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認出
言喬將脖子上的半塊玉佩拿下,放在地上,然後推向女子處:“姑娘,這次劫我,可是看到馬車另一旁坐著的一位姑娘?”
“見過,又如何?”她蹲下拿起地上的玉佩,放入手中打量,可那指著言喬的劍還是一如既往的穩,生怕言喬在她沒有注意的一瞬間跑路了。
“姑娘,是否能為言喬想個辦法,留個蹤跡讓那白衣姑娘來尋我,其他人來不來都無所謂,隻要那姑娘來了便好。”言喬紅著的臉像被灼傷了一般,垂下的眸子也不知道在想點什麽,但總讓女子渾身不舒服。
女子早就見過那股病態勁,但怎麽說也是無法習慣的,還是如常的渾身一抖:
“你想讓她來救你?”
“姑娘說笑了,若是我要走,又有何人攔得住我?”言喬麵無惡意的看著女子手裏的玉佩,臉上是慈善的笑容,似乎正在期待著陵生尋人時的那一刻。
“若是不尋呢?”
“我方才不是早就回答過姑娘了嗎?”言喬伸手抓向眼前指著自己的劍,像看不到鋒利一般,就是死命抓著。
血緩緩從他的手裏滑了下來,染紅了他的藍袖,可他卻像無視人一般在淺笑,可謂是陰森之極。
女子一驚,想要將劍抽回,便大力使出一股勁,沒想到這一大力,血流的更多起來,而那劍仍然被不知死活的言喬牢牢抓在手中:“你若這樣欺騙,真的會有你想要的感情嗎?”
“對於我來說,比起經過,我更期待故事的結果。”言喬笑咪咪的,與他手上抓著劍的慘狀截然不同,他像是不會痛一般的從容。
況且,欺騙的人是穆先生,是穆青語,何來他言喬之說。
“那穆先生,你覺得我應該怎麽留下痕跡?”女子看著言喬慢慢鬆開劍的手,怕他再次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立刻便將劍放回劍鞘裏頭。
言喬看著自己手上的血,一口將毒藥吞下,又將手心裏的血慢慢抹到自己的身上,像是要弄下點什麽受傷的痕跡,便將傷口用手又弄開了一點,隨後又在身上可以弄出幾條傷疤,滾燙的血液又再次留了下來。他眼底裏,卻是那麽的平靜:“相必,姑娘自有辦法。”
女子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簡直是個瘋子,眼前的一幕,她都可以說是接近作嘔。
用茅草堆積而成茅草屋可謂是陳舊不堪,就連在外都可以看到有幾隻老鼠蹦躂,裏麵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場麵。
與女子一同進入茅屋裏的言喬,內心出奇的平靜,若忽略他衣衫上的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似乎可以以為他連方才在自己身上落下的傷疤也不過是一時之間的錯覺。
從來到茅屋裏頭之前,女子一直都是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言喬,她從未遇到過對自己都這麽狠的人,若是他所喜之人,想要將其拋棄,後果也是毛骨悚然。
靜躺在床上的男子,無了生命跡象,蒼白的臉上一點紅潤氣息都無,就連皮膚的溫度,都是冷入骨頭的寒氣。
以這屍體來看,應該是已經死了很久了,屍體的僵化也早已過了很久,整具屍體的是硬邦邦的,指甲也變得不一樣的青質。可是,屍體並未曾發出任何惡臭,像是存著保鮮期一樣。
“這個人,死了有多久了?”言喬臉上越發沉重,他在思索著究竟是什麽辦法可以讓一具屍體保存這麽久。
“兩個月……”女子慢慢低下了頭,說完這三個字後,也開始變得越發沉默。
“按理說,別說兩個月了,過個十天,相必這屍體也會開始腐爛了吧……”言喬並不是很懂這些東西,但身為外行人的他來說,這些東西,難道不是必然不過的嗎?
“我潛入了許府,將府裏的一顆攸鳴珠偷走了。”女子的雙眸緊緊地看著男子的腹部,言喬更是斷定,女子在屍體死前,定然是將他剖腹將攸鳴珠放了下去。
用指甲慢慢割開屍體身上那幹淨的衣服,果不其然,那長長的割痕落在眼前:“要偷走許家的攸鳴珠,相必也隻有許家人,才能做到吧……許家的機關聞名千裏,若不是熟知其路線之人,又怎會將許家這核心之物盜走。而且,近期,早就傳開的”
女子不再說話,隻是慢慢坐在了地上,臉色一陣痛苦模樣,像是記憶了不該記憶的東西:“把該做好的東西做好就行,其餘的,請莫要查收這麽多。”
了解女子不願意回答的言喬,自然也沒有那個刨根到底的心思:“那麽,我想知道,這個人,是怎麽死的。”
女子慘白的嘴唇,那象征著痛苦神色的雙眸,以及那顫抖的身體,不斷警示這一切並非如此簡單:“你不是穆先生吧……”
寒風澀澀的夜裏,壁鏡的湖麵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紅色的月亮映照在藏藍色的天空上,沒有星辰的夜裏,整片大地也被映的一片鮮紅。
被風吹落的發絲在風中搖晃,散落一地的染血刀劍旁都是縱橫遍野的屍體,被蒼蠅流連著的屍體上,早已分不清哪一具保留全身,哪一具身首異處。
無人裹埋的屍首旁,仿佛能夠聽見人的哀歌,寒風微涼,刀劍冷的刺骨,哀傷的曲子,仿佛都是那無法回歸地下的亡魂在聲聲哀鳴。
模糊間,在樹林的前方,碧淨的湖裏,尋找了聲音的源處,哪兒似乎站了一個姑娘,姑娘手係紅色絲帶,一身紅衣,長發飄飄,在風中搖曳著。
陵生向她直奔了過去,還未將其抓到,姑娘便轉身麵向她落入了湖底。那熟悉到自己都無法忘記的麵容,刺入了她的眸中,這個人是……
落入水中的一刹那,撞入肺裏的湖水不斷衝刷著陵生的呼吸,在被水掩埋的那一刻,她仿佛即將死去……
那個身穿紅衣的人,那個朝她奔來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被噩夢驚醒的陵生,一把坐了起來,還沒平靜下來的心髒不斷跳動著,那可怕的噩夢,不斷衝擊著她的腦袋!
因被噩夢驚嚇住的陵生忘記了肩膀處的傷口,因這大幅度的動作扯的傷口開始滲出血來。
麵對大口大口呼吸著的陵生,穆青語將手指抵向她的額前:“是,噩夢嗎?”
宛如看到救命稻草的陵生一把拽住了穆青語的袖子,臉上那驚恐的表情像不斷喚著人來救她一般:“師父!師父!我夢到……我夢到!”
可是,話未說完,陵生一愣,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麽?
她的身體慢慢顫抖起來,她到底夢到了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總是這樣!為什麽她夢到的都會因為醒來而直接消失,怎麽努力想也想不起來!
落入眸中的雙手,和夢中沾滿血的雙手,沾滿血?什麽沾滿血,為什麽她的手中會沾滿血,夢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在夢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僅僅隻是一個夢而已,我以為你早已長大,未想過,還是如初般的不懂世事,一個小夢境,至於大驚小怪成這樣嗎?”穆青語拿起毛巾擰幹,輕手為她擦去額上因害怕不斷流著的汗滴,語氣十分溫柔。
抱著自己不斷顫抖身體的她,並沒有這麽快便釋懷,若是普通的夢,她可以當做煙雲爾爾,可為何,這夢竟然會如此真實,在那一刻,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你要自己塗抹你的傷口,還是讓我來。”穆青語見注意力還在那個夢身上的陵生,皺了皺眉,伸出手指大力的按了按陵生的傷口。
陵生瞬間疼的直冒冷汗,連話都說不出來。穆青語拿起藥膏,慢慢掀開她的衣服:“那就當我打擾了。”
陵生慢慢扯過臉去,感受著衣裳的在那手上慢慢移動的溫度,臉頰一陣微紅,就連夢境纏繞著自己的事情以及言喬被人綁去的事情,都在一瞬間抹的一幹二淨。
大概也對應了一句話:在愛人麵前,其他皆為浮雲,她想注視的,隻有他罷了。之類的奇怪理論。
陵生還算是理智,內心總覺得有堵牆過不去,大概也是所謂的女兒家的矜持。最終,還是覺得變扭的她沒有接受穆青語這個舉動,忍著疼痛,伸出手來,直接擋下他慢慢:“師父……陵生,陵生自己來便好。”
慢慢垂下眸子的穆青語,臉頰慢慢朝陵生湊近,灼熱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落在了陵生的臉頰上,她的臉頰越發滾燙,還未曾聽見穆青語究竟講了什麽,就直接當場暈了過去。
話一過後,本來坐著的女子一個挺身,直接穩穩地站了起來,眼底肅殺之意四起,抓過手中長劍又是朝他脖子抵去。
“是的,我不是你口中說的穆先生,你劫錯人了。我猜想,你一定會想法設法把我殺了,但是,我可以讓你見到真的穆青語,我是他徒弟最為看重的琴師,若是你按我說的做,你就一定能見到穆青語。”麵對身份被揭發的言喬,麵對被人用劍指脖子不隻一次的言喬,他倒是相當的冷靜。
言喬自然知道,女子手中的長劍不斷朝他逼近,可對於他來說,並非能如何。他眯著眼睛,露出一抹笑容:“若是要我死,你那顆藥丸足以讓我死,我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裏,而你深愛的男人的性命同是也掌握在我的手裏。別忘了,我隻是他府下的琴師,他又怎麽會像你眼中的如此容易被你抓住?錯過了這次機會,姑娘覺得,能有下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