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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打聽事兒

  京城的貴人們這段時間都忙,每天幹了什麽事兒,茶樓裏都有人議論。在這裏,隻要兩個人頭湊頭小聲嘀咕什麽,就說明兩人說的是了不得的秘密。


  是有用的信息。


  胡嚶嚶拿了塊兒碎銀子給奉茶的小廝,小廝就笑著給她找了個桌子。點了一壺茶,並幾樣點心,坐著聽八卦。


  “你聽說了沒,張尚書正絞盡腦汁的湊銀子賑災,他那個小兒子昨個兒在天香樓為了個紅妓一擲千金,今個兒張尚書就被人彈劾了。”


  一個身材中等,長相一般,穿著綢緞衣裳的三十來歲的小胡子男人興致勃勃的跟旁邊幾個人說怕話。


  身邊的人跟他開玩笑。


  “朝中大事兒你怎麽知道,莫不是當時在那個金鑾殿上?”


  “嗨,我那兒有那個本事,是聽說張尚書今天下朝回來,沒回戶部衙門,直接回府將張小公子揍了一頓,揍得張小公子下不來床。就這,等他爹走後,張小公子又差人到天香樓給煙波姑娘遞信兒,讓煙波姑娘不用擔心他。”


  “這張小公子也是個難得的癡心人啊……”


  “那可不,天香樓的煙波姑娘是天香樓的頭牌,哄人的功夫了得,跟春香樓的軟玉,那都是千挑萬選,大家夥兒選出來的紅妓,就是丞相進了軟玉的屋子,也別想全身而退……”


  說著說著就繞到朝中大臣們的風流韻事上。


  趁著朝中貴人們顧不上他們,先說過癮了再說。


  胡嚶嚶凝神聽著,恨不得拿個小本本記上,雖然不全是真的,但是能捋出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張小公子雖然多情,卻是個雛兒,說明張家家教極嚴,張尚書這個人治下有方,為人板正。事發之後既沒有派人追回那一千兩銀子,也沒找天香樓的麻煩,而是教育自家子弟,這一點上,說明張尚書為人自持。


  這樣一個人將來封王拜相,能擔得起來。


  有人提到譚相,先是撇撇嘴,又四下看看,十分謹慎。


  說明譚家眼線眾多,且譚相不是個好相與的。


  說出來的事兒,胡嚶嚶聽了個大概,京城中一半的黑、賭、坊,據說都是譚相夫人的表姊妹家庶出的三爺在打理。


  暗裏的意思,譚相是黑、賭、坊的保護傘,也就是說,賭、坊是譚相的,即賺錢,又打探消息。


  內閣首輔王璨曾去春香樓,聽軟玉彈琴唱曲兒,卻不過夜。


  有人猜首輔年紀大了,不行了,所以才不過夜,各種各種的議論。


  胡嚶嚶聽得挑眉。


  這一晚上,大家說的最多的還是溫家那位公子。


  胡嚶嚶豎起耳朵。


  “聽說咱們上次打突厥,溫家捐了半個國庫的錢,這次黃河決堤,溫家又出了四十萬兩銀子。”


  嘶嘶聲一片,有人咽了口唾沫。


  “溫家得多有錢啊?”


  “溫家那位公子,你聽說過沒?”


  “溫家是咱們溫朝首富,聽說當年就是溫家資助咱們頭頂上這位……溫家有錢,咱們都知道,溫家就那一位公子,咱們當然也都知道。要說什麽趕緊說,別買關子!”


  “溫家那位公子前幾天被人推到河裏,差點淹死……”


  底下又是一陣兒抽氣聲兒。


  有人暗搓搓的湊過來,聲音極小。


  “你說,會是誰動的手呢?”


  幾個人麵麵相覷,搖搖頭,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探頭看了看天花板,搖頭不敢說話。


  說話的人看著剛才說話的人又問了一句“這事兒你怎麽知道的?”


  “聽說的,溫公子落水的時候,我小舅子正好跟著商隊,親眼看見了的,那箭這麽長……”說著拿手比劃了一下,才帶著幾分後怕,好像是他親眼看見了一般,捂著胸口說道,“有十來根呢,釘在石頭上,將石頭射進了江裏。”


  “當時溫公子就站在石頭上看江裏漲水。”


  說話的人見旁人還想問,趕緊擺手說道“這事兒不敢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們得……”


  說著大拇指在脖子上劃拉一下,嚇得大家都不敢吭聲了。一人又灌了兩壺茶,留下銀子就走了。


  聽到溫家,胡嚶嚶意猶未盡,將小廝叫過來,問道“他們剛才說的那位溫公子……”


  小廝好像知道她要問什麽一般,抬頭掃了一眼熱鬧的茶樓,眯著眼笑道“小公子是剛來京城吧,溫公子沒事兒,早就回京了,還天天跟沒事兒人一樣到處溜達。”


  見客人奇怪的盯著自己,小廝摸摸鼻子。


  “真的!我還親眼瞧見了呢,溫公子在京城裏出名的很,大家都認識他。聽說隻是在江水裏飄了一陣兒就被人撈上來了,第二天回京,中午還去了溫香閣吃飯,很多人都瞧見了!”


  胡嚶嚶哦了兩聲,還是不怎麽相信的樣子,小廝一急,也顧不上去給別的客人添茶了,直接坐到胡嚶嚶旁邊的凳子上,湊過來悄悄說道


  “聽說溫公子從生下來到現在,經曆過無數次暗殺了,要是沒點本事,怎麽能活到現在?”


  胡嚶嚶這才訝異的看著小廝,問道“溫家是得罪了什麽人嗎?”


  這話小廝可不敢說,伸手指了指天,悄咪咪說道“溫家從前朝到現在,一直是天下首富。溫家就這一個公子。”


  胡嚶嚶半明白沒明白的點點頭,問道“溫家這位公子,叫什麽名字?”


  見她沒繼續問下去,小廝舒了一口氣,這個問題滿京城的百姓都知道。


  “溫言。”小廝提著茶壺站起來,“不敢跟小公子說了,我得去給客人們添茶。”


  胡嚶嚶一頓,食指叩著桌子,有一搭沒一搭,不知道在想什麽。


  茶樓的茶她也喝不出好壞來,不過點心挺精致,吃起來香甜可口。她把桌子上的點心全吃了,又添了兩次水,放下一枚銀錠,起身走了。


  要想混到尚書府,她還得想想辦法,人既然是在尚書府不見了,今晚少不得得去一趟尚書府,看看能查到什麽不能。


  不過也不急,剛才吃的太飽,先溜達一陣兒。到偏僻地方又換了一身皮,才往皇城走去。


  京城有八個大門,十六個小門,皇城有四個大門,八個角門。


  京城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都由朝廷安排了住處,就住在皇城裏麵。


  皇城每一個門前都有府兵巡邏,這些府兵歸京兆衙門管,跟京城中巡邏的京畿司衛的職責一樣,負責維持秩序。


  每天四班,夜裏的班稍長些。


  胡嚶嚶到的時候正好趕上角門換防。


  她穿著夜行衣,溜達的差不多了,趁著換防的時候提起一口氣,從旁邊的牆上翻過去。這是今晚上最後一回換防,下次就到天亮了。


  皇城裏麵的街上不黑,每家每戶門前都掛著燈籠。各家的大門雖然緊閉著,西側門旁邊卻有一個小耳房,裏麵有值守的管家和小廝。


  胡嚶嚶拐到旁邊的巷子裏,這個時候走在街上太打眼。


  從小巷子裏繞到前麵,六部尚書都是正二品大員,府邸的位置大概率不會在皇城邊上。皇城裏的府邸宅子太大,跑了半天才找到戶部侍郎府。


  胡嚶嚶歇了會兒,抬頭看侍郎府的牌子。


  牌子上沒名沒姓,隻有一個“文華悅府”的牌子,胡嚶嚶抬頭看了半天,想到雜書裏說京城的文人們喜歡弄點新穎的東西。


  比如這戶部侍郎李傲,喜歡吟詩作賦,便將李侍郎府的牌匾摘下來,換上了一塊兒“文華悅府”的牌子。


  說是聖上知道了,不僅沒有怪罪,還親自賜了字。


  從此之後,京城裏的人家爭相效仿,什麽厚德載物、寧靜致知、福祿雙星、雅人深致、玉潔鬆貞等詞。


  後來這種牌匾太多,不太方便,便又在牌匾下麵加上了官職,比如“文華悅府侍郎府”。這樣大家至少能根據官職找到想找的人。


  文人的事情,喜歡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胡嚶嚶往前走,還沒找到兵部尚書江勘北的府邸,倒是先看見了戶部尚書張成永的宅子,大門上掛著張尚書府的牌匾,在一眾花團錦簇的牌匾中別具一格,獨樹一幟。


  又簡單,又明白。


  胡嚶嚶就喜歡這種簡單直接的。


  順著找過去,終於找到兵部尚書江勘北的宅子。


  已經是後半夜了,胡嚶嚶擦擦汗,靠坐在牆角的陰影裏麵,慶幸自己吃的夠飽,要不然這會兒,隻怕又該餓了。


  休息會兒恢複過來之後,她繞到後門,尚書府有兩個後門,一個是前院的側邊開了一扇門,裏頭有小廝守夜,再一個是供丫鬟仆婦們進出,並采買物資時出入方便。


  裏麵也有人值守,不過是後院的婆子們。


  胡嚶嚶往後退了幾步,看著大概有兩三米高的牆,上去她倒是能上去,就是進去之後是什麽場景,她不知道。


  裏麵的情形,田英也沒多說,田柔統共就回來過一次,而且一個剛進府不久的小丫鬟,應該也拿不到太有用的東西。


  但是消失的無影無蹤,裏麵肯定有內幕。


  胡嚶嚶打算試一試。


  易容的東西隨身帶著,胡嚶嚶骨頭哢嚓一聲,上前敲了敲門。


  人一般都在後半夜睡得熟,這會兒至少是醜時了,胡嚶嚶聽見裏麵有人警惕的問道“誰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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