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大罐湯品
傅太醫對自己做的事情供認不諱,直言沒有徹底將皇後拉下自己很失望。他本為理國將軍之子,二十餘年前,溱國鐵騎踏入理國,其父陣亡,為複仇而來。杖斃之前他仰頭大笑,猖狂道太尉一門終將覆滅,一個不留。
一刻鍾而已,這個人就徹底沒了,對於他死前說的話,秦玦上了心,轉身就讓人去細查。這件事肯定不隻是傅正中一個人的手筆,單憑他一人,怎麽可能買通沈嬪周圍這麽多的侍女,一定還有其他人接應。
隻是這事情未免做的太過天衣無縫了,秦玦擱筆,除非是早就有所布局,時間……甚至於在自己登基之前。
“奴才要見皇上——”
“皇上——”
見秦玦不耐地皺起眉頭,隨侍一旁的福安一甩拂塵,低聲道:“奴才出去看看。”小碎步往外,推開門看見遠處一個小太監推搡著攔住他的兩個侍衛,嘴裏還高聲喊著要見皇上。
他合上門之後大步跑過去,冷眼一橫:“嚷嚷什麽呢?這裏是禦書房重地,哪是可以大聲喧嘩的地方!”見那小太監實在著急,搖搖腦袋端起架子,“若非是十萬火急的事情,皇上可不是你這等奴才想見就見的。”
喜多不再與侍衛磨蹭,他雙手抱拳求著福安:“公公,求您讓奴才見皇上一麵,奴才真的有很緊急的事情要說。”
福安沒好氣白他一眼,不緊不慢道:“哪一個想見皇上的沒有緊急的事情?你倒是給咱家說說你到底有多緊急呀。”
“哎呀!”喜多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咬咬牙最後還是沒說清楚含含糊糊道:“跟淑妃娘娘有關,也就是跟龍種有關。”
由於剛經曆這滑胎一事,福安對孩子這一件事特別注意起來。一聽喜多說與龍種有關,他也不敢不上心,眉一揚袖子一甩,“等著。”
他將喜多說的話原原本本的給秦玦複述了一遍,這屋裏也越來越暗了,日頭偏了西去,是時候用晚膳了。冷了淑妃好幾日,也該去看看了。他放下折子站起身:“去替朕擬一道旨,封沈嬪為賢妃。”
福安愣住,也隻是一小會的時間,立即點頭說自己記下了,又聽他道:“你現在就去辦這件事,淑妃那兒朕帶小樂子去就行了。”
“是。”福安往後退,低著頭送走皇帝。等他走的不見人了,才直起腰來,這淑妃倒是能折騰,不過依皇太後的意思,她越是受寵這肚子裏的孩子就越是保不住,到時候這皇後和皇帝之間,怕又是要再冷一陣。
丘懷宮。
陸以如沒精打采的吃什麽都沒胃口,淺嚐了幾口就不耐煩吃了,讓佩兒拿走:“太膩了,實在吃不下。”
冷竹正想開口勸時就見皇上進來了,她止住佩兒收拾的動作,拉著她行個禮就退下了,剩下的事情自有皇上會做,用不上她們口舌了。
陸以如一見是秦玦來了,賭氣背過身去:“皇上您居然還能想起臣妾來,真是臣妾大幸。”這話說的酸溜溜的,明顯的一肚子埋怨。
“朕隻是恰巧路過,就進來看看你。”秦玦在她身邊坐下,拿起一邊放著的筷子,給她夾了一塊雪白的豆腐,“其他的可能膩些,這豆腐可不膩,多少吃一點。”
她眼都氣紅了,大力一回頭看到的還是秦玦那張不冷不熱沒有什麽情緒的臉,她把碗推到一邊:“臣妾好著呢,下次皇上再路過,說不定孩子都已經會說話了!”
無理取鬧……秦玦麵癱著一張臉,將碗又端到她麵前:“朕還沒吃飯呢,你不吃也陪朕吃一些。”看她嘴巴一動又要說什麽,又道:“這是聖旨,你不吃就是抗旨。”
陸以如剛鼓起的氣勢瞬間癟了下去,拿著小勺子把碗裏的豆腐搗碎,張大嘴巴一口塞進去,凶狠非常。
秦玦瞧著有趣,又給她夾了一塊豆腐,她不服輸照樣吃掉。
冷竹也取來幹淨的碗筷送來了,端正地擺好立即退下,腳下手裏沒有一絲聲響。
大半碗白嫩豆腐都進了陸以如肚子裏,秦玦覺得吃了這麽些應該不會餓了,也就罷手自己開始動手給自己填肚子。飯菜不是很熱,他吃了幾口也沒什麽興致,正想要是有碗湯就好了的時候,通傳聲就來了。
佩兒福身作禮:“啟稟皇上,淑妃娘娘,皇後娘娘命人送了湯品過來。”她說完就往一邊走了走,憑香端著托盤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這會兒送給淑妃的東西半點馬虎不得,泠知在照顧剛出獄的泠良,肖則盼也隻能讓憑香走這一趟了。
憑香將東西擱在佩兒騰出的地方,一樣樣端下來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分別給兩人盛好她才抱著托盤道:“皇上,淑妃娘娘請慢用,奴婢告退。”
陸以如瞧著桌上的大瓷罐,手無意識抓緊了裙子,皇後好算計,這分明就是知道皇上在這兒特意送來的。
也的確是這樣,肖則盼知道秦玦直接去了丘懷宮,算一算時辰再結合陸以如的為人,便將這一壺原本打算自己用作晚膳的湯讓憑香送了過來。這湯裏也大有講究,鳳來宮的小廚房想方設法讓皇後多吃一些,不斷的鑽研,將熬湯的技藝提升到禦膳房最頂尖的大廚也達不到的地步。
加的料不多,盡量保持湯味道的純正。選料上都是用些比較飽人的,畢竟皇後是當飯吃的嘛。時值初夏,湯的口感他們也著重放在了清爽一道上,完全符合的這個時節的要求。
對秦玦來說這再好不過了,當下擱了筷子拿起湯勺喝了一口,道:“溫度正適宜,皇後美意,淑妃也莫要辜負。”肖則盼最是體貼,從小到大都是這般善解人意。
陸以如心裏抵觸這個,喝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但是這是皇後送來的東西,這種厭惡感讓她喝不下去第二口,隻能放下勺子找借口:“臣妾吃的有些多了,嚐嚐便罷了。”
秦玦抬頭看她,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他不強求,隻道:“若是夠了就放著吧,朕倒是可以多喝一點。”
他絲毫不懷疑肖則盼連這個也一起算到了,剛才憑香倒湯之時,他分明看見偌大的湯罐裏隻盛了一半左右的湯,本就是一人份再多幾口罷了。她是故意讓憑香換了大瓷罐送來的。
這種拐來拐去的做法照以前來看他應該是有些不悅的,可是奇怪,這次他反而覺得有些可愛。
最後秦玦很給麵子的喝了兩碗,湯罐也見了底。
花了好些功夫安撫了陸以如的情緒,哄著她睡下之後,秦玦小心收回了自己的手,掀開被子鑽了出來。
小樂子備著鑾駕在外邊候著,他穩步坐了上去。
月亮高高升起,亥時了。
“去鳳來宮。”說完後他朝小樂子招招手,小樂子會意附耳過來後,他輕聲道:“讓人跟著淑妃身邊一個叫喜多的奴才。”
小樂子年紀不大,表情跟秦玦學了七成,嚴肅點頭,做了個手勢,鑾駕起,快速又四平八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