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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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只是家中老人的一個散生日,所以僅僅是一家人一塊兒吃個飯。許嘉容媽媽買了個六寸的小蛋糕, 許嘉言還因為工作繁忙沒能趕回來。


  外婆是個優雅知性的老人, 說起來許嘉容的氣質就有些像她。早年家中條件不錯的「資本家小姐」, 因為成分不好,嫁的是泥腿子農民, 也虧的是外公爭氣又聰明, 從過軍扛過槍, 後來又下海經商,掙下一筆不小的家業。


  雖然外公外婆對許嘉容都是很好的,但許嘉容很清楚, 外公外婆的感情並不怎麼好, 所以最後只有媽媽一個孩子,那個年代可還沒有計劃生育呢。


  外婆性格溫軟,說句不好聽的是有些懦弱,除了長得好之外,在那個年代看來她幾乎沒有什麼太多優點。十指不沾陽春水,柔弱可欺心腸軟, 如果不是有外公在,她這樣的性子在那時過日子可不大容易,尤其當時她上有婆婆旁有妯娌, 幾乎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


  因為舅舅的死, 外公外婆之間早已經有了裂痕, 夫妻倆的感情不咸不淡, 只是後來外公去世,外婆渾渾噩噩大病一場,許嘉容才發現外公在外婆心中有多重要。


  相伴的時候不覺得,直到再也見不到,才知道那人的獨一無二。


  後來外婆緩過勁來了,在老太太中也算得上溫柔美貌,居然不缺人追求,性格柔軟的她竟然全部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外婆,生日快樂!」許嘉容笑著舉杯,看著窗外似乎飄過的白色雪花。


  下雪了嗎?


  「生日快樂!」


  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時候,顧宜修一人在家,照例靠著外賣過活,可是叫來的外賣不好吃,他扔掉了大半。


  咦,隔壁許小姐還沒回來啊。他從陽台上伸著腦袋看了看,隔壁一片漆黑。


  坐到工作室里,顧宜修開始畫圖。他的周圍,彷彿是一個孩子們夢想中的童話世界,地上鋪設得很大的小軌道周圍有著一點點建起來的山林和小城市,小火車「嗚嗚嗚」地穿過期間。等比例縮小的城堡,漂亮的動物玩偶,以及點綴著星星和彩色糖果的華麗小屋……


  他是一名玩具設計師,或者說,他願意做一名玩具設計師。


  他的名下共有三家不大不小的公司,最早的時候,都是從他手中誕生的。


  顧宜修從小讀書就很厲害,哪怕因為抑鬱症的緣故,在國外接受了幾年治療,也沒有能阻擋學霸光環的大放異彩。畢竟沒有多少人能一邊治療一邊讀書還二十歲就拿到斯坦福的雙碩士學位,不繼續往下讀僅僅是因為他沒有興趣再讀書了的。


  現在這三家公司都已經打出了名氣。儘管有職業經理人在管理,但作為背後的老闆,顧宜修一直掌握著大方向。三家公司中,最主體的一家是做玩具,另外兩個一個是動畫影視公司一個是遊戲公司,三家公司方向一致就在同一棟樓里,這種多元化發展比較符合現在現時代的要求。他公司推出的系列玩具配合另外自家出的動畫和剛研發上線的遊戲,果然反響十分熱烈。


  只是對於顧宜修來說,他仍然是一個習慣孤獨坐在黑暗中畫圖的人。


  「嗯?下雪了啊。」顧宜修看向外面,苦惱地說,「以為搬來這裡應該不會再看到雪的……難道還要往南搬?」


  對於雪,他有很不好的回憶,儘管小時候的抑鬱症基本已經被治癒了。他遵照醫囑停葯超過五年,一直狀態良好,並沒有複發過。當然,他原本被診斷的也只是中度抑鬱症,並不是十分嚴重。


  可是雪夜是他心理上最難度過的坎,因此,他居住的地方都盡量避免了那些經常下雪的區域。


  算了,睡覺吧。


  看了一眼外面越來越密集的飛雪,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下了一顆安眠藥來助眠。因為在這種時候,他的睡眠不可能會好,也許還會伴隨著噩夢,他曾經是個很聽話的病人,現在也在很認真地對待自己和自己的心理狀況。


  所以,在看到下雪的時候,他做出了最恰當的應對。


  就像顧宜修的朋友說的那樣,他是一個認真生活的人。


  因為心情好,許嘉容喝了一點酒,她的酒量一直很差,今天卻感覺還不錯。


  「既然喝了酒,明天又是周六,直接住在家裡吧。」許媽媽說。


  許嘉容搖搖頭,「不行啊,明天我還要值班呢。」本來是朱雨紅明天值班,她特地和朱雨紅換了個班。


  「這喝了酒還怎麼開車。」許爸爸不高興地說。


  許嘉容看了看時間,「我叫個代駕吧。」


  外婆關心地說,「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叫代駕不安全。」


  「沒事的外婆,這才九點多呢。我有個認識的代駕,經常幫我喝酒的同事開車的,安全性你們放心啦。」


  「還是不要了吧。」許嘉行忽然說,「爸爸反正要送外婆,我來替你開車送你回家,再坐爸爸的車回來好了。」


  許爸爸因為之前有些痛風的癥狀,醫生讓他戒酒,就沒喝。至於許嘉行本來就滴酒不沾,應該說他少年中二時期,也常喝得酩酊大醉,只是許嘉容也不記得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再也不碰酒了。


  許嘉容現在住的房子是外公買給她的,她住的小區和外公外婆家只隔了一條馬路。


  其實外公去世之後,許嘉容想要叫外婆和她一起住,卻被外婆拒絕了。


  「我有手有腳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等到我老到沒法自理了再讓你照顧吧。」外婆笑眯眯地回絕許嘉容。


  其實許嘉容很清楚,她只是捨不得離開那個和外公住了十幾年的家。


  看到許嘉容口齒清晰,雖然臉有些紅,卻不像是醉了的模樣,許爸爸許媽媽只能放她走了。


  其實不論是他們還是外婆都很清楚,許嘉容只是更喜歡住在自己那個自在的小家裡。


  一路上,許嘉容扭頭看著窗外的霓虹和飄雪,車內氣氛十分尷尬。


  許嘉行是和她一母同胞甚至連出生時間都只差幾分鐘的姐弟,照理應該最親近不過,人家雙胞胎龍鳳胎之間還有所謂的心靈感應呢,偏偏她和許嘉行除了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的尷尬之外,什麼都沒有。


  其實小時候,他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糟,哪怕沒有一起長大。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的話,他們或許也能至少像尋常姐弟一樣相處吧?


  許嘉容開的是兩人座的小車,許嘉行第一次開這樣的車,顯得有些彆扭,不過他的開車技術不錯,穩穩噹噹地往前。


  姐弟倆一直沒說話,這將近三十分鐘的車程就顯得漫長起來。


  夜晚的城市明麗中帶著虛幻的迷亂,許嘉容其實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只是強撐著,看著窗外寧靜又喧囂的街景。


  下雪了啊……


  漫天雪花洋洋洒洒,將世界都徹底籠在一片茫茫白色中。


  「到了。」許嘉行說。


  許嘉容「嗯」了一聲,「停到地下車庫去吧,285號車位。」


  「好。」


  將車停到位置,兩人一起走到電梯那邊,許嘉容覺得自己有些撐不住了,酒上頭來,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暈眩。


  「你上去之後到小區門口去等爸爸吧,我沒事。」她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句話。


  許嘉行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擔心,「我送你上去吧。」


  「沒事。」許嘉容笑了笑,「按了樓層上去,能有什麼事。」


  「好吧。」許嘉行低下頭,他知道這是許嘉容的拒絕。


  他和許嘉容因為十年前的那件事,能維持現在的狀況已經很不容易了。


  許嘉行面無表情地大步往門口走去,雪愈發大了,落在他的頭髮肩頭,他的手緊緊握住掐著掌心。


  深深吸了口氣,他停住腳步,忽然很想抽一支煙。


  許嘉容在電梯里就有些站不住了,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真的喝太多了……」


  她靠在電梯壁上,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叮」地一聲,十六層到了。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撲到門前,密碼鎖上的數字在她的面前亂七八糟地旋轉跳躍著,她努力看都看不清。


  「滴滴滴滴滴滴。」


  許嘉容試了幾次,好不容易才將門打開。


  一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走到衛生間用溫水洗了把臉,臉卻仍然燒得十分厲害,絲毫沒法清醒過來。


  她一邊笑一邊好像還在哭。


  「今天下雪啊……」


  所以才喝了那麼多酒嗎?

  不,是因為外婆生日高興才喝了那麼多的。


  似乎在做著夢,她深一腳淺一腳往卧室走去,卻覺得今天的家看起來那麼陌生。


  熱得脫去外套和毛衣,倒在柔軟的床上,許嘉容根本不願意再想任何事,只想陷入深深的沉眠。


  睡吧睡吧睡吧……什麼都不要想。


  只是床上為什麼還是這麼熱?

  「張爺爺,又打牌去呀?」


  抱著水杯的老爺子慢吞吞地看向她,「哎呦,小許啊,回來了?」


  「嗯,回來了。」


  「老羅,換班了啊?」這是穿著陳舊制服的門衛。


  「啊,小許你回來了?」


  「對啊。」


  「崔奶奶,一會兒我來陪你曬太陽哈。」


  「好好好,回來就好!」


  抱著貓的老太太窩在椅子里,陽光溫暖地灑在她的身上。


  許嘉容腳步輕快,一切的一切,都這樣熟悉,滿滿地填進了她的心裡,一路上總有人和她打招呼,熱情地問她是不是回來了,「回來」這個詞,讓她內心深處有種漲漲的快樂。


  「高書記,我回來了!」


  胖胖的中年男人看著一臉慈和,正拿著花灑給社區前頭的花叢澆水,聽到她的聲音抬起頭來,露出親切的笑容來,「小許啊,歡迎回來。」


  社區里的人都是她熟識的人,同事是她熟悉的,書記也是。


  所有春橋社區的人都知道,高書記從來不發火。不論面對著誰,他永遠是笑眯眯的,然而真正熟悉他的人會說他是笑面虎。要管一萬多人的老社區,都是農村轉城市的拆遷戶,這裡頭的關係可複雜得很,如果沒有手段和魄力,根本是很難坐這個位置的。


  新型的社區和以前的村差別很大,社區是服務型的,又要管理各項事務,上下的事兒可簡單不起來,再加上拆遷小區都是社區代管物業,更是上到國家政策,下到雞毛蒜皮,都歸社區做,要挑起這擔子,單靠「脾氣好」那是笑話。


  小小的社區書記,是真正直面群眾的基層,也是真正極其考驗能力的地方。


  「你調走之後,你那網格可沒人接手,正好你回來了,那一片兒還是你的。」高書記慢條斯理地說。


  許嘉容笑起來,「好。」


  社區網格化的要求是近幾年才有的,劃分給許嘉容的三百戶居民,她需要時不時走訪,這些居民有事兒都可以找她,不管是要辦個事兒打什麼證明,又或者是樓道的燈不亮了家裡的水管裂了。


  老社區沒有物業,也沒那麼多講究,有什麼事找上社區總是沒多大錯的。


  「剛好碰上創建下午他們都要去清理樓道,你跟著一塊兒去吧。」


  「嗯。」


  「帶上相機拍幾張照片。」


  許嘉容跑回辦公室,就看到孔春曉將一副手套丟過來,「聽到你要回來的消息我簡直不敢相信,」她上前兩步指著她潑辣地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蠢,連享福都不會享啊!不是大小姐嗎,連怎麼過大小姐的日子都不懂?」


  「春曉姐姐,你不喜歡我回來啊?」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


  孔春曉橫眉對她。


  本來辦公室里剩下幾個人看到許嘉容回來一時間高興中還透著一兩分尷尬,畢竟之前他們都不知道許嘉容是這種出身。


  被孔春曉這一發飆,倒立刻就衝散了尷尬。


  「走了走了。」任主任笑呵呵地說,「咱們清樓道去了。」


  任主任是春橋社區的副主任,年紀大了,臨近退休也就混到這個位置上,平時一貫是個老好人。


  「哎,別拿相機了,相機太重,直接手機拍吧。」


  「好。」


  許嘉容掏出手機來,恰好電話響了起來,這手忙腳亂之下手機差點掉地上,想接起來觸屏卻完全沒反應!

  越是著急,越是怎麼按都沒用。


  一旁的王媛媛一下子笑出聲來,樂不可支地說,「嘉容啊,你這不脫手套,要怎麼接觸屏的電話啊。」


  許嘉容:「……」


  她才不是平時就這麼蠢呢,是心太亂了而已!


  「喂?」好不容易接起來,她臉紅紅地說。


  那邊傳來顧宜修溫柔的聲音,「工作在忙嗎?」


  「也沒有啦……」許嘉容看著周圍同事滿臉八卦的表情,臉更紅了。


  「晚上你想吃什麼?」


  「啊,問這個難道你要做飯嗎?」


  「我正準備去買一些你喜歡吃的菜,如果你不嫌棄我做得難吃的話沒問題啊。」


  「還是算了,」許嘉容笑起來,「你看著買就好啦,我回來做給你吃。」


  「嗯……我先努力看看,不行再讓你出手。」他開玩笑。


  許嘉容的聲音溫柔起來,「好。」


  掛掉電話,顧宜修呼出口氣,剛剛許嘉容好一會兒才接電話,鬧得他的心七上八下的一時間心緒紛亂,幸好她接了。


  他仍然站在他童話世界一樣的工作室里,設計本上畫完的是一株憨態可掬的多肉。


  野城不僅僅是一座生活著各種動物的城市,而是它整個都是活的。最基礎的其實是各種生活中常見的物品和城市的玩具化,賦予它們更靈動的線條和豐富的個性,才會讓這個遊戲和動畫變得更加有趣。


  其實整個野城世界,幾乎都是始於最初顧宜修的玩具設計。


  現在只在於更豐富這個野城,他開始添加各種各樣有了生命的植物。


  他稍稍收拾了一下,才換了衣服準備去附近的超市。


  哪知道剛出門,恰好撞上一人從電梯里出來。這人西裝革履,戴著一副眼鏡,一看就是衣冠楚楚的社會精英樣兒,然而下一刻,這精英樣就崩壞了一半。


  「你要出門?」來人滿臉震驚。


  顧宜修皺眉,「魏立夏,我還以為你最近都不敢再來找我呢。」


  作為他的助理,或者說秘書,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將他家門的密碼給了顧宜霏。


  更過分的是,告訴了顧宜霏,居然沒有通知他。


  叛徒!


  魏立夏鎮定自若,從公文包里取出一疊文件和一個小小的U盤來,「沒辦法,財報這種東西只能我親自送。」


  現在網路雖然方便,但有些東西網路傳輸是絕對不夠安全的,平時一些公司機密方面的東西雖然也用電腦做電子版,但都是不連接網路的加密電腦。


  儘管顧宜修名下的三家公司就像他說的那樣是「小公司」,卻並不缺各種對他們充滿覬覦的眼神。


  利益動人心,公司是小,收入可不小。


  顧宜修看了一下時間,「你先放我家吧,我要出門。」


  魏立夏忍不住說,「所以,老大你居然也會出門就夠讓我驚奇的了。」


  「我什麼不能出門?」


  「平時這話是我問你的吧……你就不能偶爾到公司來轉轉?」魏立夏無奈,「那時候你怎麼回答我的來著。」


  「不想出門。」


  「所以你現在是?」


  「想出門。」


  魏立夏:「……」


  「你到底去哪兒?」


  「超市。」


  魏立夏:「……」


  「去超市幹嘛?」


  「買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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