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師兄弟追逐賽請不要帶上我
魚幺／文
外界的出口不在靈源底下, 反而在靠近小島的附近，最終在水下找到一個漩渦, 他們二人便從那裡被卷出去了。
上岸之後，無是非有些惱火：「早知道出口不在那裡，我們幹嘛費勁殺蛇, 都怪你！我就說在周圍再看看……」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心情看起來是挺差的。
百里鳴岐跟著無是非跳到岸上便聽到他的抱怨, 百里鳴岐看他一眼，下意識挑挑眉：「你為何如此生氣，與靈獸作戰機會難得，你剛步入修真界就有這樣的機會, 應該感到慶幸。」
無是非當然不會說出真正讓他惱火的原因——如果他們不去搞那條蛇, 就不會發生後面避水珠的事情, 也不會弄得那麼尷尬……
「因為……因為我不喜歡冒險！」
無是非爬起來用你擰乾自己的衣服，然後將腰封里纏著的袍子取出來, 擰乾水往身上披：「你們這些世家少爺過慣了平靜的生活, 當然會想挑戰冒險, 但是我從小到大就是過得刀尖舔血的生活，平淡安穩的生活對我來說才是想要的。」
百里鳴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平淡安穩？」
「……怎麼。」
百里鳴岐突然冷笑：「怎麼可能, 你這種性格, 還有你的身份，註定你一生都無法平淡安穩。」
無是非咬牙瞪著他——他那也只是隨口一說, 要不要這麼過分啊這位大少爺！
百里鳴岐將外袍抖開, 「嘩」得一下披上身, 率先往一個方向走去：「走吧。」
無是非只好跟上，不過他打量了周圍一圈，還是沒弄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他們是從一片汪洋中浮出來的，水蟄眼睛，應該是海水，他們遊了很久之後，才終於從一片礁石灘上上了岸。
雖然不知道這裡是哪兒，但是可以肯定這邊世界已經不是秘境之內了，因為空氣中的靈力已經淡到幾乎沒有，跟秘境中完全不同。
「這是哪裡？你知道我們怎麼回去嗎？」
百里鳴岐站在原地，抬起手在空中輕輕劃過，然後皺起眉轉過身看向無是非：「風裡面吹過來細沙，我們可能掉在滄沙蠡海了。」
「滄沙蠡海？那是什麼地方？我竟然從來都沒聽說過。」
百里鳴將手放下來：「簡單來說，就是一塊不毛之地。滄沙蠡海不屬於九州中任何一個，它位於九州之外，有的人說飛鴉就住在這裡。但是不太可能，當時我們尋找秘境時首先排除的也是這裡，因為滄沙蠡海除了沙漠就是苦海，寸草不生，不可能充盈靈力。」
他說著看向適才他們從中爬上來的海面，眉頭緊蹙：「沒想到，這裡竟然是秘境的出口。」
無是非張開手感受了一下，疑惑道：「也不是一點靈力都沒有……雖然微乎其微，不過還是能感覺到一點。」
百里鳴岐聞言看了無是非一眼：「星童子閉嘴。」
「……」
「這點微末的靈力，不光修士無法利用，甚至不足夠支撐花草植被的生長，這才會令此地成為不毛之地。」
無是非嘆口氣：「好吧，那我們要怎麼出去，直接用腳走？」
百里鳴岐搖搖頭：「滄沙蠡海周圍是無盡的沙漠，中間一汪苦海——就是我們剛剛掉落的位置，用腳走是走不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在這裡等死嗎？」
從來沒聽說什麼海能被沙漠圈在中間，那還是海嗎，頂多算個鹽湖。
他還從來沒被困在沙漠中呢……無是非一向覺得，「沒有盡頭」這個詞是用來騙人的，只要它存在於世間，就不會沒有盡頭。無是非舔舔嘴唇，笑著在百里鳴岐肩膀上用力拍兩下：「別擔心，走吧，先走出這裡再說，我們肯定能走得出去。」
百里鳴岐冷漠地看著他：「這應該是我對你說的話。」
「哈？」
百里鳴岐說完話，從外袍的內袋中取出一張符紙，捏在兩根手指之間輕輕一抖，符紙便燃起黃綠色的火焰，不一會兒就燒光了。
無是非覺得很驚訝，他們在水裡泡了這麼久，他外袍中的符紙居然一點都沒有事兒，說來上次也是，百里鳴岐就跟只叮噹貓似的，什麼東西都能從袍子里掏出來，明明是很小的口袋，怎麼能裝那麼多東西。
百里鳴岐看穿他想法，這次卻沒有主動解釋，只看著天邊飛散的光點沉默不語。無是非忍不住問：「你的外袍裡面連著黑洞么？」
「是芥子空間。」
無是非聽百里鳴岐聲音帶笑，神經敏感得想罵髒話，他原本還想問他燒了那道符紙打算跟誰聯絡來著，還想問什麼叫芥子空間，如此一來也懶得問了——管他跟誰聯絡，總之委員長有能力應對一切逆境，他就在一旁看著好了。
百里鳴岐將符紙燃盡之後，在一塊礁石上坐下來，無是非渾身濕透，被冷風吹著更覺難受，無是非左看右看，磨磨蹭蹭在百里鳴岐身後坐下來，偷偷調轉方向，利用他的身體擋住吹過來的風。
無是非以為自己這點小動作根本不會被察覺到，畢竟他離得百里鳴岐距離還是遠，他們之間有一人的距離呢，百里鳴岐總是察覺不到的吧，誰知沒過一會兒，百里鳴岐突然開口：「為什麼不用靈力把衣服烤乾。」
無是非愣了愣，迅速扭開頭：「我知道！用你說！」
百里鳴岐依舊背對著他沒說話，無是非卻見他右手輕輕握起，一股清光如同囂張的火焰一般被百里鳴岐捏在手中，頓時四散開來，而後他身上的衣服便蒸騰起熱氣，不一會兒，連帶著內袍外袍，還有披散在身上的頭髮，全部烤乾了。百里鳴岐垂下眼睛，抬手在頭髮上輕輕拂了兩把，發梢上一些白色的鹽顆粒紛紛落下來。
要是一般人做這種動作，大約會讓人想起頭皮屑，但是百里鳴岐的頭髮光滑順暢，又粗又黑，從上面掉下白色的鹽粒反而好看得不得了。
無是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別開臉——即便這個時候，無是非也不得不承認，委員長的美貌真的讓人一不開視線。
「愣著幹嘛？」
百里鳴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面前，湊過來盯住無是非：「你不會運行靈力？」
「……我剛學會，我已經在運行了！」
百里鳴岐冷漠地回了一句：「是嗎。」
「……」
無是非面色不善地瞪著他，很想一腳把他踹進苦海讓他清醒一下，百里鳴岐卻突然伸手握住無是非的右手，在他爆炸之前，溫暖磅礴的靈力瞬間將無是非全身覆蓋，他身上的水珠只在一瞬間就被蒸幹了。
做完這一切，百里鳴岐不發一言地將手收回去，又背對著坐回離無是非一人之隔的礁石上，彷彿剛剛給他烤乾衣服的人根本沒出現過似的。
無是非坐在苦海邊上，感覺自己也要變成一塊礁石做的雕像了，他死死盯著百里鳴岐的背影，心裡糾結得要命——百里鳴岐這傢伙幹嘛莫名其妙的對他這麼好？
現在想想，好像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百里鳴岐就對他挺好的，是因為他是星童子嗎？還是因為他師門被滅，覺得他可憐？
雖然百里鳴岐說因為自己歸他負責，他就必須負責自己的生命安全，無是非就當他是在帶師弟好了，但是帶師弟有這麼帶的嗎？他帶自己根本像帶孩子似的，事事揉爛了掰碎了給他解釋清楚，搞得無是非時常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帶了慧的時候都不會這樣啊。
到底為什麼……
無是非糾結著這點事情的時候，天邊突然有兩個人踩著飛劍飛下來，無是非抬起頭，那二人在天空盤旋兩圈，最終落到地上。來人中有一個是熟人，蕭麟，另一個是之前駕駛飛舟的弟子之一。
「師兄，恭喜你啊，命真大，這樣都死不了。」
蕭麟笑著走到百里鳴岐和無是非的面前，張嘴卻不說好話，另一名弟子走上前，雙手遞給百里鳴岐一把劍：「師兄，我將清光帶來了。」
清光是百里鳴岐配劍的名字，無是非下意識咋舌——認識這麼久，他居然還不知道百里鳴岐劍的名字，這顯得他有些冷漠。他們一起掉進那個秘境的時候，無是非倒是注意到了，百里鳴岐的劍不在腰上，想必當時落在飛舟上面，如今才被送回來。
百里鳴岐朝那人點點頭，接劍的時候，對方卻猶豫著說了一句：「師娘有些生氣……」
無是非離得近，所以聽得清清楚楚，百里鳴岐動作一頓，隨後將劍收回來：「別的事等回去再說。」
蕭麟抱著手臂在一旁嘻嘻怪笑，全身都在用力傳達一個消息——你他媽的快倒霉了，我真高興。無是非忍不住抽抽嘴角，蕭麟跟百里鳴岐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壞心眼都不避人了。
百里鳴岐好像也習慣了蕭麟針對他這件事，直接祭出劍，跳了上去。他回頭朝無是非伸出手：「過來。」
「哎。」
蕭麟伸手一把抓住無是非的胳膊，直接扯著他跳上自己的飛劍，無是非腳下不穩，急忙抓住蕭麟的衣服：「我槽！」
「站穩點，小和尚。」
蕭麟輕描淡寫地扶了無是非一把，笑著看向百里鳴岐：「師兄，你在外流落這麼長時間，想必靈力也接近枯竭了吧，御劍帶人多費勁，萬一飛到一半從天上掉下來，丟的可是我們九皋氏族的臉。所以，這小和尚就由我帶好了。」
他話剛說完，無是非只覺眼前一花，腳下的飛劍就「嗖」得一下沖了出去。無是非急忙拽住蕭麟的衣服，卻聽站在前面的人大笑道：「師兄，你這是想跟我比試嗎？」
無是非下意識回頭，便見百里鳴岐面無表情地踩著那把劍身雪白的佩劍緊隨其後，眼神冷得嚇人。無是非急忙把臉扭回來，他的頭髮被高速刮過的氣流吹得向後飄起來，頭皮都快給拽掉了。
「那就全力追上來吧，論速度，我的三途可不比你的清光差！」
腳下的飛劍隨著蕭麟聲落，再次加速。無是非被吹得整個人都凌亂了，他忍不住朝著蕭麟大聲喊：「你們要比試我不管，能不能先把老子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