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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你先攥我衣領的

  “沒事你趕緊回家吧,我還有成堆的事等著我做。”危機當前,視而不見,現在來做什麽雪中送炭的使者,遲了。


  “我什麽時候說你是乞丐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陸曉晚音落,看著高筱漫依然人體柱子的擋在她的麵前,當即又抬起腿,拐著彎的越過她,繼續向前走。


  高筱漫頓了頓,麵頰瞬間爬起兩團火燒雲,冷哼一聲,十分氣憤的甩手,拔腿,朝相反的方向邁出兩步後,噔噔的又追了上來,一把又拉住陸曉晚的手臂,“你把話說清楚再走!”


  陸曉晚輕嘶一聲,“你先放開我的手臂。”


  “啊,”高筱漫低頭一看,眉心一跳,秒速鬆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陸曉晚臉色泛白,咬著牙縫往外蹦字,“我、知、道、了,行了嗎?你那來那回,我暫時不想跟你說話。”


  “嗬嗬,”高筱漫一聽,斜眼睨她,“陸曉晚我看你就是自卑的吧,你覺得比不上我了,你覺得在我麵前抬不起頭來了,你······”


  高筱漫話沒說完,陸曉晚抬臂,伸手,高筱漫眼前一暗,嘭!一屁股跌坐水泥街麵,忘了疼痛,眼睛瞪成六百度的燈炮,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陸曉晚。


  陸曉晚呆了呆,低頭看手,少頃,如遇危險的刺蝟,瞬間豎起全身的鋼針,眼睛噴著燒不盡的熊熊烈火,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陸曉晚,語聲咄咄,“你胡說什麽?我為什麽要自卑?我為什麽要覺得在你麵前抬不起頭來?你哪來的這種自信?論樣貌,我比你長的好看,論學習,我年年全區第一,論兄妹,我還有個弟弟,你有什麽?你什麽都沒有,你有的也不是你自己的,不是你自己的,不是!”


  司機阿宋,按開車窗,頭從裏麵棎了出來。


  高筱漫麵色由白轉紅再轉紫,呼吸氣促間,彈簧似的蹦起,“那你躲什麽躲?為什麽不想跟我說話?為什麽說不想見到我?不是我自己的又怎麽啦?我家裏的以後都是我的,你有什麽?你們家能給你留什麽?還有個弟弟?就曉旭那樣的給我,我都······”愕然,低頭看著光纖速度似的死死攥著她領口骨節泛白的手,抬頭,眼睛緊緊盯著陸曉晚的眼睛,“你這是幹嗎?想打我?”


  “你都什麽?你說呀,你說呀!”陸曉晚怒氣翻湧,積壓以久的戾氣傾瀉而出,攥住高筱漫的領口咄咄的往前兩步。


  高筱漫咽口水,看著眼神火星子四濺的陸曉晚,“我羨慕都來不及呢。”


  這話入耳,陸曉晚鏘鏘踏步子的腿哆嗦了一下,輕“哼”一聲,鬆開,她不用腦子想,她都知道她頭先想說的那句話並不是這句。


  咄咄咄,高筱漫心裏騷亂,她鬆手,她卻越發的憤懣,憑什麽,憑什麽?

  “啊······”陸曉晚後腦勺“咚”一聲,撞在路邊的榕樹上,疼的眼前金星直冒,“高筱漫!!”


  高筱漫驚駭慌神,抬起的腿瞬間往後倒退兩步,她承認她妒嫉了。她想打她,她隻是想想,她沒打,她真的沒打,她隻是推了,隻是推了,力道好像有點大。


  司機阿宋縮回探出車窗外的頭。


  高筱漫低頭看手,咦,她的手掌怎麽破皮了?

  錯愕半秒,理直氣也壯,攤著破了皮的手掌,上前兩步,彎腰,蹲下,“這個,你不能怪我,是你先攥我衣領的,我這才推的你,我們這叫有來有回,這······這叫禮尚往來。”


  陸曉晚眉毛擰成麻花,看著高筱漫破了皮的手掌在她眼前直晃,本能扭頭不看,扶樹,起身,“你走吧,你趕緊走。”


  高筱漫一聽,嘴嘟的山高,一把扼住陸曉晚的手腕,“走就走,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這個你拿著,不是送你的,隻是暫時借給你,要還的,要還的。”


  陸曉晚咬唇,借?眼睛緊緊盯著高筱漫,“你的,還是你家裏的?”


  “是我爹爹讓我拿過來的。”高筱漫音落,麵紅。


  陸曉晚怔了一下,眼睛越過高筱漫看了一眼停在路邊車子裏的人,收回,她不想把人往壞處想,但是,此刻她卻不得不多想。


  她家出了車禍,爸爸護住她和媽媽的周全,選擇自己撞到路邊的欄杆上,但是坐在車裏的她們怎麽可能幸免。


  媽媽以血肉之軀緊緊地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滿臉血汙的身在醫院。


  她的胳膊綁著繃帶,在護士小姐的引領下,眼睜睜地看著爸媽被推進了手術室,心驚的縮成一團,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護士小姐將媽媽包輕輕放到她的麵前,讓她想辦法聯係親人的時候,她才稍稍回神。


  她哆哆嗦嗦拿出媽媽的手機,結巴著給大叔,大姑、小姑、小舅,哭求,除了說在外地出差的小姑,他們蜂擁而來,聚在醫院走廊的盡頭切切私語後,七拚八湊交了手術費,全都沒有蹤影,獨留她一個人在醫院的走廊。


  她蹲在手術室的門口,哭的縮成一團,好心的護衛工阿姨看她可憐,把自己的便飯給她吃,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是的,都會好的,一定都會好的。她不知道她是怎麽撐到現在的,她隻知道爸媽都躺在醫院裏,弟弟能靠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所以,她不敢在家裏哭,她隻有去醫院看爸爸和媽媽的時候,才敢悄悄躲在醫院走廊的安全門後麵哭,還是那位好心的護衛工阿姨告訴她:哭是沒有用的,要動腦子,臉麵在生命麵前是一毛不值的。


  她聽她的話,她把能想到了,她都做了。


  可是平時見到她,總是誇她千萬個好的親戚竟連同學都不如,街頭見到她,街尾就拐道了,一個個都躲避著她,就好像在避開一隻肮髒的蒼蠅,實在是避不開的,就是各種唉聲歎氣,然後想著法子的旁敲側擊套她的話,問她知不知道開發商的拆遷款有沒有到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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