個白癡一樣,在路人麵前不斷比劃著他的身高,他的樣貌,他手持的長琴。
陵生一直覺得,這樣的尋找是極為愚蠢的事情,在她混混於街市,帶著一群豬朋狗友遊蕩的時候,她著實是這麽想的。
可是,等真換作自己時,一切所謂的可笑就會不複存在。因為,這是一個弱者的無奈之舉。陵生,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無力過,大概真的如初三說的,這個常年在穆府安好成長的她,又怎會懂得人間疾苦……
難道,僅僅是所謂的不一樣的高度,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一巴掌將自己拍醒的陵生,警戒自己莫要想多,又撲騰著尋找言喬想身影。
隻是,她從未想過,這段尋找旅程會這麽快,也從未想過這場尋找的旅程會因一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包裹給狠狠截下……
忽如其來的一個包裹落入了她的眼中,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極為令人詫異的偶然,讓她得到了這個包裹……
隻因一個碰撞,一聲喊罵以及與自己相同包裹的互換?
摸不著頭腦的陵生,在見到包裹的那刻起,之前所謂的疑惑,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腦子徘徊著的,僅僅是一句話:
“是裝著言喬消息的包裹!是裝著言喬長掛於身的半塊玉佩!”
顫抖的止不住興奮的陵生,將玉佩死死的握在手中,掌握著言喬行蹤的紙條指引著陵生的前路。她全然不顧眼前的紙條,是否僅僅隻是那麽簡單的綁架紙條,是否還藏著其他透露著種種陰謀的陷阱。
她慢慢地往那個名為“陷阱”走去,猶如言喬想的一般……
看著陵生急匆匆回來收拾東西的穆青語,一言不發的站在走廊上,手捧一壺清酒,毫無起初文雅的細啄,變成了一口直入肝腸斷的氣魄,就是眼底下那冷入骨髓的寒意在不斷蔓延開來。
對於穆青語來說,陵生永遠隻是個孩子,被他親手照料的孩子,不管在何時……
可當自己孩子不再順從自己的道路前行時,就會徒而言延成一種極度的不適,令人難受的抓狂……
身為被穆青語看做是孩子的陵生,穆青語也知道陵生並不單純,他眼中的孩子自然也不會有人們口中想的“人之初,性本善”,有的隻是一身為自己而前進的欲望。
如此惡劣,如此可笑,卻又仿佛在講著自己。穆青語,眼一眯,幾根青絲在臉頰上飄揚著,他又喝了一口酒,對無視他直接走過的陵生道:“武林大會不去了嗎?這是你的唯一機會……”
“師父有難,陵生願意舍棄生命去保護,可是如今,陵生必定要維護一些東西而前行……”陵生站在她麵前,再也沒有了之前那個勇氣去與他對視。
穆青語拿著酒壺,抿了抿下唇,手慢慢摸向自己的長劍:“你莫不是想要再重傷一次?”
陵生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越發偏軌的穆青語,心裏一陣歎息,站起身來,便直接朝他懷裏撲去,把他死死禁錮在了自己的懷抱裏:“不管如何,言喬一定要救。可是,師父,等我回來,等我活著回來,我就娶你。在那之前,一定不要被人搶走了,就算你不承認,我也默認了。”
此刻的穆青語,覺得腦袋開始有些混混沌沌,完完全全被陵生的突如其來的動作整的一愣一愣的。他慢慢垂下眸子,伸手開始回應她的懷抱:
“若是這樣,你便去吧……”
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回應,陵生自然也想讓這溫度再久一點,繼續久一點,可是,傾訴愛慕時間沒找對,要做的事情終歸也是要做的。
她慢慢推開了穆青語,伸手挽住他的一縷青絲,看著他臉上因醉意而變得微紅的臉頰,露出了一抹極為欣喜的笑容:
“師父,不管如何,陵生一定會回來!”
她說完一句話,什麽也沒留,便消失在了半眯著眼睛,有些小醉的他眼底……
他抱著他的酒壺慢慢跌坐下來,跌坐下來的那一刻,酒慢慢浸濕了他的衣裳,滿身酒味的他,卻是不改的風華。
穆青語也不知道,陵生究竟能補鞥呢活著回來,而這場鬧劇究竟算不算是最後的告別……
那不知道能不能回來的人,如此懦弱還要急於許下承諾,究竟是為了什麽?
何時起,他穆青語,也不能好好大醉一番了:“若是可以,陵生,你便早些歸來吧……”
可惜的是,陵生終究還是錯過了一回,又一回……
酒不醉人人自醉,反之人不醉酒酒自碎。
徒留於身上的溫度,帶著彼此的溫度,一人歡喜一人哀……
到達言喬被綁的地點,陵生用了將近一天時間。到達之時,天空已經沉了下來,繁星點點,隱約還能聽見細微的昆蟲鳴叫,四周較為寒冷,拿著火把在夜間前行的陵生,精神將近到達了崩塌點,一路而來,她連休息都未曾有過,就是一直前行。
直喘氣的她,看著眼前這間茅草小屋亮著的燈光,有點疑惑地打量著。全然不曾想過,會不會有什麽人呆在遠處,在她措手不及之時,來個暗裏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