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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宮廷盛宴(1)

  春末夏初之際,草木欣欣向榮。皇後大病初愈興致大好,特在禦花園設宴迎夏,令各宮各殿安排好時間,都去赴宴。


  剩幾個還未承過恩澤的喜出望外,平日裏沒有機會與皇上接觸,這會兒時機到了,自然得精心籌備。都有了分位想往上更進一步的也都忙活開了,為求驚鴻一瞥拿出壓箱底的私房讓人打點著。唯一不高興的恐怕隻有丘懷宮的那位了。


  陸以如是除皇後以外與皇上接觸的最多的妃子了,這宴會一辦,要是皇上突然對其中某個有了興致,那到她那兒的日子必然會少。所以,她怎麽可能樂意見到這種場景呢。不過既是皇後發話,她也無力阻止。


  考慮到現在白天已經有些熱度了,女人又多是怕曬的,於是時間就定在了晚上,氣氛也更好些。


  肖則盼象征性地去請了一下皇太後,結果在意料之中,太後禮佛,不願來摻和這熱鬧。皇太後不入席,這讓這些女人們都鬆一口氣。畢竟太後是長輩,總不如平輩的坐在一起自在些。


  晚宴所設座位分左右兩列排開,除了正上方的皇上與皇後的座位,其他位置都用布條標記了稱謂。這是為了避免嬪妃入座時發生爭吵,索性標明了讓她們對號入座。


  陸以如來的早,穿著卻甚是隨意,一張臉素麵朝天就過來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慢慢坐下了。這麽多天她背上的傷早就好全了,隻是心裏留了疙瘩,總覺得那血淋淋的傷口還在,一舉一動都極為小心。


  佩兒和冷竹恭恭敬敬站在她的背後,心中卻是對這個主子極為無奈的。原本給她拿好的衣裙她愣是推了不穿,最後穿了一套素白的隻裙邊繡了紅梅的襦裙。這也太……樸素了吧。


  陸以如對麵的溫芸還沒來,倒是斜對角的竇憐凡早早到場了。她穿一身雪青的大袖襦裙,袖口繡著大朵祥雲紋。看似簡單,但她每換一種坐姿,那衣裳順著她的姿勢堆疊,勾勒出都是風情。顯然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她麵上不顯,但心裏卻對自己的這身衣裳極為得意。這可是她連夜派人去府裏取回的,這身衣裳出自機巧閣閣主劉繡娘之手,真正的千金難求。要不是自己的父親與那位閣主是舊知,她哪裏會有這份殊榮。


  陸以如很不以為然,她認為自己這樣就很好了,不需要更多外物的襯托。有些飾物,用的多反而俗了。


  竇憐凡裝作不經意顯擺了許久都不見陸以如有什麽不一樣的表現,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起來。她揮了揮帕子,笑道:“淑妃娘娘可真是清麗脫俗,像妾身這種,就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外物上了。”


  陸以如回了一個笑容,她雖對竇憐凡的裝扮不認同,但是她也不想與竇憐凡交惡:“竇常在過謙了。”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衣裳,微笑,簡簡單單就好。


  竇憐凡起先心裏還稍微好受了些,但是隨後就見她低頭對自己的衣裳笑,瞬間就被惡心到了。嗬嗬幹笑幾聲,她端起手邊茶盞,壓下自己的情緒。不過也不願意再與她搭話了。


  隨著宮妃們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到來,晚宴也差不多要開席了。最後由攜手而來的皇後與皇帝宣布開宴,咿咿呀呀的絲竹聲奏響,給這夜晚添了幾分旖旎。


  “大家難得都聚在一起,今晚就別拘著身份了,好好熱鬧一下。”肖則盼坐在上首,手往上一抬,就有隨侍在側的宮人給她倒上酒,“本宮先敬大家一杯。”言訖抬袖掩著酒杯一飲而盡,最後亮了亮空空的杯底。


  秦玦朗聲笑道:“皇後如此爽快,你們就放寬心鬧吧,今晚不拘身份。”


  沈嬪最會討喜,搶先說道:“即是如此,那要是妾身一時高興插話搶話還請皇上皇後饒妾身一次。”她薄施粉黛,這會兒說罷掩唇而笑竟是將大半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肖則盼點頭道:“本宮知道你素來是個話嘮,今晚大家就都隨便一次,多和沈嬪學學,多說幾句加深加深感情。”望了沈嬪一眼,嘴角向上彎起一個恰好的弧度,“也好掃掃宮裏沉悶的氣氛。”


  席中的人都笑了,一同用戲謔的眼光看著沈嬪。沈嬪故作嬌羞,以絹帕遮臉:“可別都看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又引來一陣大笑。


  秦玦摸索著酒杯上的花紋,嘴角噙一抹笑:“真是個活寶。”


  氣氛終於真正熱鬧起來了,原本大家挺得筆直的背也放鬆下來,竊竊交談的有,高聲笑鬧的也有,看起來各有各自的注目點,餘光無一不往上首的秦玦身上掃,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


  陸以如一般不出宮門,就算出來了也隻往兩處去,一是禦書房,一是承乾宮,都是極為安靜肅穆的地方。這會兒突然置身於這麽熱鬧的地方,反而有些不適應了。她覺得額頭隱隱作痛,眼前的人事景物都有些模糊了。她連忙用手撐住額頭,克製那股想要昏睡過去的欲望。


  “皇上,接下來有一出節目,是安澤宮的姐妹費了不少心思準備的,皇上可得看的仔細些。”肖則盼輕輕笑著給秦玦下了個套,正式展露出她舉辦這次宮宴的真正目的。


  秦玦倏地側過臉,像是突然不認識她了。之前的肖則盼雖然會勸他多往女人堆裏走,但是從來不會自作主張,硬是把人往他床上塞。腦海中不由開始回放肖則盼昏迷醒來的第二天,自己與母後的談話。


  “你倒底還是心疼她的,哀家還以為你有淑妃就夠了呢。”皇太後冷哼,眼裏全是對他的不滿與責備。


  他的聲調是冷的,也同樣是責備的語氣:“皇後的身體狀況母後不是不知道,即使要罰她也顧惜她的身體,這要是有個萬一,朕去哪裏再找個皇後。”


  他的話換來的是皇太後的冷哼:“這會知道她是皇後了?皇上,有些事情你應該放手交給她去做,別插手。這次要是不罰的很,她也是遲早死在她自己手裏,或是皇上你手裏!”


  他怒極反笑:“母後的意思是說朕偏袒淑妃?”雖然沒有明說,可明顯皇太後對自己阻攔肖則盼處置淑妃的事情大有怨言。


  這會兒皇太後倒是心平氣和了:“哀家隻是希望皇上自己心裏有個數,什麽時候該寵什麽時候不該寵要認清。哀家這麽做自然有不得不為之的理由,皇後也算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但是有些事情哀家總歸要一點點教給皇後。”


  縱然有千萬種理由,但是從出發點就已經與秦玦的觀念不合,總結隻有四個字,多說無益。兩人處事方式的相悖這是母子倆關係不好的根源所在。


  “兒子受教了。”


  結局自然是不歡而散。


  秦玦輕搖手中酒杯,酒香順著晃動的方向散出。朕的好母後,你又教給了她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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