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福利章《我愛上了一個紙片人》
他叫井岸,是一個紙片人。
——林染。
午夜。
窗外繁星點點,明月當空,照影入簾,薄弱的光影撒在床邊。
林染已經數不清楚自己重溫多少次這本書了。
明明已經看了很多遍,卻怎麽也看不膩。
書裏的他永遠那麽溫柔和美好。
恰到好處的體貼和霸道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撩動著她的心弦。
這個男人很完美,完美的讓她覺得這世間所有的男人都比不上他。同樣,所有的女人也都配不上他。
包括書中的女主——蘇橋。
可偏偏她最羨慕的人便是書中的蘇橋。
蘇橋是個千金大小姐,為人嬌縱跋扈,平日裏出街都會隨身帶上一群保安,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姿態。
做的最多的便是刺激她的未婚夫——井岸。
她和井岸是小時候定的娃娃親。
井岸長著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皮膚很白,麵部非常的柔和,沒有那麽多的攻擊力,看起來就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算在糟糕的事情也會覺得無所謂,隻要身邊有他便好。
溫柔並不代表不會生氣。
井岸生氣起來也會像其他小說的霸總一樣,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立刻讓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成為一個天然的製冷機器,讓人不敢靠近。
井岸是溫柔的,他的溫柔隻給他願意給的人,從始終至終也隻給過蘇橋一個人。
蘇橋並不喜歡井岸,一點都不喜歡,她覺得他太好了,想著那麽好的人一定對所有人都好,於是她喜歡上了一直對他愛搭不理的周奕程。
她說:“一個人可以對你好可能是喜歡,但一個人隻對你一個人壞,也可能是喜歡。因為他隻對你一個人壞。”
蘇橋說的這話有幾分的道理,但在她的身上卻不適用。
周奕程欺負她可並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欺負他,他隻是單純的在報複,報複蘇橋整日裏一副高高在上為所欲為的模樣。
他就喜歡將她的尊嚴踩在腳底下。
他想的便是將她捧的高高的,隨後在將她踹下來,狠狠的碾壓。
周奕程是一個紈絝的富二代,整日裏除了泡妞還是泡妞,一個除了一張臉看的過去還有點兒錢以外,一無是處的廢人。
第一次看書的時候,她非常希望蘇橋和井岸在一起。
於是才有了後來看書時的抱怨,抱怨她為什麽看不到井岸的溫柔,看不到井岸對他的好。
為什麽周奕程都將她傷的遍體鱗傷了,她還是願意不顧一切的向著周奕程奔跑過去。
哪怕他正拿著一把刀準備刺穿她的心髒,她還是願意奔過去擁抱他。
把自己傷的遍體鱗傷後,再去折磨井岸。
和井岸訴苦,問他,周奕程為什麽不喜歡她,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為什麽他就是不喜歡她。
而井岸何嚐又不想問,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為什麽你的眼裏隻能看到他。
每次看這本書的時候,林染都會將自己帶入那個世界裏麵去。
書裏的一切就像電影一樣在她的麵前走過一遍又一遍,而她每一次都會跟在蘇橋的身後尋找井岸的痕跡。
因為她知道,隻有蘇橋在的地方才能看到井岸。
蘇橋和周奕程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的時候,井岸就在蘇橋的身後。
周奕程知道井岸在,故意表現的和蘇橋非常的親密,對蘇橋又摟又抱,甚至還要親她。
井岸坐在那兒,卻什麽都做不了。
他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看著自己的女孩,開心的躺在她喜歡的人懷中。
她很快樂,而他不忍心打破她的這份快樂。
他怕她討厭他,怕她會因為他幹預他和周奕程之間的事情立刻和他提出解除婚約,害怕她永遠都不想見到他。
可最後事情永遠都會走到那一步。
蘇橋還是和井岸提出了解除婚約。
“這婚約本來就是父母雙方訂的,我沒有同意,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蘇橋說這些話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你曾說過,如果我不喜歡,你會答應的。現在我要解除婚約,希望你可以同意。更何況,我們本來就在互相敷衍對方的父母,不是嗎?”
井岸靠坐在她的對麵,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眼底劃過一層又一層的失望。
這麽多年過來了,他終究還是沒能走進她的心裏。
他低頭輕輕的笑了一聲,艱難的吐出了那一個字:“行。”
話音一落,蘇橋沒有絲毫猶豫的拎包走人。
若是以往看到這裏,林染一定會喊蘇橋回頭,讓她回頭看一看這個喜歡了她十幾年的人,讓她回頭看一看這個護了她一輩子的哥哥。
可這次她累了,她不想喊了。
蘇橋走後,井岸一直坐在他們談話的地方,沒有動。
天空漸漸陰沉下來,細細的小雨打在身上又疼又涼。
林染遠遠的站在井岸的身旁看了許久許久。
如果她是這個世界的人,她一定會好好愛這個男孩。
蘇橋不值得,哪怕她後來幡然醒悟那些年都愛錯了人,也不值得。
她不值得井岸對她的那份喜歡。
井岸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井岸。
小時候的蘇橋是個小瞎子,身邊隻有井岸和周奕程兩個人,經常帶著她玩的,也隻有他們兩人。
周奕程對她的厭惡是從父母哪裏帶來的,他們每一個人都誇蘇橋可愛聰明,唯獨的不足就是眼睛不好。
那個時候的周奕程隻是小把戲的欺負她。
直到蘇橋做了眼角膜移植手術之後,他的手段變得殘忍了起來。
他開時明裏暗裏的給蘇橋使絆子,讓她摔倒,讓她摔得髒兮兮的,那樣家裏的人便不會誇她了,那樣她的名字便可以消失在父母的嘴裏,那樣他們便隻會誇他一個人了……
他不想讓她的眼睛變好。
想讓她一直瞎下去,想讓她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裏。
可她偏偏覺得這個是周奕程喜歡她的方式。
在林染的世界裏,周奕程是病態的,瘋狂的,一個沒有人性瘋子,一個長期活在自我欺騙中的神經病。
他覺得所有人都不愛他,包括蘇橋。
他覺得蘇橋在假裝喜歡他,跟她那虛偽的父母一樣。
表麵上在誇讚他,可到頭來還不是在背地裏罵他,罵他是個廢物,跟誰在一起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井岸是個說話算數的人,蘇橋跟他提了要解除婚約後的第二天,他便拎著禮物去了蘇家。
蘇家父母看他拎著東西,以為他是來跟他們商量婚期的。
井岸和蘇父蘇母問過好以後,很真摯的和他們道了歉:“對不起,叔叔阿姨,因為我的問題,我和橋橋的婚事,可能……不能繼續下去了。”
井岸和蘇父蘇母提了這件事以後,兩人隻是互相看了一眼,隨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既然兩家孩子沒有緣分,兩人也沒有強求。
可井岸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喜不喜歡蘇橋他們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蘇橋想要什麽,他便會第一時間找到那個東西,帶給她。
甚至有一次還受了傷,整整在家裏躺了一個多月,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蘇橋坐在他的床頭哭的成了花臉,委屈的不像個樣子。
井岸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的厲害,咬牙忍著身上的疼痛,用盡全身的力氣抬手輕輕的揉了揉蘇橋的頭發,安慰她:“橋橋,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解除婚約以後,蘇橋順利的和周奕程在一起了。
在一起以後的周奕程依舊是那副花花公子的模樣,身旁美女如雲,左擁右攬。
往日裏高傲的不像樣子的蘇橋隻能坐在角落裏,看著他和那些女人在她的麵前親親我我。
甚至有一些還是她給過錢,讓他們滾遠點的女人。
那些女人明明收了她的錢,卻還是和周奕程勾勾搭搭的,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她一個高傲到骨子裏的人,一次兩次的因為討好他而低頭,他卻對她視而不見。
每次都是僅僅的對她好一瞬,就將她推開。
就像當時的那場電影一樣。
看電影的時候,他對她溫柔似水。
看完電影以後,直接將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冷血的像一個惡魔,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她緊緊握住拳頭,又長又尖的指甲扣著掌心的肉,疼得刺骨。
她是喜歡他,甚至妄想過他會為了她而收收心思,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她的變本加厲。
終於,她忍不住了,走上前便扇了周奕程一巴掌。
“你當我是什麽?揮之即來,扔之即去的妓女嗎?”
周奕程鬆開抱著那群女人的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啪——”的一聲扇了蘇橋一個耳光。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周奕程突然掐住蘇橋的脖子:“你討好我,就要有討好我的姿態,而不是在這裏一味的指使我。在我這裏,你不是蘇家的大小姐,你跟我身邊的這群人沒什麽區別,甚至比她們的地位還要低下,你隻不過就是一個不會舔,還要爭著舔的舔狗罷了。”
蘇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件包間的,隻知道在睜眼的時候身旁坐著的是那個一直很溫柔很溫柔的井岸。
她的手背濕濕的,似乎有人哭過一樣。
“井……岸。”蘇橋啞著嗓子叫了他一聲,想伸手去碰他的臉卻被他躲了過去。
“別碰,髒。”井岸別著頭。
“你也覺得我髒嗎?”聽到井岸說這話,鼻頭突然泛起一陣酸,帶上了陣陣的哭腔。
“沒有。”井岸依舊別著頭,“橋橋不髒,是我的臉……我的臉髒了。”
“井岸……”
對不起。
周奕程被警察帶走了,並以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刑。
如果不是井岸在,她可能根本就出不了那個酒吧。
那個時候的周奕程好像瘋了一樣,用力的掐著她的脖子,幾乎下一秒就要將她擰斷。
在昏迷之前,她隱約聽到周奕程說:“你知道嗎?他一直在外麵,被你的保安攔著,他進不來,他不可能再進來救你了。”
“更不可能,去找氣墊來接你了。”
“氣……氣墊?”
周奕程這句話,直接讓她想起了小時候。
那個時候她的眼睛上還纏著一層白紗,時不時會在樓上曬會兒太陽,感受陽光的魅力。
那天她就那麽站在那兒。
突然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頭,死死的掐著她的脖子,沒過幾分鍾,她便被人推了下去。
幸好地上有個氣墊,要不然她就真的摔死了。
當時她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周奕程,她以為是他救了她,可沒想到到頭來他竟然是害他的那個人。
救他的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井岸。
是井岸將氣墊推了過來,接住了她,也是井岸跑出去給醫院打的電話,也是井岸叫來了她的父母。
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井岸。
井岸雖然傷了臉,但他依舊是那個帥氣的井岸。
他們二人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這個故事不長,可每次看,林染都會為井岸感覺不值得。
覺得這個女孩不值得他那麽用心的喜歡。
剛開始的她不知道這樣的心理到底是什麽情況,後來她就與一個朋友講了她看書時的心情。
她朋友開玩笑的說:“沒想到你竟然會跟一個紙片人爭風吃醋,你該不會喜歡上了一個紙片人吧。”
“對啊。”她隨意的回了一句,“我就是喜歡紙片人。”
林染非常喜歡那本書,每次睡覺之前都會看上幾頁,每次都能看出不同的心情。
當時的她隻當那是隨意回應朋友的一句玩笑話。
直到後來,她開時慢慢的沉溺下去,沉溺於故事中的井岸,慢慢的喜歡上了他。
故事中的井岸也許並不完美,有缺點,但在林染的心裏他是完美的。
在她的心裏,井岸漸漸有了形象,有了活生生的樣子。
曾經她也試著找過幾個現實中的人當男朋友,最後都是以分手告終。
他們的身上有井岸的影子,但終究不是井岸。
到後來,有人問她為什麽沒有男朋友,沒有結婚的時候,她都會回一句:“我心裏已經有人了,我在等他。”
隻是他永遠不會出來陪我。
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陪,而那個人永遠不會是我。
對他來說,我不過是幾千個甚至幾萬個人當中了解他所有喜好和故事的人之一罷了。
《全文完》
作者:長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