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說不出來的沉重。雖然之前已經懷疑了這些事情,但是,當親耳聽到整個過程,還是說不出來的難過。
一個人坐了不知道多久,窗外的太陽升起,高原純凈的眼光,通過窗戶,灑在我的身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秦雪璐的電話。
「喂……」她的聲音有些慵懶。
我柔聲道:「還沒起床嗎?」
秦雪璐打了個哈欠,似乎是翻了個身,道:「準備起呢,你怎麼這麼早打電話,你在哪兒?」
「在拉薩。」
「拉薩?」秦雪璐疑惑的道:「你去拉薩做什麼?英國的事情都弄好了嗎?」
我低聲道:「英國的事情都弄好了,來拉薩……見一個人……」
「什麼人?」似乎是聽出了我話語里的蹊蹺,秦雪璐的語氣,變得有些敏感。
我咽了口唾沫,想告訴她,我剛剛得知了她父母慘死的真相。但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沒什麼,一個朋友……你,最近還好吧?」
秦雪璐吁了口氣,道:「我還好吧,老樣子……怎麼覺得你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吁了口氣,道:「有點吧。我準備今天會首都,你不忙的話,陪陪我好嗎?」
秦雪璐猶豫了一下,道:「那你來吧。」
「好。」
我掛斷了電話。
一個人又枯坐了一會,敲門上響起。龔九探進一個頭,小心的道:「老闆,吃點早餐吧?」
我點了點頭,道:「叫雷子和孬哥一塊來吧。」
他們端來了早餐,我們坐在倉庫的窗戶下面,沐浴在陽光下,安靜的吃著。他不說話,他們也小心翼翼的,不敢亂說話。
喝完一杯牛奶,我終於開口了。
「通過楊天的話,你們都有什麼發現?」
龔九想了一下,道:「首先,對跟他接頭的那個人,有了更多的認識。還有,楊天提供的電話號碼,和銀行卡,我已經給行業里的兄弟,讓他們秘密去調查了……希望可以有新的發現。」
我點了點頭,道:「還有嗎?」
雷子想了一下,道:「還有……我說不清楚,但是覺得很奇怪,那就是,對方怎麼就能那麼準確的掌握秦家大爺的行蹤,連車子幾點幾分到那個路口,都一清二楚?」
我讚許的看了雷子一眼,道:「這才是關鍵!」
龔九反應過來,吃驚的道:「是那個司機?」
我臉色陰沉,道:「能把行車路線和時間掌握的這麼精準,除了司機,別人不可能做到。只是司機一定想不到,自己也會同時喪命。我推斷,他泄露秦家大爺的行蹤,也是在無意之下,像楊天一樣,不知道對方的最終意圖……」
孬哥沉吟一下,道:「這麼說,咱們又多了一條線索,去查那個司機……看看他平時接觸的都是什麼人?」
我面色凝重的道:「這確實是最關鍵的一個線索,只可惜,當時他們都忽略了。也是,既然司機都死了,大家自然不會再懷疑到他頭上……現在過去了這麼久,不知道還能不能查到一些什麼東西……」
龔九想了一下,道:「不管能不能查到,這都是最關鍵的一條線索。而且……」他凝重的看了我一眼,道:「我有一種預感,這件慘案,牽扯到的秦家大爺身邊的人,絕對不止一個司機……」
我點了點頭,道:「你吩咐下去,安排拉薩的兄弟,嚴密看管楊天和張翠蘭。然後,你把情況通報給金猴,你們兩個,仍舊按照之前的方向,去追查跟楊天接頭的,那個卧蠶眉的下落。至於秦家大爺身邊的姦細,就交給我來調查吧。」
龔九猶豫了一下,道:「老闆,你是準備,跟秦總監攤牌了嗎?」
我想到秦雪璐一旦知道了這些事情,內心註定又是一番痛苦,但是,為了給她的心病除根,我確實需要得到她的幫助。
至少,我要知道,他父親生前,身邊有那些親信。
「分頭行動吧。有什麼情況,隨時通報。」
「是!」
龔九答應一聲,又咬牙道:「請老闆放心,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揪出這個幕後的王八蛋!」
我們分別。我帶著雷子和孬哥,坐飛機回到了首都。再三考慮之後,我約了秦雪璐,去我們第一次偶遇的那個公園。
秦雪璐羞答答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在公園裡轉了幾圈,已經夜裡十點多了,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咽了口唾沫,看著她純真的臉龐,道:「你……想你的爸媽嗎?」
「你說什麼?」秦雪璐低聲反問了一句,嬌軀震顫,似乎有些恍惚。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道:「你跟我說過,你爸媽……是意外,這些年來,你想念他們嗎?」
秦雪璐沉默了良久,道:「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我咬了咬牙,道:「這些年來,你懷疑他們的死因嗎?」
秦雪璐抬起頭看著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她的語氣有些顫抖。我感覺到,她握著我的手的手,也在微不可察的顫慄。
「我……」
我想說什麼,秦雪璐忽然又打斷了我。
「別說——」她甩了甩頭,似乎神經有些被刺激到。喃喃的道:「我不想聽,別說了……」
「璐璐!」我看見她失態的樣子,心中絞痛,急忙把她緊緊摟在懷中,道:「我不說了……你別激動……」
秦雪璐伏在我懷裡,震顫了良久,才漸漸平靜下來。她似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有氣無力的道:「明天,是他們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們,你,能陪我嗎?」
我心中一動,才想起來,車禍發生,也就是十年前的明晚。
「好。我陪你。」我摟著她的嬌軀,只覺得,這個得天獨厚的大小姐,此刻,是那麼的單薄,那麼的無助。
這一刻,我甚至後悔,不該把去問這些事情,去揭開她的傷疤。
既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她心上的巨創已經結疤,我為什麼還要去殘忍的揭開呢?
逝者已矣,真相對活著的人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我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