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兩邊不是人

  作為見到的第一把完整刀劍，小林對這把刀三日月宗近還是有所期待的。


  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了，可身體不見長就算了，就連收穫也不見得很多，小狐狸拜託他的事情更是完全沒有進展。


  除了斷掉的數珠丸恆次和笑面青江，這把三日月宗近是他見到的第一把完整的刀劍。


  所以，他伸上前的手是很小心的，雖然小狐狸說過刀劍很可能破開他的「不明正體煙霧」，幫助他獲得死亡，但是14年，不，現在應該是16年都沒有進展的事情，又怎麼可能突然有了結果，雖然答應了，小林其實也只是為自己茫然無措的生活尋找到了一個暫時的目標而已。


  所以，即使面前的這把刀真的很美，聽說也已經有了很多年的歷史，但是小林還是不敢就那麼莽撞地一把把刀握在手裡。


  他緩慢地伸手想要握住到的刀柄。


  這把刀真的可以嗎？

  懷著隱秘的期望，小林的手在距離刀劍還有十厘米的時候，「不明正體煙霧」再一次張開。


  三日月宗近碎了。


  最先崩裂的是正面煙霧的刀刃，眼看著這把劍就要再一次斷開，重蹈數珠丸恆次的下場，小林沉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又是一把偽刀嗎？

  小狐狸來之前說過，他身上有什麼強大的靈力，如果是他真正需要的刀劍，再遇到他的時候回產生一些奇妙的反應。


  這把刀，什麼都沒有。


  小林回頭，轉身離開。


  他的身後已經沒有約翰四騎士了，這群異形生物已經被他全部留到了那個房間之中。


  一路走來，之前的驚呼聲早就沒有，只剩下萎靡和恐懼。


  孱弱無力的人們被身披斗篷的吸血鬼們押送著帶到一處，小部分孩子抱著大人的腿哭泣著，但更多的，卻已經在這個世界里摸爬滾打了好幾年，漸漸冷靜下來的少年，他們沉默地被拘束著，偶爾露出的精光證明他們並沒有那麼那麼容易認命。


  人類有時候也是一種很堅韌的生物。


  正中，克羅里正靠在一顆柱子上懶散地指揮著一切，也不害怕那根布滿了灰塵的柱子會沾染他的披風。


  「少年，你回來了。」克羅里拜託吸血鬼良好的視力，一眼就看到向這邊走來的白髮少年，他好心情地揮手打招呼。


  小林上前，來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這個被吸血鬼再次攻陷的城市。


  「怎麼，沒有找到三日月宗近嗎？」克羅里打量了他一眼，發現他手上空空，略帶驚訝地問道。


  「是偽刀。」


  「怎麼會？」如果說剛開始的驚訝是假裝的話，那麼現在確實就是疑惑不解了，「得到消息的吸血鬼確定無誤，那是真正從千年前流傳下來的，由三條宗近鍛造出來的名刀。你不再去確認一下嗎？」


  這群吸血鬼果然已經入侵到裡面了吧。


  「不用了，它對我沒用。」小林當然知道面前的這隻吸血鬼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騙他，更何況還有個費里德，對於他對刀劍的尋找，費里德可是非常感興趣的，但是，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三日月宗近，對於小林來說沒有用的，便是偽刀。


  即使它是真品。


  「找吸血鬼幫我把三日月宗近裝到盒子里，然後和數珠丸恆次他們放在一起吧。」那些確認不是他要尋找的刀劍，小林將他們全都放在了一處。


  「有時候你的想法還真是令人費解呢。」克羅里點著下巴，卻還是吩咐一個剛剛騰出手的吸血鬼去辦這件事。


  那個吸血鬼的眼神遲疑地在小林身上掃了一眼，最後還是領命離開。


  小林注視著吸血鬼的背影，沉默不語。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城牆之上看看。」克羅里伸出一隻手，邀請著他。


  邀請他上去，恐怕又是有什麼原因吧。


  小林沒有伸出手握住他，只是點頭示意他帶路。


  克羅里也沒有強求，他走在前面，小林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一起到了已經只能稱為殘垣的城牆之上。


  城牆外面的那層結界早就被吸血鬼破壞，此時，他們正從小林撞開的那個圓形大洞里源源不斷地進入這座城市。身披白色斗篷的吸血鬼們從城牆上向下望去，也像是螻蟻一般而已。


  在牆上，也有幾個吸血鬼，除了他們，那幾個之前待在城牆之上的人類軍官也在。


  毫無反抗之力嗎？

  看著被縛著雙手押解在城牆上跪著的人類軍官們，小林倒是略微有些驚訝。


  沒想到這些軍官居然沒有在反抗吸血鬼的過程中死亡。


  「因為他們很沒骨氣呢，一看見大批吸血鬼進來，就一個個跪地求饒了。」克羅里看出了他的疑惑，笑著為他解釋。


  沒那麼簡單吧。


  小林能夠清楚地聞到，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而被束縛的幾個人類，也不像是這個城市裡所有軍官的數量。


  他們一個個被控制著壓在地上，連與粗糲的地面摩擦，在上面留下了血絲，即使如此，一部分人也依舊睜大他們的眼睛，注視著和克羅里一起上來的小林，目光兇狠，眼中的紅血絲就像是密布的蛛網，正一點點地蠶食著他們的理智。


  「你這個人類的叛徒！」九條難以置信在他擔任千代田區幾天的時間內，這個城區就如此地被破壞了，而那些如同惡鬼一樣湧上來的吸血鬼，在他連反擊都還沒有做到的時候，就被那個紅髮的吸血鬼給壓倒在地上，掏走了他們嘴中的□□，像是驅趕家畜一家，把他們捆起來，摩擦到地上，沒有絲毫的尊嚴，而這一切，都是那個人類少年的所做的。


  如果不是他破壞了牆的話，這群吸血鬼也不會就這麼輕輕鬆鬆地來到牆內。


  他也不會這麼屈辱地被冠上了膽小，沒有骨氣的形容。


  「你這個人類的叛徒，你以為你為吸血鬼做這些能得到什麼，他們最後也只會將你當做一條狗而已。」九條憤聲罵道，他不知道這些吸血鬼為什麼要阻止他，但是既然他們讓他說話，那他也一定要讓那個少年不痛快，「總有一天，你也會被吸血鬼拋棄，到時候，人類和吸血鬼都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這個人真吵。


  小林面無表情地經過他，從城上向下望去。


  那個之前來救他的人類已經不在了，應該是逃走了吧。


  「你也覺得他很吵對不對？」克羅里笑著問他，然後下一秒，他的腳踩到了正在喋喋不休指責著小林的人類身上，一腳踩爆了他的心臟。


  九條的雙眼瞬間睜大，下一秒，他就已經失去了意識，臨死前，那雙紅血絲布滿的雙眼仇恨地盯著背對著他的小林。


  「雖然血有些臭，但是給你們了，盡量不要浪費吧，這種機會很少吧。」克羅里對還押著九條的吸血鬼說道，讓他們將已經涼透了的屍體帶下去。


  小林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說一句話。


  克羅里踩爆了那個人類的心臟，卻沒有為他闢謠，而是等待著這裡所有的吸血鬼都知道他被喊作人類之後才動手。再加上之前他被一群約翰四騎士追蹤的情況，恐怕已經有不少吸血鬼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了。


  剛剛從城中到達牆上的這段距離，他已經看到很多吸血鬼用很詭異的眼神看著這裡了。


  一個混進吸血鬼群體的人類，據說還是吸血鬼中的貴族，費里德的眷屬。


  費里德這傢伙是要幹什麼。


  不怕上位始祖會追究他嗎？


  「我餓了。」小林摸著自己的肚子催促克羅里。他不知道費里德想要幹什麼，但是不管那傢伙有什麼陰謀，都與他沒有關係，他知道找到想要的東西，就要離開了。


  不過費里德的效率太低了，到現在找到的三把刀劍都不是他想要的，是不是應該重新尋找一個合伙人。


  「餓了，那我吩咐一下，就送你回去吧。」克羅里立即離開，和吸血鬼中的幾個隊長說了一下，然後就打算送小林離開了。


  他和費里德一樣都是吸血鬼中的貴族，沒必要一直呆在這裡親力親為地指揮這些事情。


  回到費里德公關的時候正好是晚上六點左右，小林準確無誤的晚飯時間，進去的時候，費里德似乎早就知道他快要到了，餐桌上盛放著豐盛的晚餐。


  「林醬，你回來了？」費里德的手中拿著高腳杯，猩紅色的液體在裡面流淌著，如同嬌艷的玫瑰花碾碎之後最美好的時刻。


  「恩。」小林洗漱完畢之後，回到餐桌前開始吃飯。


  「見到同類的感覺怎麼樣？」費里德一如既往地和他聊天，「聽克羅里君說那把三日月宗近也不是你想要的東西。」


  「沒什麼感覺。」小林舀了一勺湯放進嘴裡，等嚼完之後，才慢吞吞地說道，「再沒有進度我就去找其他人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