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轟走
“二叔呢?”
吳遮是男人,他心裏雖也著急,但他不能垮,他一垮,妻子更加六神無主了。
田氏沒回話,倒是在旁伺候的下人主動開口,“老爺給二位安排了住處後,就先回去歇著了。”
吳遮悠悠歎了口氣,叔父給行的方便,已經夠多了,現在,他們也不好再勉強叔公做什麽。
一切,隻能等天亮了。
…………
天蒙蒙亮,縣太爺舒服的伸展了胳膊。
身側嬌媚小妾已經起身了,見他醒了,伺候他起身穿衣,一派溫柔小意。
“吳遮他們回去了沒?”
“還沒呢,好像在咱們東院那歇下了。”
縣太爺穿衣服的動作一頓,還沒走?事還沒辦完?
也不磨蹭,穿戴整齊後,快速出去。
那對年輕的父母,早就等在了前廳,一夜沒睡,倆人精神萎靡,眼眶下還帶著厚重的眼袋,不用詢問,身側的家仆就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什麽?!”
男人拔高了音兒。
真的賴在這了?
難不成,還真的要自己把她請走才行?
古有戲文三顧茅廬,現有三顧牢獄,是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給點麵子就該下台的,她還拿捏上了!
“願意住就讓她住著!住個七八年才好,跟我耗,看誰能耗得過誰!”
一個小丫頭片子,一個農家女,就仗著有點人脈,有點傲氣,就來他麵前咋呼了?
是不是給她一把梯子,她就要上天啊!
“二叔!”
田氏眼眶又含滿眼淚。
“老爺,外麵已經有兩輛馬車在那停著了,剛剛王家,柳家員外,都跟小的打聽,啥時候那大夫能出來。”
縣太爺捂著胸口,不停地給自己順氣。
大早上的,他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放她走,放她走!”
得了吩咐的家丁,其實此時心頭也有點虛,昨晚一晚上請了幾回,碰了幾次鼻子,再去就真的有點膽怯,這麽一猶豫,就被自家老爺看見了。
縣太爺見他這幅不爭氣的模樣,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請不走就把人轟走,轟走!”
都什麽玩意啊!
姚蟬剛睡下沒多久,急促紛亂的腳步聲就傳來了。
起身,揉著眼盯著外麵。
牢門打開,那幾個獄卒,連話都不給她說的機會,抓著她胳膊就往外拉。
“等,等下,怎麽回事,你們帶我去哪?哎,這總得跟我說一聲吧!”
那些獄卒們哪兒是好相處的,他們提前得了縣太爺的話,別管她說什麽做什麽,直接把人抓著轟走就完事了。
牢門大開。
姚蟬一頭栽進這喧嘩紛亂的世間。
“日後可別進來了!”
縣衙大牢外,倆男人把她推出去,凶神惡煞留下一句,隨即當著她的麵,關上了沉重的大門,那模樣,好像害怕她再一頭紮進去似得。
“姚蟬!”
“小大夫!”
好幾道聲音同時響起,姚蟬終於扭過來腦袋,看見幾張熟悉的麵容朝她走來,麵上有了幾分笑意,“興師動眾,還麻煩大家都過來了……”
王老板,秦老板,王夫人,柳員外夫妻,還有……鄔易?
姚蟬揉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發覺到他是真實的,又難掩錯愕道,“你怎麽來了?”
鄔易麵帶冰霜。
隻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沒事吧?”
身邊王氏一個勁拉著她的手說她受罪了,受委屈了。
打小養尊處優,她們想象不到裏麵該是多可怕,多凶殘,看著她,就跟剛從虎口逃生的小綿羊一般。
“沒事,真沒受委屈,隻一晚功夫……”
交談中,姚蟬才知道,原來昨晚那兩撥人來找她,都是因為這幾家在外麵使了門路,她還不識趣,以為人家想陷害,腦補了好些陰謀論。
“別管以前了,現在出來了就是好的,小大夫打算好了去哪嗎?要不先去我府上歇息歇息?”
王氏殷勤邀請。
“大姐,還是去我們那吧,這離王家沒幾步路”
王夫人跟著邀請。
七嘴八舌商議著,該先去哪兒時,一道疑惑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姚蟬?!”
徐氏大嗓門喊著,距離太遠,她隻隱約看到一堆人,不清楚那人堆中間的,是不是姚蟬。
喊了一嗓子後,也有了回應。
“嫂子?”
定睛一看,青石路蔓延之處,是姚青河趕著驢車,載著好些人過來。
確定是姚蟬,徐氏跳下驢車小跑過來,跟先前那幾個婦人舉動一般,她精細的檢查了一遍,發現姚蟬確實完好無損,才後怕的捶了她一下。
“發生這麽大的事,還要瞞著我們,要不是早起聽老根家的來家裏商議對策,現在我們還蒙在鼓裏呢!”
說話功夫,驢車也停到跟前了。
車上果然跳下來好幾張麵熟的人,有昨個的倆嫂子,還有叔公。
“讓大家擔心了。”姚蟬怪不好意思。
就是個小事,驚動了這麽多人。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鄔族長看了下麵前那些富貴老板,全都是他平時接觸不到的貴人,也想到姚蟬之所以這麽快出來,肯定是他們使了力氣,又朝幾人道謝。
這是小大夫的長輩,他們哪兒能受這麽大的禮啊。
一個個又急著還禮。
就在一片混亂時,吳遮帶著妻兒匆匆趕來,看見姚蟬,一臉焦急的把孩子遞了過去,“上次的事,是我們做父母的錯,還請您看在孩子年幼無辜的份,救救她吧。”
姚蟬搖頭,“我都說了,孩子真的沒大事,你們隨意找個大夫都能看好的,真的不用我。”
最開始檢查過,並不是要性命的大病。
隻要平時多注意,靠著孩子自身免疫力,也能痊愈的。
見她不治,男人還想上前,試圖讓她改變心意,但在這節骨眼上,鄔易擋在了姚蟬身前。
“吳掌櫃,在這之前,我倒是想請問您幾句,這次冰塊下藥的事,你可有參與?”
一席話,全場皆愣。
吳遮粗黑的眉頭皺起,看對麵那張,完全不似開玩笑的臉,他麵色瞬間慘白,聲音拔高,帶著不可置信,“什麽意思?你是說,她有這次牢獄之災,是我在背後操縱?是我動的手?”
鄔易緊緊盯著他的所有舉動。
他說這話時,眼睛瞳孔放大,臉色漲紅,嘴角跟下頜因為過於憤怒,而有著微微顫抖,這種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並不像是假的。
眉頭皺起。
難道不是他?
是自己的判斷有了失誤?
如果判斷錯誤,那其中有一環,就要斷開。
姚蟬見吳老板表情激動,似乎一臉吃人模樣,生怕鄔易吃虧,拉著他後退幾步,“他這麽說,也是過於擔心我,要是冒犯了您,我代他賠個不是。”
說完朝他頷首,也不想在這個是非之地多呆,上馬車打道回府。
雖說這次她在陰差陽錯下,沒有擔上官司,但她沒事,並不代表此事沒有正式發生過。
如果不追究,那不是放縱罪犯?
這次僥幸是瀉藥,要是對方下次膽子大,放毒藥呢,這誰能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