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此為防盜章  顧鏡真希望自己暈死過去,醒來后, 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依然在收拾著出發前往魏雲山的行李。


  可是, 她沒有暈死過去, 她也沒回到自己的房間。


  睜開眼,依然是青山綠水,依然是晚霞如火,依然是那鳥語花香。


  之前的老大娘和老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她一個人艱難地爬起來, 慢騰騰地挪到了那個界碑前, 再一次看著上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跡。


  這個界碑, 據說是立於昭朝永康年間,待到了現代社會,已經是千年古碑,文化古物了。這界碑從成色和周圍的草木看, 應該是才立了沒幾年時間, 看起來, 現在的魏雲山約莫就是昭朝永康年間了。


  換一個句話說, 她穿越了,穿越到了千年前的魏雲山。


  怪不得周圍的人語言完全聽不懂, 也怪不得他們的打扮如此奇怪,其實顧鏡現在仔細回想, 早就有徵兆了, 心裡也感到異常了, 只是她下意識地屏蔽了那些信息。


  她有氣無力地撫摸著這千年文物最初的模樣,輕嘆了口氣:「你還能活,我卻不能了,我活不到一千年後,估計也沒法再回去了。」


  沮喪了一會兒,她又起身,去看界碑的旁邊,卻見那裡有一塊巨大的石頭。


  這塊石頭上,應該以後還會有個醫仙的雕像,魏雲山的人誰生病了都會去拜一拜。


  現在可能還沒到那個時代吧。


  顧鏡再次嘆了口氣,起身,沮喪地沿著那條路往外面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走往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活下去,朋友,家人,同事,還有那個簡單乏味的工作,曾經的一切都已經離她遠去了。


  她甚至連這個時代的語言都聽不懂。


  她就這麼麻木地走在小路上,餓了就掏出雞蛋來,渴了就喝點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見前面林後傳來了一陣哭嚎聲。


  這是死了爹還是少了娘,哭得這麼傷心?有她傷心嗎?


  她繞過林子,卻見路旁停著一輛豪華馬車,馬車旁還有幾匹膘肥體壯的馬,以及十幾個人。


  其中一個穿著綢緞袍子的男人正抱著一個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嚎。


  而那個女人?

  顧鏡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那個女人身上濕漉漉的,看起來剛從水裡撈上來,而關鍵是,肚子里看來還懷了一個?

  落水了?一屍兩命?

  醫生的本性讓她顧不上其他,忙跑過去查看,一看之下,不免氣惱。


  這女人口鼻有污泥,呼吸微弱到幾乎沒有,但至少沒死絕!

  「趕緊救啊,搶救!」


  然而圍觀的人群茫然地抬頭看著她,之後又重新低下頭一臉哀傷。


  她瞪著那個抱了女人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衝過去,一把將男人推走,將女人搶過來:「再不救就要死了!」


  說著,她連忙去清理女人口鼻中的污泥等物。


  而一邊的男人在被她推走後,好像異常氣憤,氣勢洶洶地挽著袖子帶著人手就要上前,甚至伸出腿來直接就要踢打她。


  她此時剛給女人清除了口鼻中的污泥,把舌頭拉出來,又解開了衣服打算翻過來倒水,忽然間那幾個男人衝過來要打她,她也來不及躲。


  那人一腳踢到她背上,劇痛傳來,她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混蛋,給我滾!」


  只可惜那人自然聽不懂她說什麼,在看到她的目光愣了下后,馬上又要衝過來打她搶人。


  她無奈,咬牙。


  底下就是一條人命,不,兩條人命,救人的時機稍瞬即逝,錯過這一會兒怕是人就要死了。


  當下狠狠心,不管不顧,趕緊把女人反過來頭朝下倒水。


  那男人更加惱怒了,口裡發出野獸一般憤怒的吼叫聲,抬起腿就踢向顧鏡。


  **************************************

  蕭鐵峰真得是一心想讓女妖精知道自己的陽氣有多足的。


  也許她吸一次陽氣后,就會發現,他的陽氣很好,從此捨不得離開了。


  那一天,他拿了衣服來給她穿,沒想到她笨手笨腳竟然連衣服都不會穿。


  不過想想也是沒什麼奇怪的,她是蛇精,蛇在深山裡是不穿衣服的吧?她唯一的蛇皮被她墊在屁股底下了,她哪來的其他衣服可以穿。


  況且,她笨手笨腳反提著衣服的樣子很惹人憐。


  他走過去,幫她穿衣服,可是誰知道,當他幫她繫上后腰的帶子時,她竟然撲到了自己懷裡,軟綿綿的小手兒環住自己的脖子,香噴噴的身體偎依在自己胸膛上,她甚至還用那手指尖輕輕掐著自己的肌膚。


  他心跳加速臉紅耳赤,她果真決定取自己的陽氣了嗎?


  蕭鐵峰硬生生地壓下渴望,緩慢而憐惜地將她抱在懷裡。


  唯恐嚇到她,他沒敢用太大力氣。


  抱著那溫香軟玉,他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太軟太香太勾人,他真得恨不得,恨不得——


  腦子裡頓時出現了許多畫面,他終於忍不住,狠狠地箍緊了懷裡的小東西。


  這一刻,他知道,就算她要自己的命,自己也認了。


  他要給她陽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體忽然發齣劇烈的顫抖。


  ……


  這件事儘管過去好幾天了,蕭鐵峰想起來,依然羞愧難當。


  他沮喪地捶向旁邊的一棵樹。


  實在無法接受,他竟然在女妖精面前如此不爭氣。


  而那件不爭氣的事後,女妖精顯然很看不起他,每每看他的眼神冷漠又嘲諷,好像是在說,他就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以至於到了後來,女妖精改變了吸食陽氣的方法,再不想和他這樣那樣,竟然直接用法術把他的陽氣吸走了!


  被吸走陽氣的蕭鐵峰無力地倒在了炕頭,他看著得了自己陽氣的女妖精奪門而出,約莫知道,她得了陽氣怕是要逃回深山裡?

  「你穿草鞋會傷了腳的……」他費勁最後的力氣,嘶啞地提醒她。


  她這麼笨的女妖精,法術又不高明,連吸個陽氣都如此的費勁,他真擔心她穿草鞋外出走路會磨破腳,畢竟她在瓜田裡都能撞上木樁子!

  「外面柜子里有一雙布鞋……」


  他才請人做的,還沒來得及給她,然而他無力的話語,女妖精彷彿根本沒聽到,回應他的,只有大門被咣當關上的聲音。


  整整過了一日一夜,他才慢慢恢復了力氣,爬起來,走出了家門。


  走出家門后,他才知道,原來女妖精從村子里過的時候,是施展著法術出去的。


  「隔壁老牛家的糞桶都被她用咒語打翻了!」


  「別提了,蕭七紅家的媳婦抱著孩子在街上,孩子回去嚇傻了,哭了好幾天!」


  「趙家的三小子中了法術,回家就栽了一個跟頭,險些人事不省,冷大夫給治了整整一晚才醒過來!」


  各種告狀埋怨的聲音傳來,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你咋娶了個這麼狠毒的媳婦!」


  他不言語,背上那個裝有土豆的粗布袋子,披上了一件破外衫,又掛上了水葫蘆,準備出村。


  「鐵峰你這身子還晃悠,這是要幹嘛去?」牛八斤拽著他不讓他走。


  牛八斤看出來了,蕭鐵峰的魂怕是被那個會法術的媳婦給攝走了。


  「我去找她。」蕭鐵峰頭都沒回,繼續走。


  牛八斤氣得跺腳:「鐵峰,別傻了,你那媳婦不是吉利玩意兒,她如果回來,咱全村都遭殃!」


  蕭鐵峰聽聞這話,回頭看了眼牛八斤,扔下一句:

  「她並沒有壞心眼。」


  而蕭鐵峰就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出村了。


  他不知道女妖精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她。


  他往深山裡尋,哪裡人跡罕見他往哪裡鑽。


  他遇到了虎狼遇到了豹子,還遇到了一隻受了傷的可憐野狗。


  看到那隻舔著傷口的野狗,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想起了那女妖精,他莫名生了憐惜之情,便給那條黑狗塗抹了藥草,包紮了傷口,之後拍了拍它的毛髮。


  「可不要再受傷了,也要記得躲著那些虎狼。」


  他在山林里整整尋了一日一夜,他根本找不到女妖精的半點蹤跡。


  「女妖精想要的是陽氣,她嫌棄我,便去找別的男人了?」


  「她會去哪裡找男人?」


  如此一想,蕭鐵峰放棄了深山尋找,改而前去山外。


  在山腳下,他碰到了前來魏雲山收乾貨的老孫兩口子。


  「你媳婦?」


  「這樣的女子我們倒是見過一個,披著長頭髮,也不梳起來,身上穿著個男人的靛藍衫,身上還掛著個黑皮袋子。」


  「她在哪裡?」蕭鐵峰壓抑下胸腔內的澎湃,忙問道。


  「往這條路去了,對對對,就是這條路,我看她失魂落魄的,說的話也聽不懂,不知道怎麼了。」


  告別了老孫兩口子,蕭鐵峰連忙沿著那條小路往前尋去,一路上絲毫不敢耽誤,遇到個人就打聽,就這麼尋了一路,只聽得前方傳來憤怒的痛斥聲。


  「快,快,打她!」


  瘋女人?

  一聽這話,蕭鐵峰心中頓時湧現出一種莫名的預感,當下忙緊步過去。


  誰知道待看過去,卻是吃驚不小,只見女妖精正抱著一個女人,嘴對嘴在那裡吸著什麼,而旁邊幾個男人有拿著棒子的,也有直接用腿的,正拚命地要踢打或者棒打她。


  看著那錦衣男子已經一腳踢在女妖精身上,他只覺得喉嚨發緊,胸口泛疼,當下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直接衝過去,護在女妖精面前,阻止了一眾棍棒腳踢。


  錦衣男子見忽而衝出來一個山裡莽漢,越發惱怒:「你是什麼人,還不速速讓開,那瘋女人搶了我家夫人!」


  這錦衣男子確實是氣得不輕,自家夫人眼看就是沒救了,他正抱著痛哭不已,卻忽然被瘋女人搶走,搶走也就罷了,那瘋女人還把自家夫人身體好生一番擺弄,如今還竟然嘴對嘴??

  面對錦衣男子憤怒的質疑,蕭鐵峰迴首再次看了下女妖精,卻見女妖精不但對著那女人的嘴吸了什麼,甚至還用雙手按在女人胸口處,彷彿是在行什麼法術。


  他咬咬牙,挫敗而無奈。


  原來她不光是吸男人的陽氣,還要吸女人的陽氣?

  「你放開她,別傷了人無辜性命。」他的聲音幾乎帶著絲無奈。


  畢竟他可以拼盡全力護她,可是她若真要了性命,那他又怎麼枉顧王法?


  誰知道女妖精根本沒工夫抬眼看他,女妖精正低著頭對著那女人,好一番忙活,鼻尖的汗珠都在往下滴。


  「原來你認識這個瘋女人?是一夥的啊?趕緊上,打,打死他們!」


  錦衣男子急得脖子都紅了,帶著人繼續攻上來。


  蕭鐵峰無法,他既不敢亂動女妖精免得壞了她法術,又怕別人傷了她,只好護在她身邊,幫她擋去那些棍棒拳腳。


  那錦衣男子原本見自己人多勢眾,自然不懼怕這一山間莽漢子,誰知道這人明明不見出手,卻輕易化解了自己這麼多人的攻擊,甚至還能遊刃有餘地去勸解那瘋女人,口裡還說著「你若要,我給你就是,你跟我回家去」。


  錦衣男子久攻不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夫人任憑別人擺弄,恨得眼圈都紅了,撲地痛聲大喊:「阿娟,阿娟,你死得好慘,是我無能,竟讓你屍首受辱於人……阿娟,你們還我阿娟!你們這群惡人!」


  而就在他的哭喊聲中,只聽得一個微弱的女子聲音響起:「相公……我,我沒事,你…別哭……」


  錦衣男子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聽,後來漸漸地意識到不對,抬起頭來,抹抹眼淚,只見他家夫人果然是活過來的,正在那裡躺著,氣若遊絲地沖他笑。


  「阿……阿娟?!」


  他不敢相信,慌忙撲過去,抱住了他家夫人。


  他家夫人艱難地笑了笑:「你別哭……我沒事的……」


  他抱著他家夫人,喜極而泣。


  蕭鐵峰迴首看看疲憊地坐在一旁擦汗的女妖精,再看看那對抱頭痛哭的夫婦,一時無言。


  難道女妖精不是在吸那女子陽氣,而是在救她性命?


  也對,女人家哪裡來的陽氣……


  而女妖精此時也看到了他,彷彿很是意外,怔了下后,挪開了視線。


  他抿了下唇,沒說話,陪著她坐在了旁邊樹疙瘩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錦衣男子和他家夫人終於不哭了,他們抬起頭,感激地看向了女妖精。


  錦衣男子和夫人商量了下,起身走到了女妖精面前,恭敬地道:「在下豐俊南,感謝恩人姑娘救我夫人性命,請受我一拜!」


  說著,當場跪下。


  女妖精淡淡地掃了那男子一眼,沒吭聲,也沒搭理。


  錦衣男子愣了下,之後看向了蕭鐵峰。


  「大俠和這位恩人姑娘認識?」


  蕭鐵峰抬眼,淡聲道:「是。」


  錦衣男子大喜,忙拱手對著蕭鐵峰道:「這位恩人姑娘,怎地不搭理我等,可是心存氣恨?」


  畢竟他剛才還衝著人家大嚷大叫還打了人家?

  想起這個,他慚愧地道:「小可豐俊南實在是見識淺薄,不知世間還有此等起死還生之法,以至於誤會了恩人姑娘,對恩人姑娘不敬,還望大俠幫忙說句話,請恩人姑娘勿怪。恩人姑娘救小可賤內性命,小可願盡讓家資以酬謝。」


  蕭鐵峰聽著這男人文縐縐一番話,終於慢騰騰起身。


  「盡讓家資?」


  「是是是,小可有薄田十幾畝,宅院兩座,願意盡數送與恩人姑娘。」


  「她對田地宅院沒興趣。」她就是一條蛇,住不了那麼多宅院,顯然也不會種地。


  「那,那該如何是好?」


  「她救了你,讓你做什麼都可以?」


  豐俊南大喜,拱手道:「恩人姑娘救賤內性命,小可願意為恩人姑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個時候旁邊豐俊南的「賤內」也從旁虛弱地笑了笑:「小婦人險些與我家相公天人永隔,一切多虧恩人姑娘相救,這才撿回一條性命,恩人姑娘但說一句話,我等必會盡全力而為。」


  蕭鐵峰聞聽,頷首,對那豐俊南道:「我倒是有一事,想請公子相助,不知可否?」


  豐俊南笑道:「大俠請講。」


  蕭鐵峰聽了這話,默了片刻,看了看旁邊的那條河,再看了看豐俊南。


  只見他伸出腳來,對著豐俊南來了一腳。


  豐俊南猶如一個沙袋般在空中飛過一個弧度,最後砰的一下落到了河裡。


  眾人大驚,不知所措。


  過了半響,豐俊南掙扎著爬上岸,對著頂天立地站在那裡的蕭鐵峰大俠,不敢相信地問道:「大俠,大俠您這是?」


  蕭鐵峰淡聲解釋道:「你打了她,我打你。」


  她早就聽說過,人販子會拐了婦女賣到偏遠落後山村裡,那些山村裡的人愚昧不開化,會把女人囚禁起來各種凌辱,一直到這個女人生下孩子為止。而且一旦被賣到這種山村,周圍的村民也會向外隱瞞真相,幫著這戶人家囚禁這個女人。


  也就是說,一旦落入虎口,便是插翅難飛。


  顧鏡當然不允許自己落入這種境地,她看看四周,知道這是一片較為空曠的瓜地。


  儘管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粗糙的山村男人會把自己放到瓜地里,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月黑風高,四下無人,正是她逃跑的最好時機。


  只要她能擺脫眼前的男人,她就一定能想辦法逃出山村,拯救自己。


  而就在她盯著那男人,一步步地往後挪的時候,男人竟然張開口,用嘶啞粗嘎的語音,說出了一番話。


  什麼?

  顧鏡微微擰眉,仰臉審視著這個粗糙健壯的男人。


  他說的哪國語言,根本聽不懂。


  不過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是了,這一定是個極為偏僻落後的地方,該地的方言濃重,以至於聽起來像是外國語言。


  這一點她是有經驗的,比如當年她上大學時,她的某地舍友給父母打電話,說的話嘰里咕嚕形同外語。


  「你說的話,我聽不懂!看來你也沒聽懂我說話?」顧鏡鼓起勇氣,仰著臉對這個男人喊話,神態冷漠,語調客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