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不是準備謀反
回到薛家之時天已漸漸暗了,薛蘭兮讓折枝偷偷去打聽薛蘭若在不在,得的消息是薛蘭若今日一天都在佛堂之中,晚膳之時才從佛堂出來。
薛蘭兮冷笑,一天都在佛堂,果真是去幹了那勾當,隻是不曉著府裏還有誰暗中幫她,否則以薛蘭若那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怎麽可能如此順利的出了府。
薛家現在看上去榮光無限,可是卻是眾矢之的,誰都在看著,若是薛家一旦參與黨爭,最後勢必要成為這個國家之上的一片塵埃。
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不管是薛老爺子,還是薛季言,他都不想。
陸氏才不管什麽薛蘭若呢,由著折枝去了,自己則親自替薛蘭兮上藥,一直到門房的嬤嬤來報季君珩讓人給薛蘭兮送了禮過來。
薛蘭兮蹙眉不解,季君珩這是什麽意思。
陸氏則讓嬤嬤把人領來,說把人擋在外麵總歸是不好,先瞧瞧是什麽東西再說。
來人的是一個小丫鬟,手裏拿著一個深色的錦盒,一進門就乖巧行禮:“夫人小姐萬福,我家公子說這是贈於姑娘的,還望姑娘笑納。”
陸氏接過打開一看,卻是一瓶玉露膏,薛蘭兮當下一愣,這東西她識得,對燙傷燒傷之類效果其加,由於所需藥材甚多,做成一瓶非常之難,所以可以說是有市無價之物。
他現在卻這樣輕而易舉的送了過來。
薛蘭兮身上也難受,當下便收下了。
陸氏道:“季君珩有心了,這東西塗上,明日你就會好了。”言畢,又是一陣歎息。
季君珩這次回來,帶來的東西可不少。一部分是定北王給皇上送的禮物,季君珩在太後壽辰當日就一樣不差的給送到了皇宮。尤其是太後的那份,更是猶如及時雨一般惹得太後高興了好幾天。
剩下一部分,那就是容王消受不起的了。
麻風病村之事很快就到到蕭康帝處,蕭康帝看到季君珩所呈的證物與奏折當即怒不可遏,隨手抄起香爐往容王臉上砸去,驚得朝臣紛紛跪麵露土色:“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蕭康帝自登基以來,是最為仁厚,平日鮮少發火,上一次這麽大的火氣還是顏家出事的時候。所以,眾人一時間沒有防備,竟是結結實實的心驚膽戰了好一會兒。
“好你個容王,私自囤鹽,你是不是還準備舉兵謀反!”
蕭康帝盛怒,指著容王的鼻子就罵,“你可知道,私自囤鹽是什麽罪!”
大順對於鹽鐵之類的管製非常嚴格,雖說鹽的價格不高,可是一戶人家一年卻也隻有一斤鹽的配給,若是多了,則要上報官府層層審核,沒有官府批文,私自囤鹽超過五斤的,全家處斬,超過十斤的,賣鹽給這戶人家的人連帶一起處斬。
之所以這麽規定,一是因為鹽乃是所有人都必備的東西,二是跟士兵的戰鬥力有關。一旦容王私自囤鹽,不管是販賣還是自己用,都勢必跟士兵有關係,所以,蕭康帝才會如此震怒。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幹不出來這種事情!再說了,兒臣天生愚笨,怎麽知道從燕北山地之中如何萃取鹽這種事情?”容王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哭喊冤枉,順帶給自己辯解一番。
“是麽?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這裏證據確鑿!”蕭康帝“嘩啦”一下,將季君珩送來的所有口供都丟到了容王的腳下,“便是你不知道,工部尚書難道也不知道麽!”
說起囤鹽的時候,工部尚書就已經篩糠似的抖了起來,這會兒被問到自己,竟然兩眼一番,直接暈了過去。
“既然此事事關容王,那容王你還是避避嫌比較好!”蕭康帝看著工部尚書咕咚一聲暈了過去,冷笑一聲,看著容王說道,接著,又把話頭轉到了季君珩身上。
“衛陵侯,朕命你立刻把此案查清,不管牽涉到誰,你隻管去查問,誰若敢阻攔你,你就直接劈了他,後果朕替你擔著。隻一點,不許錯漏,也不許枉殺!”
蕭康帝說完便讓公公把一道蓋了玉璽印的聖旨交給了季君珩。
季君珩也不推辭,直挺挺的跪下,雙手接過聖旨,叩謝龍恩。
“皇上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一時間朝中眾人紛紛變了臉色,容王也愣在了當場,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得罪滿朝官員的事情,季君珩竟然就這麽毫不客氣的接了下來。
一個小小的鹽場,看上去不大,其實其中牽涉的絕對不會隻有容王和工部尚書兩家,搞不好,六部要空掉一半,更甚至許多豪門大家都要被牽扯進來。
這麽一樁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也隻有季君珩這個傻子會去辦。
可是,也隻有季君珩這個傻子能辦吧。
容王暗歎一聲,保不住了,果真是保不住了。隻是泄露麻風病村的事情的人是誰,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朝中官員變了臉色,隻有季君珩一人還是不動如山,麵色如常,下了朝直奔大理寺,隨手點了幾個官員就開始查案。
這案子查的容王看著肉疼,季君珩雷厲風行,短短幾天時間就跟拔蘿卜似的,一個個把確實牽涉其中的人給拔了出來,甚至有幾個都沒有明麵證據,也因為同僚的供述被季君珩給發現了。
大理寺被季君珩差使的團團轉,牽涉其中的容王卻也閑了下來,他每日喝著花酒,聽著小曲看季君珩查案,日子過的要多逍遙自在就有多逍遙自在。
他自信,便是所有人都抓了,季君珩也抓不到他頭上,因為那些鹽場,他根本沒有直接參與。
而這幾日,陪容王最多的竟然是沈恒。沈恒見容王對季君珩的動作毫無反應,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王爺難不成就這麽任由他查下去?”
“不任由他查還能怎麽辦?”容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梨花白,猶在心疼那個鹽場,“我現在不管怎麽做,在父皇眼裏都是脫不了幹係的,倒不如讓他去查,查不出我什麽來我才能脫身!”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王爺如何就篤定旁人不會將王爺您給供出來呢?”沈恒好奇,又給他斟了一杯酒問道。
“旁人我是不怕,我隻怕工部尚書啊……”說道這裏,容王顯然也是有些猶豫的,不過很快,他看著沈恒就嘿嘿笑了起來。
“沈公子最近閑著沒事兒,可否幫我辦一件事?”
沈恒似乎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搖頭,“王爺可放過小的吧,我雖然是誠國公府的世子,可在朝中並無職務,也說不上什麽話。更何況這件事,父親可是叮囑過我,若是我敢攙和進去,要打斷我的腿的。”
容王一向就是,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可沈恒也不傻,他知道什麽事情能辦,什麽事情不能辦。若是這件事情他幫容王做了,那麽下一個要閉嘴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見他這個慫樣,容王頓時沒了耐心,揮了揮手煩躁的說道,“算了算了,不喝了,今兒個散了,散了!”
說完,容王晃晃悠悠的走下樓,爬上了馬車吩咐回府。
還沒到宵禁的時候,路上還有好些人,容王在馬車的吱呀中昏昏欲睡,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兒,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挑開簾子一看外麵,竟然是快到了容王府,頓時連忙收拾自己,還拿馬車中最上好的龍井茶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漱了十多遍口才終於下車。
一下車,他就到了書房,關好門才對著簾子後麵行禮。
“讓您久候,對不住了。”
“無妨,你對工部尚書可有解?”簾子之後的人並沒有現身,隔著簾子輕聲問容王。
容王搖了搖頭,愁眉苦臉道:“大理寺是豫王的地盤,我根本沒機會送人進去。尤其是上次那個侍女的死更是讓豫王加緊防範,我更是無計可施。更何況,工部尚書也是個貪生怕死的,隻怕這個時候早有提防了。”
“人死了不一定是最安全的,讓他永遠都不敢說出來,這才是最安全的。”那人似乎微微一笑,卻讓容王頓時明白過來,連忙又是一個大禮。
“小王受教了。”
那人見容王明白的如此迅速,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從書房的側門出去,瞬間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容王目送著那人離開,重重的鬆了口氣,嘿嘿笑了兩聲。
他雖說沒能耐在大理寺弄死一個人,捎句話還是做得到的。
入了夜,大理寺中,工部尚書已經醒了好幾天了,但是季君珩就像忘了他一樣,從來沒有提審他。反倒是身邊的其他涉事官員換了一茬又一茬,唯獨他沒有動過地方。
平心而論,工部尚書程昱還是很羨慕他們的,至少他們不用再提心吊膽,不用再像他一樣蹲在這大牢裏麵每日惴惴不安。
時間已經很晚了,程昱甚至聽到了子時的時候更夫打更的聲音。可是他睡不著,他生怕一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