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仙人眼中的玩偶
話還沒說完，一直沒有開口的殊玨突然接道：“認出你是麽？你以為幾千年的相處，會讓我認不出我愛的人嗎？”
聽到殊玨承認愛自己，桃玨蒼白的麵上多了一絲極淡的紅暈，她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殊玨。反而，冥毓卻吐出輕蔑的冷笑，“愛？可笑！你愛她，所以裝作不認識她，還故意在她麵前懷疑她是奸細？所以用法術幻化出那個幼稚的人偶，用來讓她傷心？”
冥毓的反問如一桶冰水傾倒在桃玨心上，她泛起濃濃的苦笑，輕聲自語道：“我何德何能，還要殊玨你如此費盡心思，大費周章。”
“因為他根本就是自私！”冥毓繼續在桃玨心口撒了一劑猛藥，“他這麽做，是想要你自己投懷送抱，又不會被寧虛那個惡女人知道。你們都高看了這個道貌岸然的碧華上仙，他根本不是墨宇口中那個可以和天庭抗?的人物，我懷疑，當初你們消息走漏，引得你們被仙人圍攻，就是他做的！”
“不！這不可能！”桃玨脫口而出反駁道，她絕不相信，殊玨會是這樣的人。
“夠了！桃玨，既然你也承認自己就是桃玨了，跟我回去吧。”殊玨突然插話道，並且他徑直飛到桃玨麵前，又想抓起她的手強硬地帶她走。
桃玨伸手去掰他的手：“我需要靜靜，請放手！”
天漸黑，冥毓拉著桃玨在仙海周圍繞了幾圈，繞累了便隨處找一片仙雲上休息片刻。雖然兩人沒有對話，但是在這開闊的美景麵前，桃玨因為殊玨而煩亂不已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桃玨回頭望著冥毓，他又套上了厚重的黑袍，遮掩了自己妖孽的美貌。她拉了拉冥毓的袍子，指了指後麵遠遠跟著的殊玨，扯了一絲苦笑，“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冥毓搖了搖頭，溫柔地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右手淩空一揮，一縷清澈的仙水從仙海中飛出，在桃玨麵前細細流動，霎是動人。
“這，好漂亮啊！”桃玨看到仙水在自己麵前波動，猶如小精靈般活潑靈動，不禁驚喜地喊道。冥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說道：“若是好看，以後每日給你看。”
桃玨輕輕點了點頭，但身後立即傳來一個悠遠刺耳的歎息，令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又搖頭苦澀地笑道：“毓，我知道你想轉開話題，但是，我想知道一切，可以嗎？”
“你想知道什麽？我來告訴你！”身後一直偷聽著兩人對話的殊玨終於忍不住，衝上來，拉著桃玨的手冷冷說道。
桃玨就這樣愣愣地被殊玨拉著手，坐在冥毓懷中。漸漸的，冥毓笑意退去，妖媚的聲音不複存在，也冷冰冰地說：“桃玨想知道什麽，我自然會說，不勞碧華仙君費心。”
當下，一片鴉默雀靜，桃玨尷尬地看著兩人，火藥味彌漫在兩人之中，讓這寧靜舒緩的景色變得有些劍拔弩張。她無奈地小心翼翼說：“兩位殿下，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跟我回去！”殊玨立即喊道，同時拉著桃玨的手就使勁拉著，想把桃玨拉離冥毓的懷抱。而冥毓又企會讓他如願，他伸出白淨的手緊緊摟著桃玨的腰肢，溫柔地對她說：“桃桃，回我那裏吧，你師兄好久沒見你，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呢。”
眼看兩人又要開始對峙，桃玨連忙從冥毓懷中跳了出來，然後甩開殊玨的手，略帶警戒地離兩人遠遠的，大聲喊道：“別，我回乘風那裏我的房間就可以了，你們兩位各自先回去吧。”
說完，桃玨立即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就怕兩人還有什麽挽留的話語。
殊玨和冥毓看著桃玨瀟灑離去的背影，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充斥著滔天的敵意，仿佛不共戴天的仇敵，決不相讓。
桃玨走著走著，卻沒有朝乘風的府邸走去，而是往王母的後花園走去。那裏，曾是她待過數萬年的地方，她隱約還記得沒有神智的自己，在這片桃林中，靜靜佇立著，看著偶爾來往的仙女道人們。
突然，林中緩緩走來一位娉婷的少女，麵若桃花，與曾經的桃玨是如此的相似。桃玨心中一驚，這不是那個被冥毓認為是殊玨幻化出來的涵瑤仙子嘛，難道冥毓誤會了？
少女俏盈盈地走到桃玨麵前，微笑著點了一下頭，如水般柔美的聲音響起，“紫佻仙子，我家小姐有請。”
“小姐？”桃玨不由自主地反問道，在仙界能如此稱呼的恐怕隻有幾位公主，這涵瑤是那日在乘風的花園裏初次見麵的，難道說會是寧虛？
涵瑤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小姐平日不愛與人往來，如今突然想見仙子您，我也覺得詫異。不過小姐說了，若是紫佻妹妹不願意去見她，她也可以理解的。”
“我去！”脫口而出的話語，讓桃玨自己也有些詫異，但是她可以肯定地是這一定不是寧虛，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公主似乎是那時那個俏皮可愛的五公主寧末雪吧。
果然，涵瑤撲哧一笑，見桃玨有些奇怪地看向自己，連忙擺手解釋道：“嗬嗬，沒事，隻是紫佻妹妹果然如小姐的預感，會是一個十分有趣的人，那我們走吧。”
桃玨帶著心中滿滿的疑惑，隨著涵瑤來到一個冷清的竹屋，她有些呆呆地看著麵前這個堪稱簡陋的屋子，下意識問道：“五公主住在這裏？”
聽到這問題，涵瑤臉上的笑意有些凝固，一絲苦澀浮現出來，她滿帶憐惜地答道：“末雪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從魔界回來以後，雖然王母下令讓大家不準討論這件事情，但是除了幾個要好的姐妹，其他仙人看到她，還是會麵帶異樣的目光，因為幾乎沒有仙人被魔族抓回去以後，還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五公主不是……失聲了麽？”桃玨遲疑地問出這個略帶無禮的問題。
涵瑤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輕輕說道：“末雪其實沒有啞。”
果然，這話一出，桃玨立即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遲遲不知該如何回答。而涵瑤卻在此露出一絲輕笑，“還是讓末雪自己和你講吧。”
然後，涵瑤就輕輕敲了敲竹門，不一會兒，裏麵傳來一個如玉的聲音，“進來吧。”
涵瑤回頭朝桃玨笑笑，推開門，示意她一起進去。桃玨深吸一口氣，跟著涵瑤走了進去。
竹屋的竹門緩緩開啟，裏麵沒有想象中的簡陋，沒有濺起經年灰塵，沒有蛛網拖連，氤氳的茶香淡淡彌漫在竹屋裏麵，倒是顯示出一絲淡淡的清雅氣氛。
桃玨環顧了一下四周，最終眼神聚焦到窗邊。不知過了幾許時候，窗邊那方明幾旁，始終低頭描著小楷的美麗女子緩緩抬起頭來，將手中那支秀筆擱在硯台上。她看著有些局促的桃玨，淡淡一笑，和聲說道：“桃玨妹妹，我代姐姐對你道歉。”
這下，桃玨眼中的驚訝之意更盛，她聽聞五公主從魔界歸來以後便深入簡出，極少與人交往，除了和幾位公主相聚，其他時間永遠都在描自己的楹花小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但是，如今麵前這個溫婉的女子，完全不似描述中那般，而且，她還認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