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鄔易發怒
姚蟬麵露疲憊,撈她出來的那幾家人,也從她臉上讀出了倦色,心照不宣的不再多說,將她送到鎮上牌坊,各自分別,客氣的囑咐,如果再有解決不了的麻煩,記得找她們。
雖然大家帶有客套在裏麵,但姚蟬還是真心實意的表達了感謝。
要不是他們,自己也沒那麽容易出來,這份感激之情她會記在心上。
驢車在眾人視線裏,慢慢遠去。
回家路上,姚蟬追問二叔在家調查,可有什麽結果。
“隻有東院牆下留有幾個腳印,別的再沒有什麽痕跡。”隻有這個東西,想也知道,根本就不大可能找出罪魁禍首。
有了心事,回家路上,一家人都沉默的很。
驢車停在了家門口,姚蟬跳下車。
剛要進去,就被嫂子拉住。
“先等等,得跨了火盆才能進去,得把倒黴氣運給去去。”
剛停下話頭,滿倉大哥就端出了炭盆。
點著火,示意她從上麵跨過去。
“去去晦氣,往後日子紅紅火火。”
這些玩意,其實就是圖個心理作用。
但姚蟬還是跨了過去。
進了院子,龍鳳胎高興的跑出來迎接他們。
她被關進大牢的事,大家不約而同的瞞著龍鳳胎,隻說她在李家給人看病,夜裏回不來,所以她現在回家,倆小的沒有任何的懷疑。
“昨天沒吃什麽東西吧,你去休息休息,我給你做點吃的。”
姚蟬也沒個公婆,平時也隻跟她家相好,徐氏是真把她自己親妹妹來照顧的,又心疼她在外麵吃苦了,受驚了,牟足勁要給她做點好吃的補補。
姚蟬被人推出了廚房,後知後覺發現,好像自從回來的路上,鄔易就一直是一言不發的狀態,回家後,大家都對她噓寒問暖,偏他,獨自去了堂屋。
姚蟬也有滿肚子的狐疑想問他,比如他怎麽知道自己出事了,怎麽從書院出來的。
明明跟那些書生交代過,這事要瞞著他的。
思來想去,還是問問吧。
跟著鄔易進了堂屋,見他在桌前坐著,跟他說話。
“鄔易……”
可是奇怪的是,屋子裏就他們倆人,自己喊他,鄔易頭也沒抬,不理她也就算了,連個眼神都沒掃給她,大步流星出了屋子,那模樣,似乎不想跟她呆在一處似得,這種情況,以前從沒出現過,太奇怪了。
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
“鄔易!”
她跟著鄔易出了院子,追他到了外麵那顆大槐樹下,直到現在,就算姚蟬再如何遲鈍,也發現到了鄔易在鬧情緒。
他這人一貫客氣慣了,對誰都好像戴著一層麵具,很難琢磨他的脾氣,他的心思。
但這次,他真的很明確的,釋放出他在生氣的氣息。
“鄔易!”
姚蟬高喊了一句,才逼的那人停下了腳步。
姚蟬匆匆跑過去,抓住了他的袖子,氣喘籲籲問他,“你到底怎麽了?”
鄔易拳頭攥的死緊,背對著她,努力平複著他自己的呼吸,自我消化著快要決堤的情緒。
但姚蟬不停地在追問著自己到底怎麽了,她是那般不解,口氣也好似是安慰小孩子那般,你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啊,都這麽大人了,得成熟點啊。
他發什麽脾氣?
鄔易一把甩開了姚蟬的手。
麵上依舊布滿冰霜,但卻可以完整的控製自己的脾氣了,他嗖的下轉過身子,注視著姚蟬,“你估計在好奇著,心裏還在嘀咕著,我為什麽無理取鬧,為什麽好端端發脾氣是吧?”
難道不是嗎?
心裏雖這麽想,但她哪敢這麽說。
這說下去,不是火上澆油嗎?
“我沒有,我就是有點……不解……”
不解他為何如此。
“姚蟬,為什麽讓人瞞著我,如果不是他們露出馬腳,被我詐出來,你就要一直瞞下去?等我下次常休回來,你又僥幸從大牢出來,你是不是還打算串通家人,讓我從來不知道有這件事的發生?”
“我……”
姚蟬語塞,她確實是這麽打算的。
“我這也是為你好,我隻是不想打擾你做學問……”
“為我好,為我好!”鄔易先前止息住的脾氣,此時又克製不住的升騰起來,心中不滿的情緒,像是隱隱決堤的岸口,已經奔湧而出。
“當初我娘如此,如今你又是如此!”
他閉閉眼,任由那股陌生的怒然的情緒控製籠罩住自己。
再睜開眼,眼裏已經布滿血絲,“我是沒有足夠大的能力,足夠多的智慧來保護你們,可是,可是,你們不能剝奪最起碼的,讓我知道的權利!
你知不知道,晚上我從別人嘴裏聽到你出事的消息,是如何不安恐慌?就像是你當初被李家扣住,安危不知,又如同去山上挖菌菇,被人推到山洞下落不明時,你也要瞞著我,不讓我擔心!
姚蟬,你口口聲聲為我好!為我著想,可是為什麽連讓我知道的權利都不給我!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這麽辛苦的供我讀書,為什麽要給我溫暖,說要當我是家人,姚蟬,你憑什麽可憐我,憑什麽讓我覺得我這麽一無是處,這麽可悲可笑!
你們要真的想讓我不擔心,真的讓我跟個傻子似得,何苦要這麽惺惺作態!幹脆跟我劃清關係!
不要時刻提醒著我,我們之間隻是單純的借住關係,我們之間除了那可笑的互利互助關係外,再沒其它了!
姚蟬,你是這麽想的嗎?!你是打算這麽做的嗎!”
鄔易此時額頭脖子上青筋直起,整張清俊的麵容上,全都是潮紅,這幅模樣,跟他以往溫文如玉的模樣,足足相差十萬八千裏。
他身子顫抖,跟野獸一般盯著她,他眼中受傷的情緒,如此明顯。
“我,我……”姚蟬被這突然扣下來的大帽子,弄的手足無措。
鄔易想著當初那個女人,也是瞞著她,送他讀書,每個月讓同窗把銀錢捎給他,說家裏一切都好,不要讓他分心,可是,等他察覺到不對,再回去的時候。
她已經瘦到皮包骨頭了。
還得了令人生畏的癆病。
他不讀書了,把院子賣了,田地都賣了,在別人勸他放棄的時候,把所有家底都填進去了,可惜,還是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