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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命換命

  “大人。”就在程昱靠在牆上發呆的時候,獄卒披著衣服,拿著燈籠,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看著程昱沒睡,跟他打了個招呼,“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方,那基本上就是脫罪無望了。與其在這裏一個人忐忑不安,不如多想想妻兒老母,想想她們離了您要怎麽過日子。”


  這話的目的太明顯,程昱就是想忽視也難,他眉頭一皺,撲過來剛想申辯什麽,卻見那獄卒已經裹了裹衣服,又走了。


  順著牢房的欄杆滑了下去,程昱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第二日,季君珩收到消息說容王病了,季宵的表情有些微妙,反倒是季君珩微微一笑丟了手中的紙條道:“他不過是借口生病以換取皇上的父子之情,咱們這個皇上,一向是仁愛之君。”


  “那若是這麽一來,爺要做的事情,豈不是會無疾而終?”季宵不解,自從爺去燕北之後,一係類的事情他都不懂。平日他家爺跟容王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突然莫名其妙的開始針對他就讓他很奇怪了。


  現在,居然還這麽賣力,就讓季宵更想不通。


  “本來也沒打算一個小小的鹽場就能讓容王下馬,畢竟容王的背後是誠國公和沈貴妃。”季君珩好像並不是很在意這個結果,將手中的資料整理了一下,看了看說道,“是時候跟曲老爺子說說話去了。”


  不過嘴上這麽說說,季君珩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聽到有人稟報說容王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季宵更加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容王病了麽?怎麽拖著病體就來衛陵侯府了。


  “既然來了,總得看看他念的是什麽經。”季君珩對此倒是不置可否,收拾了東西,讓人把容王帶到東花廳去。


  等季君珩帶著季宵到了東花廳,容王已經在那裏等了有一會兒了,由於季家人丁稀少,所以隻有季君珩父親的一個姨娘何氏幫忙待客。


  隻是這何氏也是個慣會看人下菜的,對容王上下巴結的恨不得把他貼牆上天天瞻仰。


  容王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陣仗,看著何氏的殷勤萬分尷尬,以至於在看到季君珩出現的時候竟然重重的鬆了口氣。


  “聽聞容王殿下生病了,不知身體如何?”季君珩有意擠兌,容王好像沒有聽出來一樣,笑了笑衝他拱手。


  “不過是尋常的偶感風寒而已,勞煩侯爺掛念了。今天來,小王是想問一句關於工部尚書的審訊,不知候侯爺準備什麽時候開始?”


  這件事在朝中關注甚多,又事關自己,容王忍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季君珩皺眉不語,顯然不打算告知,容王見狀較忙道,“在下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又牽涉頗廣,早些結案對你我都好。”


  容王的意思之中有那麽幾分脅迫之意,大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暗示。


  季君珩冷笑一聲,瞧著容王道:“殿下莫不是忘了這個案子乃是皇上親自下令審理的,您這麽說就不怕聖上秋後算賬?”


  容王現如今乃是這件案子的頭號嫌疑犯若是出什麽問題,自然是要問責到容王的頭上。


  容王搖頭淺笑,便是皇上有的時候也隻是做一下表麵的一些功夫,再說了,這件事看上去很大,卻也不是不可以小事化了的。若是季君珩有意放過,再加上沈貴妃在皇上身邊吹風,最終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隻要王爺願意高抬貴手,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侯爺是軍旅之人,對於朝中的事情知之甚少,不如得過且過。”容王拋出來的誘惑太大,尋常人早就忍不住了,“侯爺在外征戰,總得需要一些人在朝中為侯爺說話的。”


  對此,季君珩不置可否,隻搖了搖頭說:“我等在外保家衛國,皇上如何看待,並無什麽關係。反倒是殿下,鹽鐵之事事關國本,雖說燕北的鹽場不大,卻也不小,皇上縱使有心放過,還得要殿下好自為之。”


  見他如此油鹽不進,容王也沒怎麽樣,最終歎了口氣,無奈的叫來了隨從:“侯爺大義,我等佩服,這是關於工部尚書之前的一些罪證,還請侯爺笑納。”


  容王竟然如此輕易的就把工部尚書的罪證拿了出來?


  季霄更是腦袋一晃就是滿滿的水聲,他自問也算是聰明,現在卻覺得腦子似乎是不夠用了。


  這可是送命的東西!

  顯然,季君珩是明白了容王的意思,隻微微一笑就把罪證收下,並且表示,很快就會提審工部尚書程昱。


  不過這個很快是什麽時候,季君珩也沒說,可是似乎得了季君珩的保證就讓容王很有安慰,他更是沒有追問,當下就告辭離開。


  不過,最終季君珩也沒能去到曲老爺子的府上。


  因為豫王也來了,都是給季君珩送物證來的。


  看著麵前擺放的這麽多東西,季君珩笑了笑,搖了搖頭回了書房,順帶讓人給薛蘭兮捎口信。


  雖然說每日都在閨中坐著,可是薛蘭兮也沒說放鬆過對這個案子的關注,每日薛清宴和薛季言回家,說起這個的時候,薛蘭兮都會在旁邊聽著。


  送走了季君珩報信的人,薛蘭兮也淺笑了一下,伸手招來素荷,“你想辦法把豫王送證據的事情告訴容王。”


  容王丟了一個鹽場,丟了一個工部尚書,這口氣是難平的,若是沒有一個出氣口,回頭容王回過勁兒來,決計不會放過曲家。所以,她直接就給容王找好了出氣筒。


  反正這兩個兄弟相爭多年,互相捅刀子的事情也沒少做,不差這一件。


  “碧心,我們去祖父那裏一趟吧。”排遣了素荷出去,薛蘭兮帶著折枝和剛做好的點心去了薛老爺子那裏。


  工部尚書一旦落馬,必然空缺,不是容王上位,就是豫王的人被舉薦,可是,曲老爺子一輩子剛正不阿,被人利用,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順帶手的,賀仲麟也不能閑著對不對?


  時間一晃,在容王等的心煩氣躁,臉上愈發的多了幾條皺紋的時候,季君珩終於想起來了要提審程昱。


  不過,不同於旁人的焦頭爛額,程昱似乎在大理寺的日子過的不錯,整個人都白了胖了,看的容王直齜牙。


  “草民程昱,叩見衛陵侯,叩見諸位大人。”程昱過來,顯然是很懂規矩,噗通一聲跪下,先給諸位大人磕了個頭。


  “堂下犯人,你可之罪?”季君珩橫刀立馬的坐在主位之上,隻是眼神卻並沒有看向程昱,而是玩弄著手中的令牌,一派漫不經心的樣子。


  “罪人知罪,罪人程昱,於五年前路過燕北,得知此處有個麻風病村,又見那麻風病村處於群山之中,便動了財心。派人將麻風病村中的病人屠殺幹淨,又派醫者過去收拾,待能住人之後,用麻風病村每日送食物的小船讓製鹽工人送進去,如此偷梁換柱的過了四五年。”


  程昱也大大咧咧,好像全無顧忌,竟然什麽都沒問,就直接招了。


  “嗯。”季君珩鼻子裏發出一個音節,示意程昱繼續。


  “罪人知道,燕北乃是定北王的轄域,定北王是個清正廉明之人,若是發現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於是我就借用容王的名頭來唬人,順帶冒用了容王的印信,調派容王封地上的駐軍。也讓這些駐軍為我裏外送鹽,行些方便。”


  “胡說!容王封地上的駐軍豈會如此容易糊弄!更何況,容王的印信其實你等小人能隨意模仿的!”當下就有大理寺的官員跳出來指出程昱話中不對的地方。


  程昱翻了個白眼,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官員冷笑,“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是工部尚書?工部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工匠,我什麽模仿不出來?不瞞你說,給我時間,我連你娘的棺材都能給你做一個一模一樣的。”


  那個官員氣結,指著程昱你了半天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你,你簡直是胡攪蠻纏!”


  “你從何處得了容王印信?”還是季君珩一語道破,讓那個官員鬆了口氣。


  “有一次容王在臣家中喝酒,醉了之後就在我家的偏房中睡下,印信也落在我家,我才有機會將那個印信做個一模一樣的出來。”程昱低下頭,看不到他的表情。


  就在季君珩準備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忽然傳來豫王駕到的聲音。


  季君珩起身,並沒有走下座位,就那麽看著豫王走進來。


  “侯爺,我聽聞今日審理程昱,特來看看。”


  蕭康帝隻說讓容王回避,讓季君珩審理,卻沒說不讓豫王來旁聽。季君珩點了點頭,隨意給他安排了個位置,繼續開始剛才的過程。


  “如你所說,那印信是何人仿製?”季君珩坐下之後,繼續發問,“總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臣自然沒有那個能耐,皇室之人的印信乃是由宮中專人製作,尋常人模仿不出來的手法。我是得了印信的樣子之後,利用職務之便,尋到了之前給容王做印的那人,告訴他容王的印信丟了,讓他給重做一個,並且不要聲張。”程昱簡單說了一下,卻讓豫王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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