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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策略

  其實不止是他們的,孩子也收了不少,照顧,教導,都需要付出很多。


  胡嚶嚶聽著他繼續說,“黃河流域後半季沒有任何收成,棉花也收不上來。朝廷將大部分糧食和棉花收購了,留給我們的不多。”


  “年景不好,朝廷將當初分封給京城貴族的封地高價收回去,進一步架空舊貴族的勢力,同時也給我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朝廷這些措施逐漸加深皇權,他們造反的難度又增大不少。


  越看,造反這條路越走不通。


  國家大事兒不是一蹴而就,要麽用強權,用血肉重新洗牌,要麽就是用溫吞的法子慢慢磨。


  言家當年撿了個便宜,從京城策反護城軍,策反了宮中禁衛,瓦解了皇城的守衛,一舉拿下京城,用最小的損失竊了國,當然後麵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和朝中的勢力鬥爭了二十年,才挽回了一點點權利。


  為什麽鷹衛橫行?

  光明照耀的地方,黑暗拒絕光明,那就隻能用黑暗來對抗黑暗。


  胡嚶嚶想了想,提了個建議。


  “少主,這次瘟疫,豫州、兗州幾乎都沒有人了,我們可不可以走官府途徑,把我們的人混在流民裏麵,集中安置在一個村子,一個小鎮,或者是一座城市裏麵,用朝廷分撥下來的土地種糧食,最好是靠著大山,也能秘密訓練?”


  “如果官府再是我們的人就再好不過了。”


  既然無法掩人耳目,既然已經走到絕境,幹脆大膽一點,讓朝廷幫忙養人。


  薛臣細細思索著。


  “朝廷收購糧食棉花,也是為了災民,今年冬天,朝廷肯定該統計災民,往疫區安置。若想不耽誤明年春耕,起碼要在龍抬頭前把地翻一翻,種上糧食。”


  戶部確實在做這件事情,他還沒來得及跟薛衛碰麵。


  如果其他法子不行的話,這確實是最好的方法。


  “還得注意一個問題。”胡嚶嚶補充道,“畢竟是溫朝百姓,要先做好思想工作。”


  雪下起來之後,外麵變得很安靜。


  薛臣手裏的茶涼了。


  外麵下了雪,夜色很亮,也不用點燈籠了,胡嚶嚶直接把蠟燭熄滅。


  “少主,天色不早了,該睡了,休息好才能有精力想這些事情。”


  臥室就在書房後麵的小院子裏,她都把燈熄滅了,薛臣隻得起身往後院走。胡嚶嚶腳步輕鬆地跟在他後麵。


  “對了。”


  他突然站住,胡嚶嚶沒防備,差點撞到他身上。


  “我書房裏有很多書,有時間你多看一些。”


  這是允許她進書房了,胡嚶嚶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充分發揮小丫頭的職責,跟到他房間裏,把冰冷的炭盆拿去點上火端進來,又去廚房打來熱水,等房間裏暖和起來,薛臣洗漱完,鋪好床,才從他房間裏出來。


  這一套流程一向是薛青做,不過薛青沒這麽仔細,仔細到,連床都鋪好。


  屋子裏的熱氣兒才剛上來,被子裏還是涼的,薛臣脫了衣服鑽進去,感覺到冰涼冰涼的被窩,突然想起來胡嚶嚶問的,他還缺暖床丫頭不缺。


  暖床丫頭就是主人睡覺前,先把被窩暖熱的丫鬟,是這個世界上很純潔的存在。


  嗯,明天就讓她來暖床。


  胡嚶嚶本來就是從房間裏出去的,一盆炭火還沒熄滅,她又加了點,等火燒的旺些,把身上烤熱乎才鑽進被窩,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以往不管什麽時候,她睡醒了薛臣早就到書房裏了,一天不出來,就算到了飯點兒,如果還在忙,就往後推。


  沒有命令,她就算再的得臉也不敢造次,所以很多時候,一整天下來,兩人能見上一麵就很不容易了。


  當然排除掉大半夜,她睡得正香的時候,薛臣來偷襲她。


  薛臣把她留在身邊,薛鎮隻來信問了一次,後麵就不再問了,估計是忙起來顧不上她。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明白薛鎮堂堂青衣樓主,為什麽會收她做徒弟。


  不過他這個師傅做的也不盡職就是了。


  胡嚶嚶師傅不少,但是基本上還是靠自己野蠻生長。


  今天起床收拾好的時候,看見薛青端著熱水站在薛臣的房門口,她微微驚訝著用眼睛比劃了兩下還沒起?

  薛青看她一眼,眉毛往上挑挑,意思是沒起。


  胡嚶嚶走過去耳朵貼著房門,沒聽見動靜,又看了看緊閉的門窗,看向薛青。


  該不會一氧化碳中毒了吧?

  薛青沒明白她的意思,胡嚶嚶耳朵貼著房門繼續聽動靜,薛臣從裏麵開門,胡嚶嚶的耳朵正好貼在他胸口的位置,撲通撲通的心跳強勁而有力。


  “少,少主……”


  她抬頭腦袋正好撞到薛臣的下巴上,隻聽嘎嘣一聲,她家少主上下牙撞在一起,把湊在中間的舌頭咬破了。


  鮮紅的血染到嘴唇上,配上他那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病嬌。


  薛臣臉上倒沒什麽痛苦之色,隻是一副早就習慣了的樣子,可能是習慣了她的莽撞,也可能是習慣了鮮血。


  “少主,我不是有意的,我是……”


  開了門,薛臣繼續回去坐在床沿,他隻穿著單薄的裏衣,一頭長發散著。昨夜下了半夜的雪,院子裏已經積了一層,打開門冷風直往屋裏鑽。


  薛青端著熱水進去,胡嚶嚶趕緊竄進去反手把門關上。


  先去把炭火燒旺,又去把她家少主要穿的衣服架在火上烤熱。拾掇停當之後,薛青端著盆子出去了。


  床邊的桌子上立著一麵鏡子,薛臣走過去坐下,兩隻手互相抱著放在胸前,指揮著胡嚶嚶。


  “過來給我梳頭。”


  十足的喊小丫鬟的口吻。


  胡嚶嚶心虛的走過去,拿起梳子先把他的頭發從上到下梳通順,然後把頭頂的頭發束起來,挽成一個攥兒紮好,又拿玉環環住,插上一根墨玉簪。


  他家少主的頭發太多了,以往都是隨隨便便拿一根發帶束在頭頂,胡嚶嚶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盒子玉簪,才挑了一根跟他衣服相配的發簪簪上。


  綁發帶的時候看起來是瀟灑不羈,簪上玉簪,看起來更加貴氣。


  薛臣今天穿的是一件寬袖長衫,仍舊是一身黑,簡單繡著花紋。


  胡嚶嚶歎了口氣,他年紀不大經曆不少,不管怎麽打扮,眉眼間都浸潤著陰鬱,估計此生都跟儒雅兩個字無關了。


  這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胡嚶嚶想到一句話,張愛玲說過的紅玫瑰和白玫瑰,把他放在男人堆裏,估計是一支黑玫瑰,還是渾身是刺兒的那種。


  但是並不妨礙,她對美的欣賞。


  見她用了熟悉的眼神打量他,薛臣淡定起身。


  用完早餐,薛衛在書房等著了。胡嚶嚶跟到書房外,腳步猶豫。


  “進來吧。”


  已經進去的薛臣對著她喊了一聲,薛衛起身迎接的時候,就看見胡嚶嚶踩著門檻進來了。


  薛衛麵前的半杯茶水已經涼透了,胡嚶嚶很有眼力勁兒的提來熱水,重新衝泡上一杯茶,將他麵前的半杯替換下來,又給薛臣也倒上一杯。


  把倆人伺候完,才摸出一個茶碗,給自己也來了一杯。


  薛臣將昨晚胡嚶嚶對他說的話跟薛衛說了,薛衛拿出方仲宣的信。


  “巧了,方老也是這麽說的。”


  信封已經拆開,薛衛將裏麵的信取出來遞給薛臣,薛臣一目十行,信上說了兩件事,一是豫州災情,他們安置在東平縣的舊部感染了瘟疫,整個村子都被東平守將屠了。


  第二件,就是關於招募的人馬的安置問題。


  比胡嚶嚶說的更詳細,比如將人馬安置在哪裏,朝中的哪一個舊部可以走什麽關係調動到地方任職等。


  借著這次人口統計,先蠶食掉一兩個郡縣,慢慢往外擴展勢力。


  發大水衝走了一部分官員,因為救災不力再被罷免一部分,朝中這次會有大調動。


  不光他們在想辦法安插人手,隻要是還有口氣兒的舊貴族勢力都在爭取。他們剛被收了地,作為補償,家族中有出色的子弟,隻要走科考的路子,說不準還能得到重用。


  但是現在說這個太晚了,科考三年一次,最快也得等到後年春天。


  不過因為新舊勢力鬥爭,上一批考出來學子得到重用的不多,有的同進士到現在都還在家等著安排,京城的各路神仙正在挑人拉攏。


  薛衛借著秦堯的名義也拉攏了不少,加上手裏掌握的黑料,威逼了一部分。這就是他這段時間很忙很忙的原因。


  兩個人商量著事兒,胡嚶嚶把自己當成一個透明人,拿一本書做掩飾,支棱著耳朵偷聽。還時不時地上前去給兩人添上茶水,然後繼續縮著。


  她聽到的都是大事兒,但凡敢泄露出去一個字,她就會變成一具死屍。而且薛衛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說不準街上了一個販夫走卒都是他的眼線。


  前朝到了後期,朝中的官員無人不貪,少貪點兒的都算得上好官。言誠書竊國以後,為了避免引起動蕩,地方上仍舊用著原來的人,按照原來的規矩調動安排。


  又設置了鷹衛督查,用了二十年時間才見了點兒成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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