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同人/巍瀾】第104章 夜尊不是人族
說來情長，實則轉瞬，先回過神來的依舊是沈巍，昆侖神魂是他眼看著回轉地府沉睡修養的，即便再次轉世也不可能這麽快就長大成人，麵前這人怎麽可能是昆侖，但若不是昆侖，為何又會有一模一樣的神魂氣息？
此刻，沈巍腦子裏亂得很，但不管這人是不是昆侖，他都不能不理會對方，畢竟，這人算是救了他和這兩個凡人，算是，救了吧！
“多謝閣下的救命之恩，可是，在下的部下傷勢危急，隻能先行一步，後會有期。”這樣說，可以吧，應該是可以了，凡人似乎都會這麽說！沈巍架起那兩名兵丁，也顧不上遮掩，腳底如踩了罡風一般迅速遠遁，被他架在兩側的兵丁被攥得臂骨都要碎了，心中皆在暗暗叫苦，直想說黑袍大人您輕點慢點，我們其實沒那麽急！
“哎，別，別，這，這……”趙雲瀾遠遠望著山下走起來比飛還快的古裝沈巍，隻覺頭頂似有一百零一隻烏鴉在繞圈盤旋，他不敢置信的嘟囔道：“走了？就這麽走了？”
沈大教授，你老人家好歹把小的給從這上麵弄下去啊！沒看出來我也是個傷患嗎？就丟這裏不管算怎麽回事？以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捉鬼了？
……
沈巍把兩名凡人部下丟回聯軍大營，然後借口都沒扯一個就匆匆走了，他去哪裏了？還能去哪裏，去地府唄。
如料想的一樣，昆侖神魂依然在地府安安穩穩的睡著，看著那熟悉的沉靜睡顏，沈巍覺得很茫然。他曾經在世間著力找尋過昆侖這一世轉生之人夜崇的孿生弟弟，可是找不到，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隻能說明，那名叫做夜尊的男子身上沒有半絲昆侖神魂的氣息，若非如此，他絕不會感應不到。
今天見到的人是夜尊嗎？那個救了他的人，那個有著與昆侖一模一樣神魂氣息的人，難道就是他遍尋不著的夜尊嗎？為什麽昆侖的神魂會分化出兩個軀體？而這兩個軀體所承載的神魂氣息卻較原本的沒有任何削弱？
百思不得其解的沈巍找攝政官討要夜崇生前的執念，實際上所謂執念也就是魂魄曆世期間的記憶，這原本應該是在魂魄往生前，於奈何橋邊由地府指派專人銷毀的。
以前，沈巍從來沒有索取過昆侖曆世的記憶，人死如燈滅，那些記憶便理所應當的該隨著主人的逝去而湮滅。
年輕的鬼王渾渾噩噩至今，一直追逐的並不是塵世中汲汲營營的某一個凡人的悲喜，執念所向從來就隻有一個昆侖而已。可現在，忽然間，有了兩個昆侖，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昆侖？或者兩個都是？又或者，兩個都不是？
見攝政官支支吾吾、目光閃爍，沈巍詢問的語氣不自禁便帶了一絲淩厲：“怎麽？出了什麽問題嗎？”
攝政官本就心中有鬼，被斬魂使大人冰冷的目光一掃，險些沒當場跪趴下去。就在不久前，獐獅來過了，那正事不幹專司惹禍的混賬東西，居然異想天開的妄圖喚醒昆侖君神魂。
話一出口，好懸沒把攝政官嚇得再死過去一次，這如何使得，地府如今對斬魂使頗多仰仗，全賴執掌昆侖君輪回轉世才能轄製一二。若任由那破罐子傷了唯一的籌碼，叫斬魂使發起怒來，他們誰也頂不住啊。
攝政官私下查閱過夜崇的記憶，獐獅在其身邊現身數次，若讓斬魂使看到，是如何也瞞不過的。攝政老判官幾乎在心裏把獐獅罵死了，心道這廝真是個禍害，好事不想著他，麻煩事第一個丟給他，該死的破罐子真是能把人惡心死！
沈巍才不管攝政官私底下那些彎彎繞繞，昆侖神魂尚在沉睡，根本沒到銷毀前世記憶的時候。他既然開口討要了，攝政官此刻就必須把他要的東西拿出來，實在不明白這樣的小事，到底有什麽可為難的。
揚手一揮袍袖，沈巍不耐的又提醒了一聲：“去取。”
攝政官聞言愣愣的抬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斬魂使讓他去把夜崇的記憶取過來，他在心下暗自慶幸，對呀，這就好，這就好，也虧得斬魂使是鬼王之體，不敢太過靠近昆侖君神魂，不然的話，哪裏還需要由他這個地府之人去轉個手呢！
攝政官從昆侖君神魂之中剝離夜崇的記憶其實並不很難，隻因那並不是真正屬於大荒山聖的東西，而僅僅隻是依附在昆侖君神魂表麵的一些世俗雜質罷了，取下來十分容易。可攝政官還是拖延出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沒辦法，哪邊都惹不起，哪邊都不好辦，被逼無奈的攝政老判官，隻得硬著頭皮在斬魂使眼皮子底下做手腳，將夜崇記憶中有關獐獅的那幾部分都給清除掉，這就有些困難了，不但要清幹淨，還得使上下連貫，不叫旁人看出端倪，急得老頭子都快冒出滿臉白毛汗了，也多虧鬼魂不會真的出汗，隻要他不自己幻化出汗珠就完全無礙，不然早就露餡兒了！
沈巍並不清楚剝離記憶的過程究竟需要多久，不然早就該發現破綻，盡管如此，當攝政官將一團稀薄的白色光影交給他時，他還是狐疑的打量了好半晌才接過。
凡人死後殘留在世上的記憶如此脆弱嗎？
帶著滿心的疑問，沈巍揮手屏退左右，等攝政官和書吏們走幹淨了，他立刻開始查看起手中的光影。
從幼年時的天真無憂，慢慢看到少年時的顛沛流離，直到那個始終跟在夜崇身後，叫做夜尊的少年染病後，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
沈巍幾乎沒把一口銀牙咬碎，旁人或許不識，但他又怎麽會看錯，那名叫做夜尊的少年，年紀及長體內的陰氣就越來越壓不住了，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孩子。
又是鬼族，又是鬼族，一定是大封下那個混賬東西藏匿在凡間的什麽物件被夜崇的父母得到，進而禍害了整個家族。
夜崇自少年時起，便屢治不愈的時不時頭痛、脫力的病症，也是近距離接觸陰氣導致的，若非夜崇被賊酋逼墜懸崖，再讓那個孩子跟在他身邊，他根本就活不到成年。
沈巍自責得要死，都怪他來得太遲了，若當初他能早一點找到夜崇，能親眼見一見夜尊，他應該早就發現陰氣的痕跡了，都是他的錯，都怪他太疏忽了。無光之地不見日月，他一旦睡下就完全控製不了時間，都是他的錯，太遲了……
從地府歸來，沈巍恍恍惚惚的走回聯軍本部大營，那副頹唐的樣子若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隻能用失魂落魄來形容，可鬼族沒有魂魄，連丟都沒得可丟。
直到他的思緒被一道驚喜的聲音打斷：“哎，黑袍使，你來啦。”
抬起頭，沈巍這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聯軍日常議事的溶洞中，說話的正是聯軍首領之一浮遊，沈巍低低應了一聲，隨後打起精神向前走去，隨口解釋了一句：“對，我剛安頓好我的部下。”
往來地府用時不多，說剛安頓好部下也不算錯，可正在這時，麻龜和浮遊身後晃晃蕩蕩走出一人，不但一臉驚喜的上前伸拳，親昵的撞了他肩膀一下，還兩眼盯著他一副熟稔的樣子‘哎’了一聲。
說真的，沈巍長這麽大，還從沒被人如此不莊重的對待過，以前昆侖就算逗他，那也是一臉正氣凜然的模樣。而這人，這人……
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沈巍冷下了麵容，疏離的問：“你是？”
那人一臉唏噓的揶揄道：“切，這就不認識啦！” 語罷，滿臉希冀的等待著回應，可頓了一頓，見沈巍還是一副冷肅的神情，那人沒好氣的‘咋’了一聲，抬手左右撩起遮擋在臉頰邊的碎發，一臉討嫌模樣的衝沈巍擠眉挑眼！
沈巍怔住並不是沒認出這人，恰恰相反，當‘你是？’二字出口的時候，他就已經感應到了這人周身熟悉的昆侖神魂氣息，這是剛剛山崖上救過他的人，是剛剛還被他誤認為是夜尊的人。
這個人不可能是夜尊，在夜崇記憶中的那個夜尊周身除了鬼氣就是陰氣，即便沒有在少年時期夭折，也不可能長成如今這般。那個夜尊同昆侖沒有半點關係，根本就沒可能擁有昆侖的神魂氣息。
不是同夜崇雙生的夜尊，那這個人是誰？又是哪裏來的？
沈巍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爆掉了，可被時光深深印刻於意識中的凡世教養，又令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傻站著什麽都不回應。
於是，懵得暈頭轉向的年輕鬼王呆呆的從嘴裏又吐出兩個字：“你是？”話一出口，他幾乎後悔得想把自己舌頭給吞回去，明明都已經知道了，怎麽又問出這麽傻的問題！
徘徊在暴走邊緣，險些抓狂的小鬼王緩過勁來趕緊一疊聲的補救道：“恩人，原來你在這兒呢！可是你，你怎麽……”
沈巍渾身上下的亂指，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指得到底是這人身上毫無痕跡的傷，還是那套一看就是臨時更換，橫豎看起來都並不怎麽合身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