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惡毒女配她祖宗(五)
茶室外, 只有吳海福安靜地守著門。
雖然因為人少,整個院落看起來越發空曠,可吳海福知道院子外自有重兵把守,且又有暗衛暗中護衛, 根本不用擔心被人衝撞。
這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從樹上落下, 徑直走向吳海福。
這是有事回稟……
吳海福瞭然。
但是,等到侍衛低聲說了個前因後果,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大總管, 也還是為之一怔。
這可真是……
一言難盡!
他扭身進了茶室。
此時, 寺廟的另一邊。
擠身在小小的衣櫃里,本來就多有不適的寒祈,在聽到榮國公府的老太君的吩咐后, 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然後下一瞬, 整個衣櫃就被人給抬起來了……
寒祈:「……」
衣櫃搖搖晃晃被抬到了屋外的院子里, 護衛里三層外三層地把衣櫃圍得水泄不通。
趙歆蕙看著高大健壯的護衛上前, 打開銅鎖的一瞬間,只聽老祖宗中氣十足地指揮:「把人綁了, 把嘴捂嚴實了, 給我狠狠地打!」
可憐俊偉不凡、帥氣逼人的三皇子殿下,在一秒的愣神中,就被身強體壯的護衛們圍上去, 全省上下綁了個結結實實, 又用不知哪弄來的一塊烏漆漆、臭烘烘的布條給塞了一嘴, 就這麼當著幾位榮國公府的姑娘們面前,當著所有丫鬟僕婦面前,被當成搶到歹徒一般對待,打成了豬頭。
趙歆蕙心急得不行。
這可是三皇子殿下,日後會登基為帝的皇親貴胄,今日受到這樣的侮辱,日後豈不是要滅榮國公府滿門?
她雖跟趙韻雅有仇,心裡也厭惡老祖宗,即便對她的母親馮氏都恨其柔弱不爭,可要是榮國公府深陷囫圇,她和父親母親豈能獨善其身?
看著她豆大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淌,臉色是白了又白,被勒令一塊兒站在人群後頭的趙韻雅志得意滿地冷哼一聲。
「瞧你這麼緊張,莫非是認得歹人?」
這要是認識的,那她可就真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此時此刻,趙韻雅巴不得她就此承認了呢。
趙歆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見她還是不服氣地直哼哼,理都沒理,走向了老祖宗。
「老祖宗……別打了吧。」
她知道在此刻絕對不能說出三皇子的身份,不然別說老祖宗和其他人作何感想,就是三皇子發現自己其實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怕也會懷疑和記恨她。
她賭不起!
【按照劇情,三皇子將在五年後登基,你現在就把人得罪了真的好嗎?】
連繫統都不得不站出來提醒它的宿主。
季梨仍悠哉悠哉地:五年內完成任務不就得了?
只要保證趙韻雅和五皇子寒禮在那之前順利成婚,那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榮國公府現在掌權人趙歆蕙她爹,皇帝要是賜婚,肯定只會認為相比較趙韻雅,還是趙歆蕙在身份上與五皇子更配。
這一點,須得想辦法化解。
趙歆蕙見那邊棒打三皇子仍沒有停手的樣子,再打就要大禍臨頭了,連忙伸手去拉老祖宗的衣袖:「老祖宗,再打就鬧出人命了!」
見季梨扭頭看她,目光沉沉,一種威壓撲面而來,她也不知是心虛還是驚恐,連說話都有些哆嗦,但還是結結巴巴地道:「萬、萬一冤枉了好人……我、我們……」
正遭受「非人對待」的寒祈,耳力非凡地聽到了趙歆蕙為他求情,胸中頓時一股熨帖,抬頭,視線努力地從眾多護衛和僕從中穿過,準確無誤地看到了一臉懇求的少女,就連自己臉上身上都是淤青也沒顧上。
這是個多麼難得好姑娘!
她竟然肯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可她越是善良,越是可憐,就襯得她身旁強勢的老太君有多麼可惡!
寒祈眸光閃過一抹厲色,捏緊了拳。
要不是他的影衛為了讓他衝出突圍,他也不至於獨自躲到這裡,又怎麼會被人當個小毛賊在這裡受到屈辱?
像是沒有看到趙歆蕙的懇求和寒祈的臉色,季梨頗有興緻地在如意抬著椅子出來的時候,順勢坐了下去。
坐著看他們打!
反正早就已經把人得罪了,趙歆蕙表面恭敬,實則心裡也是記恨她的,寒祈以後又會一門心思要為心愛的女人「報仇」,也不會放過她,她幹嘛不乘著現在能欺負人的時候先好好地仗勢欺人一把?
就是沒有瓜子,甚是遺憾……
不過有空間靈泉也是不錯。
她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水,悠然地低頭,輕輕地呷了一口。
從院子外頭進來的一行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寒楚非像是沒有看到被揍得都快認不出的兒子。
他的視線,落在了正坐在太師椅上一臉淡然地喝著茶的婦人……
榮國公府的老太君,季梨。
她周圍所有的人立在她的身後,全部淪為了布景板,只因她一舉一動,有著令人難以企及的驚人氣勢。
那是身為老太君的威信。
所有人面對她,都是戰戰兢兢。
她還真是……
幾十年如一日地飛揚跋扈!
寒楚非的到來,自然引起了院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著上一世的記憶,趙歆蕙是第一個認出他的身份,頓時神色大變。
她沒有想到皇帝會在這裡出現……
一想到三皇子被榮國公府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折辱,她就驚疑不定,不知道皇帝會如何敲打榮國公府的人。
季梨也看到了來人。
【唷,人家的家長找上門來了。】這是幸災樂禍的系統君。
季梨挑了挑眉:那個快死的老皇帝?
【……】
好想知道「快死的老皇帝」聽到你心裡想的東西,會不會把你千刀萬剮……
不是說五年後寒祈繼位嗎?
老皇帝都快死了,她還怕啥?
季梨施施然地站起身,挺直了腰桿。
【……為什麼有一種你要把三皇子的爹一塊兒揍的既視感。】
她也很想這麼干好嗎!
瞧這老皇帝做的好事,要不是他亂點鴛鴦譜,寒禮能悔婚?趙歆蕙能重生?
人幹事?
「季老太君。」
寒楚非十分儒雅地溫和一笑。
端看他這溫雅的模樣,實在看不出這是一個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也看不出來他看似性情柔和,實則手腕凌厲。
吳海福看到了已經停手的護衛中間,那被捆綁得不得動彈的那人,真有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這哪還看得出來是三皇子殿下?
日後萬一要是這一位榮登大殿,此刻站在這裡的所有人不會被滅口吧?
他偷偷抬頭,看了眼自家主子……
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頓時,把「大膽,見皇上還不下跪」又吞了回去。
得!
這一位比三皇子還離譜……
居然還笑得出來!
季梨緩緩地起身,在如意的攙扶下,邁下台階,走了過去。
在路過寒祈的時候,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他。
直到走到了寒楚非的面前,微微一福身:「未知皇上降臨,有失遠迎了。」
態度是不卑不亢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收斂,毫無見到皇帝的誠惶誠恐。
不過這個就連吳海福都是理解的。
榮國公府的老太君嘛,連榮國公都得聽她的,作威作福了大半輩子,怎麼可能還會對誰惶恐?
「免禮。」
寒楚非看著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怔忪。
在她低頭的一瞬間,烏黑髮髻尤為惹眼,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年近半百的婦人。
可惜……
歲月仍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
看得出她保養得宜,臉上和手上的肌膚依然鮮嫩,皺紋鮮少,依稀還能看得出她年輕時候的美貌。
不知是不是由此感嘆自身,寒楚非看著她的目光,有著令人沉迷的深邃。
「許多年不見,我們都老了……」
他嘆道。
季梨臉上一黑。
呸!
你老死我都不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