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此為防盜章
這個大皮袋是她姥姥臨死前交給她的, 算是個遺物,於是儘管這個黑皮袋實在丑得掉渣, 她依然是收藏在身邊。現在想想, 她是要去山裡, 還要去拜拜姥姥的墓,那乾脆就用這個皮袋子吧。
她開始收拾藥品器具到這個皮袋子里, 可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她往裡面塞點東西,再看, 裡面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
她不信邪, 繼續往裡面放,放進去, 依然是空的。
她對著這個皮袋子轉圈,莫名一番, 又取來了各種東西, 手術刀, 藥品,試管,還有罐頭速食麵,甚至螺絲刀退役手術刀酒精打火機, 凡是她能看到的東西, 統統往裡面塞, 而那些東西, 全都不見了。
這個時候她幾乎要瘋了,對著這個皮袋子念佛禱告:「姥姥,你在天之靈,告訴我這是怎麼了?」
可是姥姥沒有顯靈,她對著這個空蕩蕩的皮袋子,一籌莫展。
正想著要不要報警或者請個大師過來的時候,她聽到外面傳來驚呼聲:「開始了,開始了!」
顧鏡這才想起來,今天好像有月食。
聽說是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文現象,朋友圈裡不少人都在期待著。
顧鏡站起身,心想還是不要去琢磨這個皮袋子,她還是先看看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壓壓驚好了。
誰知道起身的時候,她腳底下一滑,整個人就往前栽過去。
而她的面前,恰好放著那個敞開口的皮袋子。
當她一頭扎進那個皮袋子的時候,只覺得周圍傳來刺耳的蜂鳴聲,同時有一道白光,刺得她眼睛睜不開。
在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身體變得異常沉重,彷彿在背負著一百八十斤的大石頭。
過了也不知道多久,蜂鳴聲消失了,白光也不見了,她疲憊地睜開眼睛,試圖從那黑皮袋子里掙扎出來。
可是當她鑽出來的時候,在那烏七八黑中映入眼帘的,是一雙大腳。
那雙腳,比自己的要大,一看就是男人的,很是粗糙落拓的樣子。
而更讓她驚奇的是,那雙腳上穿著一雙草鞋!
這個時候她已經感到了不對勁,不過她還是讓自己鎮靜下來,緩慢地抬起頭,順著那雙草鞋往上看。
草鞋之上,是剪裁粗糙的粗布褲子——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粗硬的褲子。
褲子之上,是用粗布帶紮起來的褲腰——想必用了多年,褲腰帶皺巴巴的。
褲腰之上,是赤著的遒勁結實胸膛——那胸膛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疤旁掛著幾滴晶瑩的汗珠。
胸膛之上,是一張剛硬粗獷的臉——應該是今天還沒刮鬍子,略顯潦草。
那張臉的主人,正緊皺著濃眉,疑惑地打量著自己——正如自己打量他一般。
顧鏡的目光,從那個人的臉往下移,移到他的胸膛上,移到他的褲腰帶上,移到他的褲子上。
這個時候她頓住了,她看到了那裡的異樣。
大夫的常識和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有點不對勁,再次抬頭望過去,卻看到了男人顫動的喉結,以及深沉泛暗的雙眸。
那裡面,滿是渴望,原始的無法抑制的渴望。
她很快得出結論——自己有危險了。
那個男人發.情了。
「我——」她仰臉盯著站在自己面前高大健壯的男人,舔了下唇,艱難地咽了下口水,說出了第一句話:「我是被拐賣來的,我可以給你錢!」
她猜想,或許自己以為的一瞬間,其實是過了很久。
她是被打暈了,或者下了某種葯昏睡過去,而就自己昏睡的時候,已經被賣到了比較原始的山村裡。
這是一起搶劫城市婦女然後賣到山村的性質惡劣的拐賣案。
她必須冷靜下來,想辦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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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蕭鐵峰,今年二十六歲,是魏雲山裡的獵戶一個。
關於蕭鐵峰在瓜地里撿到一個美嬌娘這件事,是這麼發生的。
那一天,他幫著村裡冷大夫去看瓜地。
看一晚上瓜地他能掙十文錢。
反正他牛高馬大的又有力氣,能打會砍,人人懼怕,他這樣的人再適合當看瓜人不過了。再說他孤家寡人一個,大夏天的哪裡不是睡,所以他去掙這十文錢了。
睡到半夜,吃多了瓜的他尿急,便出去想找個角落解決下這個問題。
誰知剛走到瓜棚外,就看到不遠處有個黑乎乎的東西蠕動著。
他挑眉,頓時機警下來。
這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在他看瓜地的時候,竟然來偷瓜?
蕭鐵峰闊步來到了那團黑色蠕動的東西面前,凝神看過去,卻發現這好像是個皮袋子。
皮袋子里有東西?
他正想彎腰打開皮袋子,卻看到皮袋子的口開了,緊接著,就從裡面鑽出來一個腦袋。
那個腦袋有一頭烏黑的頭髮,就算在這沒有月光的夜晚,也發出油亮的光澤,好像城裡賣得上好綢緞料子。
而在頭髮之後,他看到的是一雙微微睜大的眼睛。
那雙眼睛,清澈透亮,卻冷靜淡定,彷彿天底下發生什麼事也盡在掌控之中。
儘管她現在是有著驚訝的,可是這絲毫無損她那種天生冷淡到倨傲的氣息。
眸光往下看過去,他頓時皺緊了眉頭,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個女人脖子又細又白,他甚至好像看到了上面淡青色的血脈。
而脖子之下,竟然露著一大片雪白……
他眼神彷彿被燙到了一樣,想躲開,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脖子彷彿被凍僵了一般,怎麼轉也轉不開。
咬咬牙,他竟然繼續往下看。
下面是一個沒袖子沒領子的……算是衣服的東西?小小的一片薄布,幾乎什麼都遮不住。
至少他能看到脖子下面那像兩個小山峰一樣的形狀,是那薄布根本無法遮掩的。
喉結再次滑動,他喉嚨里乾渴灼燒,彷彿著火一般——今晚的瓜白吃了。
他攥緊了拳頭,繼續往下看,一看,更是呆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天地都在旋轉。
這,這世間,怎麼有這等女子?
似明非明的月光之下,黑黝黝的皮袋子上,一雙光潔修長白嫩的大腿,毫無遮攔地伸展在那裡。
她,她下面竟然是一片比上面更短的布,半個大腿都遮不住!
而就在蕭鐵峰盯著那觸目驚心的大白腿,眼神像黏住一樣怎麼也移不開的時候,那個女人仰著臉,從頭到尾地也開始看他。
他能感覺到,那雙清澈的眼睛掃過他的褲腰帶,掃過他的胸膛,再掃過他的喉嚨。
那雙目光雖然有著些許的驚奇和打量,可是絲毫沒有任何羞澀和畏懼,那種自然,彷彿清冷的月光按照固有的軌跡普照人間一般。
他就這樣,被這個女人的目光從上往下,再從下往上地掃,而他那被她看到的地方,先是感到絲絲涼意,絲絲涼意入骨,卻漸漸醞釀出一點溫熱,溫熱發酵,慢慢升溫,升溫到發熱,熱意順著血脈蔓延至全身,緩慢地燒著他全身的每一處。
他盯著這個女人看。
這個女人有著開闊的眉眼,高挺秀氣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兒,臉型也不是時下村人們最喜歡的桃子臉,這些平淡到讓人忽略的五官組合在一起,配上那雙清澈涼淡的眸子,她整個人看上去如此的淡泊漠然,彷彿居高臨下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偏偏她的衣著,比他見過的最放浪的流鶯還要放浪。
這種置身事外的涼薄淡漠和魅惑人心的雪白肌膚,形成了一種勾人心魄的奇詭蠱惑感,讓男人看一眼,便彷彿飲了鹿血酒,吃了虎鞭湯。
這一刻,蕭鐵峰才知道,原來這個世間,真得有妖精。
原來所謂的妖精,不需要有村裡春桃兒那般的嬌媚,更不需要有寡婦秀芬那般的風情,她只需要坐在那裡,淡漠冷靜地望著你,就能讓你的心跳為她所牽引,讓你的呼吸隨著她的動作而停止,讓你的血液隨著她的氣息而沸騰。
蕭鐵峰輕輕攥住拳頭,壓抑下那種迅猛來襲的感覺,不讓自己陷入那種陌生而滅頂的渴望中。
這是妖精,這是一個妖精,瓜地里害人的妖精,他屏住呼吸,拚命地這麼告訴自己,可是身體某一處的變化依然出賣了他。
月光逐漸暗淡,夜色越發濃重,山裡的夜晚,格外的寧靜,甚至連村裡的狗都沒有叫一聲,而蕭鐵峰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猶如打鼓一般,賁發的胸膛更是劇烈起伏著。
他知道自己已經瀕臨無法控制的邊緣,前面是懸崖,往前一步便是屍骨無存,他必須克制住。
就在這時,他看到她輕輕舔了下嘴唇。
平淡無奇的唇,被那輕巧粉潤的舌輕輕舔過。
「轟」的一下子,他腦子裡有什麼爆炸了。
如果說之前他已經被加熱,放在鍋上燒,已經在冒著蒸騰熱氣,那麼現在,她那個輕輕一舔的動作,就是在灶膛里狠狠地加了一把乾柴,扔了一團烈火。
他徹底被點燃了,他身體的血液在奔騰,身體熱得彷彿要崩裂開來,他嘶啞的喉嚨在發出粗重的呼吸。
他想——
其實……若是他非要,她也是願意的。
不不不,不行,士可殺不可辱,她怎麼可以為了區區一個性感身板折下她城市受教育高知的腰呢?
還是看看眼癮就算了。
只見粗鄙好心男在一番沖洗后,竟然當著她面乾脆有力地甩下了那條已經濕透黏在身上的粗布褲子,之後又拿來一條新的換上了。
雖然粗鄙好心男是背對著她的,所以她除了那又挺又翹又結實充滿爆發力的屁股,什麼實在物都沒看到,不過——
太陽照射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形投射在小院里。
顧鏡盯著那影子看,只見高高大大的影子上有一個小分叉,看上去像一個「卜」字。
根據比例迅速推算了下,她猜這長度足足有18cm!
簡直是——嘖嘖嘖
而就在顧鏡恬不知恥偷窺的時候,只聽得小院外傳來咕嚕聲,而院內的粗鄙好心男一邊應著,一邊忙披上了上衣。
走進小院的是一個老年婦女,看上去得五十多歲了,花白頭髮從後面梳著個髻,用一個木簪子定住,臉上乾巴乾巴瘦,一雙小眼兒很是精明的樣子,一進院子便滴溜溜地到處看。
「嘰里咕嚕呱啦啦啦,哇啦嘰里咕嚕。」老年婦女看到了顧鏡,指著顧鏡對粗鄙好心男說話,語氣很不客氣。
粗鄙好心男走到了乾巴老女人面前,樣子倒是頗有些恭敬,對著她嘰里呱啦了幾句。
乾巴老女人指指點點的表情,又嘰里咕嚕一番,樣子頗為挑剔。
粗鄙好心男回頭看看顧鏡,又對乾巴老女人咕嚕了幾句。
顧鏡見此情景,不免想著,這想必是粗鄙好心男的長輩,有可能就是他媽。他媽知道兒子花大錢買了個媳婦,覺得買貴了,不值當,嫌棄了一番自己,又教訓了一番粗鄙好心男。
她懂的,當年她花好多錢買了一堆遊戲裝備,她媽足足教育了她兩個小時。
當然也有可能這不是他媽,只是長輩。
正咕嚕著,乾巴老女人走到了一旁台階上,彎腰看了看,不知又對粗鄙好心男嘰里咕嚕一番什麼,便彎下腰,從裡面拾了雞蛋往自己兜里裝。
顧鏡伸著脖子看過去,原來那簸箕里有約莫十幾個外皮帶花紋的蛋,乾巴老女人裝了幾個,估計是嫌棄不夠本,又把上衣的下擺提起來,當成個包,把雞蛋全都裝進去了。
顧鏡看到這情境,不樂意了,心說這就算是親媽,也太過分了,人家就這點雞蛋,你都裝走了,真是一臉貪婪樣兒,那粗鄙好心男吃什麼,我吃什麼?
這簡直就是啃子一族的老不修啊!
正想著,乾巴老女人就進了屋,走到土炕邊,對著顧鏡看來看去,還扒開她頭髮看她后耳根處。
她頓時心裡冒火,心說你這是把我當牲口打量嗎?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努力地壓抑下來,冷冷地朝粗鄙落後男瞥過去,誰知道粗鄙好心男抿著唇,站在那裡竟然一句話都不吭。
心裡泛起一點失落,失落之後又覺得自己實在莫名。
粗鄙好心男買了她,是她的敵人,現在自己受了點小委屈,她竟然心裡暗搓搓地指望著粗鄙好心男給她出頭?她這是什麼心理?歌德斯爾摩綜合征嗎?!
這麼一想,她頓時清醒了,趕緊審視著自己的內心。
被賣到落後小山村,落到這種地步,她必須靠自己,什麼事都得靠自己,男人是不能依賴的——哪怕他長了一個卜字形那個啥!
剛剛下定決心,她就看到乾巴老婦人正對著粗鄙好心男做的金黃黃雞蛋餅挑三揀四,之後搓了搓手,竟然單手撈起來,也往自己兜起來的衣服裡面裝。
這——
這太過分了!
雖然她的牙已經酸倒了,可是她也許下午就能吃了呢,這老婦人薅羊毛薅得也太狠了吧?
眼睜睜地看著乾巴老婦人正要把最後一張雞蛋餅裝到自己的衣服里,顧鏡忍無可忍,探身起來,伸長胳膊,直接一個長臂猿動作,把那個圓筐直接給撈過來了。
乾巴老婦人落了個空,有些不可思議地看過來,瞪著顧鏡,嘰里咕嚕了一句后,又對著粗鄙好心男嘰里咕嚕。
顧鏡以為自己會被粗鄙好心男教訓,可是沒有,粗鄙好心男只看了眼顧鏡,之後便對乾巴老婦人說了什麼。
乾巴老婦人突然就怒了,又抽抽又乾巴的臉上突然泛起紅,嘰哩哇啦咕嚕咕嚕地說起來。
顧鏡抱著懷裡裝了雞蛋餅的圓筐,淡定地聽著那聲音,做出一個判定:她的聲音像一隻打鳴的公雞。
打鳴的公雞很快吸引來了許多人,應該是左鄰右舍,有老人家抱著光屁股流鼻涕小娃兒,也有模樣鮮亮的小媳婦大姑娘的,更有一臉居委會大媽樣的中老年婦女。
大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嘰里呱啦。
乾巴老婦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著大家訴苦,咕咕咕咕咕地繼續打鳴。
顧鏡只當一切和自己沒關係,繼續抱著圓筐不放。
當她傻啊,雞蛋都沒了,只有雞蛋餅了,拚死也要護住!
乾巴老婦人說得可能太激動了,竟然走到了顧鏡面前,指著她鼻子繼續咕嚕咕嚕,又指著粗鄙好心男各種咕咕咕咕咕。
顧鏡見此,冷笑一聲:「你兒子既然花錢買了我,總不至於讓我餓死吧?我如果餓死了,誰給你們生兒育女,誰給你們傳宗接代?你這麼貪心,把他的雞蛋都拿走了,還要把這點吃的也拿走,他到時候拿什麼養我?你怎麼不睜開眼看看,他家徒四壁的,簡直是一窮二白,就這樣,你也忍心?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她這一說話,乾巴老婦人頓時沒聲了,眼裡掛著點乾巴眼淚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其他在場的大姑娘小媳婦居委會大媽也都齊刷刷地看向她。
顧鏡取得了一鳴驚人的效果,當場繼續發飆:「我告訴你們,我顧鏡也不是好欺負的!既然他買了我當媳婦,就不要想著讓我給你們為奴為婢,更別想著餓死我!如果你們再這樣欺負我,我寧願絕食餓死,一頭撞死!呵呵,我死了,讓你們人財兩空!看你們還有錢再給他買個媳婦不?」
她說完這一番,眾人依然怔愣愣地看著她,大眼瞪小眼。
顧鏡越發情緒激昂了,她想起自己被拐賣被威逼被挨餓,又被當牲口欺凌,如今對方竟然連她最後一張攤雞蛋都要拿走,實在是逼人太甚!當下乾脆瘸著腿站在炕頭,叉著腰大聲罵道:「我是不怕死的,你們誰要對付我就來啊!大不了我咬舌自盡,我就算死了,也要祝你們靈車漂移骨灰拌飯白帶拉絲墳頭蹦迪樹上取媽腦漿塗牆!」
她一口氣罵完后,卻見底下大姑娘小媳婦還有那大爺大媽,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茫然。
顧鏡冷笑,呵呵,不懂吧……
半響后,終於一個抱著光腚小娃的大爺小聲嘰里咕嚕了一句。
粗鄙好心男看了她一眼后,便也跟著嘰里咕嚕了一句。
粗鄙好心男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話,反正他說完后,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就連那囂張的乾巴老女人也臉色變了。
很快,這些人嘰里咕嚕了幾句什麼,乾笑著,慢慢地往後撤,待到撤出大門,趕緊轉身一溜兒煙跑了。
顧鏡見此情景,也覺得納悶了:「我就是隨口罵幾句,至於么,難道這落後的地方這麼迷信?可他們按理也聽不懂我說話啊……」
正嘀咕著,粗鄙好心男回來了,他走到顧鏡跟前。
顧鏡想到自己對著他媽發飆,心說他該不會打我吧?
誰知道抬眼看過去,卻見男人眼眸中滿是陽光,陽光里隱約帶著笑。
喔,笑什麼?
顧鏡疑惑。
粗鄙好心男卻伸出手,摸了摸顧鏡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