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為妃為後
“你當你是什麽身份？太尉獨女？皇帝的女人之一？還是皇後？哀家告訴你，隻要你住在鳳來宮，坐在那把椅子上，你就先是皇後，再是皇帝的女人，至於太尉獨女，你若是不回府你就把這重身份忘了吧。”
“你以為你在做的事情意味著什麽？在朝堂上，是皇上的天下：而這後宮，則是你的戰場！收起你那懶懶散散的性子，進了宮當了皇後，哪是這麽簡單輕鬆的事情！皇上有時候被一些假象迷了眼，你作為皇後就得糾正過來，不能順著他的意胡來。”
“淑妃的事情哀家給了你三天時間，隻要你三天之內做了什麽挽回了你自己的威嚴，那哀家就告訴自己不要追究了。可是你呢，什麽也不做，就讓後宮裏頭那些女人平白當笑話看了！哀家便想你是怎麽忍下那口氣的！若是哀家，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將自己置於這種境地！”
“淑妃是他國公主，皇帝寵誰都可以，唯獨她不行。皇後，這件事你必須插手，順其自然你這皇後也就要當到頭了！你給哀家記住，既然你趟了這趟渾水，你就別想再置身事外。有人往水裏扔一顆石子，你就得跳進去使勁攪和，越混對你來說越好。”
“皇後，哀家知道你一直是聰明孩子，知道皇後對這一個後宮來說有多麽重要。你好好想一想，以後應該怎麽做。既然身處這個位置，就擔起你的責任。”
皇太後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夢中回放，那麽清晰，揮之不去。她不想要這份責任，她不當皇後了行不行？她不要活的這麽累，她隻想每天曬曬太陽看看書……
秦玦握著她的手，很快他的手心就出了一層薄汗。他怕她不舒服，在一旁的水盆裏洗了手，微涼的，再次握緊，似乎這點涼意能夠幫她降溫似的。
他平靜的看著她柔和的眉眼，即使發燒了都是這麽規規矩矩的，隻是安安靜靜閉著眼連囈語也沒有。居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這是一種玄妙的感覺，心裏一抽一抽的疼痛，連帶著鼻子都有些酸澀， 有種失去的惶恐和舍不得。小時候的肖則盼在他心目中是相當蠻橫的，隻是隨著時間推移，她越來越循規蹈矩，安分守己，隻有偶爾露出的一抹狡黠戲謔才有一點小時候的影子。
後來太醫又來了兩回，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回廊被雨打濕了一大片，這風把雨吹在人身上，來來回回的不打傘衣裳肯定要濕上一塊。
看太醫的臉色，似乎就要束手無策了。最後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太醫顫著聲音道：“皇上，臣有一計，不知……”
“說。”秦玦直接打斷他，人眼見著就要不行了，有什麽法子都可一試。
“皇後娘娘現在高熱不退，所以首要做的就是降溫。內服的藥都試遍了也不見好。倒不如試一試常規的降溫法子，可能還有一線希望。”那小太醫也是沒有辦法了，若是皇後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這一幫子人不會有個活的好的。
上了些資曆的老太醫都點頭附和，說可以一試。
秦玦看了呼吸越來越弱的肖則盼一眼，點點頭：“那便這樣試試，快去準備。”
那些太醫交換了一下視線，匆匆忙忙出去了。
待一切準備完畢，眾人回避，由秦玦自己抱著皇後~進行這最後一步。
麵前半人高的木桶裝了一半的冰塊，由太醫撒上了各味有用的藥材，給原本潔白無瑕的冰塊染上了淺棕色。木桶上方飄著嫋嫋寒氣，就是光看著就覺得涼到了心裏。
這麽低的溫度，人該不會凍壞了吧……
秦玦心裏疑惑著，但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了，哪能計較這麽多。
小心將人放了進去，調整位置的時候，手一直穿在冰塊中間，不多一會兒就凍得僵硬了。把肖則盼因為發燒而顯得幹枯的頭發拉出來撥到一邊，將她的頭輕輕靠在木桶沿上，才收回手。
肖則盼半蜷縮在冰塊裏，兩隻手搭在冰上，修長的脖子微微彎著，脆弱的幾乎下一刻就會斷掉。
秦玦一動不動自己看著她的變化，生怕她醒來過而自己沒發現。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秦玦終於看到肖則盼有了一絲醒來的跡象。他趕緊伸手去探她額上的溫度，冰涼的像是能凍結血液。
肖則盼眼睫輕顫幾下，意識歸攏隻覺得身上一陣又一陣刺痛，睜開眼正好對上秦玦驚喜的眼神。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不受控製了，盡管心裏急切，可是身體卻絲毫未動。
這是怎麽了？
秦玦一邊朝外喊，一邊將肖則盼從冰堆裏裏抱出來。突然懸空讓肖則盼驚慌了一下，卻連搭上對方的肩膀的力氣都沒有。
很快做好一切準備的侍女們將門打開，引著皇上到隔壁的小書房，那裏已經備著熱氣騰騰的水，同樣泛著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皇上，太醫說讓娘娘泡上小半個時辰去去寒氣，若是在這其間都精神著，就沒有危險了。”憑香嘴上對著秦玦說道，眼睛卻是一刻也不離他懷裏的肖則盼。
肖則盼現在還說不出話來，隻能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這麽大的陣仗，看來自己這一燒讓大家都急壞了。
看到自己娘娘終於醒過來還能看著她了，憑香眼眶都紅了，喜極而泣之下就是哽咽著不說下句，最後還是泠知將她拉走，並補充完太醫的話：“娘娘待會兒還得讓太醫把把脈，可能會用針，所以……皇上最好是先幫娘娘放鬆一下。”
秦玦點頭，泠知便帶著人下去了。
他將肖則盼放在一旁的小凳上，開始給她脫衣服。純白的裏衣已經被冰水浸透了，在這樣下去恐怕病情會更加嚴重。肖則盼自己動不了，隻好軟軟的靠在他身上，任他在自己身上動作。
等秦玦的手指停下，肖則盼的臉也紅透了，未著片縷的羞恥感讓她將腦袋埋進他懷裏，不願抬起。
他知道她害羞，摟住她時順勢在她耳畔落下一吻，然後輕鬆將她抱起，溫柔的將她放到浴桶裏。當肖則盼的身體完全被水掩蓋住，隻剩一張臉露在外頭時，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待身體一點點回暖，肖則盼終於開口說話了：“皇上，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秦玦伸手探她的額頭，被熱氣蒸的有點濕，好在溫度並不燙手。雖然不確定是不是完全退燒了，但至少比之前好多了。
“酉時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肖則盼往水下沉了沉，讓水剛剛淹過自己的下巴，歎息道：“這麽久了啊……”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暈倒的前一刻，皇太後嚴厲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字字句句都灼痛人心。
有些道理她之前就懂，有些之前不懂的現在也懂了。她終於知道為什麽曆代皇後沒有一個是善茬，多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啊。為妃者顧著自己就行了，而皇後卻要麵麵俱到，處處小心。這個位置有什麽好的，算計太多了。
皇太後這次罰她一是為了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二是為了告訴她為後之道，而第三，則是替她收拾淑妃一事的殘局，震懾後妃，讓她以後應對這種事不至於落下話柄。
真像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一下打醒渾渾噩噩隨隨便便過著自己小日子的肖則盼。這高高在上的位置既然坐上了，又哪裏是可以隨便退下來的？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肖則盼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了一下，想也沒想直接伸手去抓，那隻手也很配合的被她抓著，也不掙紮。耳邊傳來秦玦清冷的聲音：“朕幫你放鬆一下。”
肖則盼鬆開他的手，有些尷尬道：“不勞煩皇上了，臣妾自己來便可。”
那隻手沒有收回，伴著主人低低的笑聲往下滑，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另一隻手也不閑著，沿著脊背一路揉按。“朕不覺得麻煩。”
手勁正好，不輕不重的力道讓肖則盼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算了，反正也舒服的緊，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