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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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門內卻久久沒有傳來什麼動靜。


  許嘉容皺眉,怎麼回事,不在家嗎?不會啊,她之前在陽台上看了,他家燈是亮著的。


  摁響了門鈴,依然沒有動靜, 又大聲拍了幾下門, 她正想放棄的時候, 門被打開了。


  燈的明亮程度讓許嘉容微微眯了眯眼睛,才適應了他家中的光線。


  顧宜修穿著居家服, 因為有地暖的緣故, 衣服只是薄又寬鬆的棉麻長衣長褲,他甚至赤著一雙腳站在地板上。衣服是黑色的,襯得他皮膚都在這種明亮的環境白得幾乎要反光。


  不過, 他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白得幾乎沒有什麼血色。


  他讓開半個身位, 示意她進來。


  許嘉容也就不客氣,拎著袋子走了進去。


  「呃, 你喜歡聽搖滾音樂?」怪不得聽不見敲門聲和門鈴呢,他家這搖滾樂的聲音非常響。


  顧宜修勉強笑了笑,「還可以吧, 平時並不常聽。」


  許嘉容可不笨, 一眼就從他微微蹙起的眉發現了他似乎並不是那麼喜歡這震耳欲聾的音樂, 「既然嫌吵,可以聲音開小一點,或者換柔和點的音樂來聽啊。」


  說完她自己也一怔,隨即有些尷尬,因為意識到作為一個普通鄰居的話,她也管得太多了。


  顧宜修卻沒有覺得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反而認真地回答她,「因為外面的雪聲太吵了。」


  「啊?」


  ……這算是什麼原因?

  聽這麼吵的搖滾樂是因為嫌棄外面下雪的聲音太吵嗎?


  她瞥了一眼,才發現顧宜修的家裡,所有的燈都開著,包括不在使用的衛生間和廚房,整個家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也就算了,還所有的窗戶窗帘都拉著。


  他家的布局和她家是一模一樣的,兩套房子是對門,就像是鏡面一樣,戶型完全沒有差別。上下兩層的躍居,下面是大客廳、書房和廚衛以及一間可以用作客房的房間。樓上還有兩間卧室和小客廳,以及一個衣帽間。房子不小,平時更沒必要這樣到處的燈都開著,人在樓下,樓上的燈為什麼要開呢?而且像是許嘉容家裡,客廳的窗戶是不會裝窗帘的,因為沒必要啊。


  現在顧宜修的家中,卻連客廳都裝了百葉窗窗帘,這會兒更是將整個房子里的窗帘都關了燈都打開了。


  許嘉容敏感地察覺到有些不大對勁。


  「我做了點蛋糕和餅乾來給你。」她放下疑惑,對顧宜修說,「昨天晚上打擾了,真的對不起啊。」


  顧宜修瞥了她一眼,飛快地說,「沒關係。」


  就在這時他的肚子適時叫了一聲,頓時沒有血色的臉染上了一層薄暈。


  許嘉容感到有些好笑,她這個鄰居好像很容易不好意思啊。


  「餓了?是不是晚飯還沒有吃。」


  她用的是肯定句,因為看廚房就知道了,他完全沒有做晚飯或者吃過晚飯的跡象,看那流里台的狀況,他應該是挺長時間沒有碰過廚房了。


  「嗯,今天下雪,很多外賣都不送,送的也延誤了。」顧宜修低聲說。


  事實上他一個小時前就叫了外賣,因為下雪,到現在騎手距離這裡還有挺遠的一段距離。


  許嘉容笑了笑,「那和我一起吃吧。」


  在用烤箱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好了簡單的兩菜一湯,原本準備將蛋糕餅乾送給顧宜修之後就回去吃的,現在正好,她回去直接端了來,看看飯不大夠,索性打開冰箱拿了蛋、火腿和最後的一個菜椒出來炒一下,勉強也就夠兩個人吃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雪已經越來越大了。


  回到顧宜修家的時候,音樂已經換成了柔和許多的流行樂了,不過是許嘉容完全聽不懂的小語種,旋律倒是挺好聽。


  「只是簡單的家常菜。」許嘉容有些不好意思,「冰箱里也沒什麼東西了,不然倒是可以再做一些。」


  「夠了夠了。」顧宜修聞著誘人的香氣,嘆氣說。他平時一個人吃飯,最經常的情況就是叫外賣,一個人根本吃不了多少,叫兩個菜都是浪費的。


  更何況,許嘉容端來的菜論賣相好過他買的任何一家外賣太多了!


  一道紅燒的土豆排骨,一道簡單的蒜泥生菜,一道冬筍豆腐湯,確實很家常也很簡單,而且許嘉容也是一個人吃,做得並不多,每一樣只有小小的一碗。不得不說,在吃方面,許嘉容從不委屈自己。


  兩人一人一碗炒飯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漂亮,米粒兒顆顆分明不說,金黃的蛋,紅的火腿加上綠的菜椒丁,蒙著明亮的薄薄一層油光,看著就叫人食指大開。


  顏色鮮艷,香氣撲鼻,顧宜修迫不及待送了一筷子炒飯到嘴裡,香噴噴的味道從口中爆開,米飯軟硬適中,鹹淡更是恰到好處,火腿粒兒咬一下都能迸發鮮甜醇厚的滋味,再加上新鮮雞蛋以及白米飯的調和,令人慾罷不能。


  明明顧宜修從不喜歡吃青椒,卻連這炒飯里的青椒丁都格外爽脆可口。


  「太好吃了!」他驚喜地說。


  土豆排骨同樣燒得極其入味,土豆酥軟排骨酥香。蒜泥生菜沒有過多的調味,脆生生的生菜放進嘴裡帶著蔬菜獨有的新鮮脆嫩。連那道冬筍豆腐湯,都鮮得幾乎要讓人吞掉舌頭!

  許嘉容笑盈盈地看著他吃得狼吞虎咽,好像很久沒有好好吃過飯了一樣,「慢慢吃,不過是一些家常菜——」


  「騙人,我又不是沒吃過家常菜。」顧宜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你這才不是正常的家常菜。」


  許嘉容哭笑不得,「家常菜還分什麼正常與不正常嗎?」


  她從小住在外公外婆家,外婆不怎麼會做飯,其實她除了熬粥和煲湯之外,菜都不怎麼會做,尤其是有油煙的東西她都不喜歡。外公是在做飯上十分沒有天賦,所以許嘉容從記事開始,就幫著外公打下手,到十歲的時候,就接過了外公家中主廚的位置。十二歲回到自己家裡之後,爸爸媽媽上班都很忙,姐姐和許嘉行又因為書讀得好要參加各種比賽興趣組實驗課,於是許嘉容還是經常在廚房裡忙碌。


  別人看她,是家世很好的白富美,不說父親是常務副市長,媽媽是高校正處級的幹部,外公家從過商留下一大筆錢,許嘉容的祖父可是在省會軍區當軍長的,論家世,真算得上很好了。甚至現在還有同事戲稱她是「大小姐」,然而她從小到大,從沒有一天覺得自己過的是「大小姐」的日子。


  然而這種話在外是不能說的,說了就是她不知好歹不食人間疾苦了,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可是小時候,她是家裡的透明人,即便是爸爸媽媽想起來了要補償些什麼,卻仍然顯得有些生硬。比不上大姐許嘉言是他們一手帶大悉心培養出來的天之驕子,同樣比不了許嘉行的優秀出色功課運動樣樣都好。


  她的優點,除了比姐姐和許嘉行長得稍稍漂亮一點點之外,其餘似乎都很模糊不清。


  更別說,她在外公家住到十二歲,早已經差不多懂事了,再回到那個家,要活潑起來都是很難的。


  「真的很好吃啊……」顧宜修放下筷子,然後從耳朵一直紅到了脖子,桌子上只剩下了半碗湯,連湯里的豆腐冬筍都被他撈了,許嘉容那碗炒飯還剩下小半沒吃完呢。


  事實上這兩菜一湯幾乎全進了顧宜修的肚子,許嘉容只伸了幾筷子而已。


  許嘉容並不生氣,有人這樣喜歡吃她做的菜她反而很高興呢。


  在家的時候,只要爸媽在肯定不讓她做飯,吃過她做的菜的只有外公外婆和許嘉言許嘉行,外公外婆是吃慣了的,許嘉言對於吃的本來就不怎麼上心,許嘉行更是不可能誇獎她。


  這會兒能有一個人這樣真情實感地誇她做的飯菜好吃,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很令她開心的肯定了。


  「謝謝。」許嘉容笑彎了眼睛,在燈光下容顏如花的女孩子眼角眉梢洋溢的都是滿足的快樂。


  顧宜修一時看呆在原地,耳朵紅得幾乎要發燙。


  她是這樣容易滿足的人呢。


  顧宜修並不知道,她的這份容易滿足是因為……


  從小到大,她得到的誇獎少得可憐。


  ……兩個人幾乎每一根頭髮都恨不得表示那麼喜歡對方……


  一左一右分別進了門之後,魏立夏放下東西,「老大啊,這都幾點了還趕我走,有沒有人性了。」


  「原本明知道我要和女朋友過二人世界,你怎麼這麼不識趣。」顧宜修毫不客氣地懟他。


  魏立夏瞪著眼睛,「哼,等著戰哥來我一定要告狀!」


  三人之中,其實年紀最大的是戰衍而不是顧宜修,但是魏立夏做了顧宜修的秘書之後,就習慣叫顧宜修老大,反倒是戰衍他要叫一聲「戰哥」的,論感情,魏立夏也是和顧宜修更親近。


  因為戰衍……嗯,有點凶。


  戰衍是個很嚴肅的人,真正意義上的嚴肅,他做事一絲不苟,他很有責任感,能力極強,但同時這種性格絕對不屬於好相處的類型。


  顧宜修雖然是魏立夏的上司,但其實魏立夏工作中更多是要和戰衍接觸,公司里的人都怕他,魏立夏也有點怕,哪怕他已經認識戰衍那麼多年了也一樣。


  他家戰哥,真是絲毫沒有親和力可言啊,也虧得老大能和他做朋友。


  呃,雖然說,他家老大好像也沒啥親和力,就是個不想和人來往的死宅。


  等兩人坐下來開始看財報,許嘉容那邊已經將顧宜修買的食材都拿出來開始動手做,這會兒都六點多了,需要抓緊一下時間。她是習慣下廚的人,動起手來都很利索。


  許嘉言站在廚房門口抱著手臂看她,她是一個對食物沒有多大講究的人,可即便是如此,她覺得她吃過最好吃的食物,都是出自這個妹妹的手。許嘉言自己是解剖刀可以玩得很溜,讓她拿菜刀那就不行了……


  「最近工作怎麼樣?」她似乎是隨口問。


  許嘉容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挺好啊,還有,我回春橋社區去了。」


  許嘉言一愣,她正在想要怎麼開口讓呢,結果許嘉容居然已經離開之前那個小區了?

  「你們是每個社區社區民警都不一樣是嗎?」


  「是啊。」許嘉容頭也不抬,正在處理顧宜修買的新鮮排骨,既然喜歡吃甜的,做個糖醋排骨?

  「之前你們春橋社區的社區民警是誰來著?」


  「陳警官啦,不過現在她調到新岳社區那邊去了,現在春橋的社區民警是個剛轉業來的,似乎是叫黃什麼,我還沒有見過呢。」她答。


  許嘉言略皺了皺眉,「那個陳警官是不是在帶徒弟——」


  「是,」許嘉容手上的刀頓了頓,「說起這個,姐,陳警官帶的徒弟叫小趙,那天許嘉行到我單位那裡,看著不大對勁啊,他是認識小趙嗎?」


  對上許嘉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許嘉言漫不經心地回答,「嗯,小時候認識,現在已經鬧翻了,你別管。」


  「噢。」許嘉容沒多想,繼續低頭開始切菜。


  心想,我哪管得了許嘉行的事。


  還沒開口,原本想要勸許嘉容的事已經解決,許嘉言輕鬆不少。其實她還是第一次來許嘉容的家,許嘉容搬過來之後,也就外婆來得多,其他家人幾乎都沒有來過。


  她四處看了看,拿起了擺在客廳置物架上的相框。


  這裡擺了七八張照片,她拿起的這一個,拍的是十六歲的許嘉容和十八歲的許嘉言。


  「這照片你還留著啊。」許嘉言笑了起來。


  許嘉容伸頭看了看,不好意思地說,「嗯。」


  這是她和許嘉言唯一的一張單獨合影,她一直珍藏到今天。


  十六歲的年初,許嘉容有很多回憶。


  那年她剛高一,既內向又嬌怯,在學校里,這樣的性格總是容易被欺負的,尤其她還長得漂亮,簡直是校園暴力中最典型的那種了,既好看到遭女同學的嫉妒排擠,又柔弱到令青春期的男孩兒喜歡捉弄。


  更麻煩的是,高一的她,每天都會收到很多情書,一沓沓的,她害怕又害羞,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結果轉頭就被告訴了老師。


  嗯,那個年代,老師不喜歡早戀,明明她收到情書不是她的錯,臨近放學的時候,卻被老師叫到教室外面去教育。


  彷彿她收到情書就是她的錯,是她不該招蜂引蝶。


  至今為止,那仍是許嘉容的噩夢。


  班上同學幸災樂禍的眼神,老師嚴厲輕視的面容,從教室門口經過的眾人好奇八卦的模樣。


  她羞窘自卑地低著頭,耳邊嗡嗡作響,幾乎聽不清老師在說什麼。


  「嘉容?」就是那時,許嘉言慢慢走過來。


  今天家中有事,她提早和老師說了,來找許嘉容許嘉行一起回家。


  那入職不久的老師皺起了眉,作為高一的班主任,她確實沒有多少資歷可言。高中到了高二是要分文理科的,只有高二高三的老師,才是這所高中真正最優秀的那一批教師。她這種只能帶高一的,基本都是入職不超過五年的新人。


  已經高三的許嘉言已經生得很高了,至少比那踩著高跟鞋還只有一米六齣頭的老師要高多了。她粗暴地從那姓田的老師手中抽出那一沓情書的時候,田老師滿臉惱羞成怒,「你是哪個班的學生!」


  這態度,可是絲毫沒有給她這個老師面子。


  「我說老師你怎麼會這麼嚴厲批評我們家嘉容,原來袁世輝也給嘉容寫了情書啊。」她隨手翻過這一疊情書,清冷的聲音響起,「田老師你挺著急啊,這才來學校多久,就急著抱大腿了?」


  袁世輝是他們學校副校長家的兒子,這學校很多人都知道。


  田老師臉色微變,提高了聲音,「你是哪個班的,」她著急之下就要去扯許嘉言的手臂,「跟我去教導處走一趟,真是無法無天——」                   許嘉言冷笑一聲,將那些情書狠狠砸到了田老師的身上,她狼狽地拿手擋了一下,那些情書仍然砸得她生疼,然後稀里嘩啦掉了滿地。


  她可不怕田老師,有本事去找教務處啊,或者找到校長那裡也沒用。她許嘉言可不僅僅是個尖子生,還是出去比賽演講代表學校臉面的第一人,她給學校帶回來的獎盃可以擺滿校長室的一個柜子。不出意外,她的高考成績會極其優異,給學校帶來更大的榮光,這一年,她已經高三了。


  即便是沒有家世,許嘉言憑藉自己,也已經不是尋常人可以針對的存在了。


  「嘉容,我們走。」


  那時候,姐姐拉住她的手那樣有力又溫暖,許嘉容看著夕陽餘暉中走在她前面的許嘉言時,覺得許嘉言的那種強大瀟洒,是她羨慕卻永遠學不會的東西。


  如果不是許嘉言,或許她仍然會被欺負,成為校園暴力的犧牲品。然而,既然她的姐姐發現了,出了手,她那些段位低級到和許嘉言差了十個許嘉行的同學,被教訓得噤若寒蟬。再加上和她同年級的許嘉行迅速成了學校中霸王級別的存在,從此一直到高三,許嘉言都過得很安逸。


  儘管沒交到什麼朋友,卻也沒什麼人敢再招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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