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怎麼？他威脅你嗎？」我輕聲問道。
楊天搖了搖頭，苦笑道：「如果是威脅就好了，那麼我一定會立刻逃的遠遠的，我楊天雖然勾引別人的老婆，可是，還真的沒想過去做一個殺人犯……」
「那就是誘惑你了？」
楊天點了點頭，道：「我打完電話，他什麼也沒說，直接給我打了十萬塊錢……」
我吁了口氣，道：「你當時用來收款的銀行卡還在嗎？」
楊天搖了搖頭，道：「早就扔了。」
「那他的電話號碼，你一定還記得吧？」
「記得。」楊天低聲背出了一串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竟然又把自己的銀行卡賬號背了出來。
我知道，這些數字，對他都至關重要，所以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心裡。想抹也抹不掉。
我看了龔九一眼，他會意的點了點頭。
繼眉角的卧蠶刀疤之後，我們總算又找到了一點線索。雖然我們都知道，電話號碼和對方用來匯款的賬號，過去了這麼多年，很可能早就被銷毀來了。
但是，總是聊勝於無。
「接著說吧。」我沉聲說道。
楊天又難為情的看向我。
我直接把剩下的半盒煙都扔給了他。他自己點上一根，狠狠的抽了一口，自嘲的道：「好煙就是好抽，可是，要命啊！」
感嘆之後，接著道：「我一輩子沒見過那麼多錢，那可是十年之前啊，十萬，比現在一百萬都值錢。我猶豫了幾天，最終還是心動了。主要是，樊翠花又勾引我，我們又在一起偷偷弄了一次……」
「女人也是禍害呀……就像這次，你們是不是通過張翠蘭找到我的？」
我搖了搖頭，道：「我們是先找到了你，后找到的張翠蘭。」
楊天咬牙道：「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翠蘭，一個翠花，特么害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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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九怒道：「你特么說正事！」
楊天這才接著道：「我給那人發了簡訊，說願意干。於是，他就通過電話指導我，讓我先離開工地，以便製造不在場的假象。」
「他當時叮囑我，一定要買一張回老家的車票，光明正大的離開，然後再通過其他交通工具，偷偷潛回來……我當時心想，浪費那個錢幹什麼，便沒有聽他的話，而是表面答應，偷偷在附近一個小旅館住了下來……」
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驚疑的道：「對了，你們是怎麼懷疑我跟車禍事件有關的？這件事，除了卧蠶眉，沒任何人知道！」
我冷笑道：「就是因為你當時沒有買車票，我們才懷疑到你頭上的。」
楊天楞了半天，最後苦笑道：「天意啊！」
「我在小旅館潛伏了幾天，按照卧蠶眉的指示，假意跟王八和好，然後請他喝酒，把他灌醉之後，又慫恿他去開車……」
「然後呢？」我知道，事情的關鍵就要來了。
楊天咽了口唾沫，聲音也變的輕渺起來，似乎害怕驚動了神靈一般。
「我跟王八坐在車上，王八已經醉的有些神志不清了，而我，則在等卧蠶眉的消息……很快，他給我發來了消息，說凌晨一點四十五分，在工地附近的那個路口，有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會開過去，讓我一定把握住機會，開足馬力的撞上去……」
聽到這裡，我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我知道，那轎車裡坐的，就是秦雪璐的親生父母了。
他們是何等身份，最終卻稀里糊塗的喪命在兩個庸俗的民工手裡……上帝無言，卻是何其的會捉弄人啊！
真是諷刺！
「收到信息，我跟王八在路口對面等著，車子始終沒有熄火，終於，我看到一輛紅色的紅旗轎車駛了過來，在路口等紅綠燈……我知道，機會來了，當時按捺住心情，等綠燈亮起，紅旗轎車準備駛過路口的時候，我唆使王八，把油門踩到底，沖了過去……」
聽到這裡，即使龔九和雷子、孬哥，也忍不住有些膽寒。
大家都知道，他這一腳油門，所代表的意義。
楊天咽了口唾沫，輕聲道：「我當時不知道車裡一共有幾個人，只知道，車子被水泥罐車壓癟，裡面的人鐵定是不行了……王八經過這一番驚嚇，酒也醒了，他掏出手機要報警，我就……我就從後面，把他推到了水渠里……」
我吁了口氣，終於揭開十年前那個車禍的真相了，只是，我又該如何去跟秦雪璐說呢？
看著面前瑟瑟縮縮，似乎也充滿了無辜和可憐的楊天，我輕聲道：「然後呢？」
楊天咬牙道：「然後我就跑了。我沒敢回老家，而是直接去甘肅找樊翠花……同時，我打電話給卧蠶眉，要剩下的錢。他卻說，大筆金額，轉賬不方便，他親自給我送過來……」
我當時還沒怎麼多心，便告訴了他樊翠花的地址。這期間，我跟樊翠花在她家裡，確實快活了一些日子，我還告訴她，拿到錢之後，要帶著她遠走高飛。
誰知道，我沒有等到卧蠶眉來送錢，卻意外的發現，村子外面，有些鬼鬼祟祟的外地人。
我探聽之後，推斷他們是受人所託，來殺我滅口的。於是……
「於是你就偽造了火災現場，把樊翠花也一併報銷了……跟樊翠花一起死的，那個男的是誰？」
楊天低聲道：「是附近村裡的一個流浪漢……」
「還有嗎？」
楊天有些憤怒的道：「沒有了。經過了這件事，我也瞬間醒悟了，知道自己殺的不是一般人，雇我的人，也不會讓我活下去，於是，我就開始了逃亡，直到現在……」
「最後一個問題。」我盯著楊天的眼睛，道：「在撞擊紅旗轎車的時候，開車的究竟是你，還是王八？」
楊天一下子有些慌亂，神色開始閃爍。
「快說！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龔九怒聲喝道。
楊天垂下了頭，道：「是我。王八隻不過是替死鬼。」
我心情莫名的沉重，看看高處的窗戶，已經透入了一抹亮光。不知不覺，高原上的太陽，已經升起了。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盯著楊天問道。
「沒有了……」他像一個貝殼，把嘴裡的沙子全部吐完，似乎知道壽命將近，無精打採的低下了頭。
「把他帶下去吧。」我輕聲說道。
「老闆——」龔九還想說什麼。
我擺了擺手，道：「讓我自己待一會……」
「是！」
龔九答應一聲，和雷子以及孬哥一齊，拖著楊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