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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關雎

  「偉林,我相信今後我們倆之間的合作會非常好。」張德民看著錢偉林笑了一下,「但我這人的脾氣性格有點臭,可能在今後的工作中,我會因為我的臭脾氣而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到時候你可得包容一些。」張德民也是把有些醜話先說到前面,就算作為朋友也一樣。


  「德民。」錢偉林揮了揮手,「你恐怕還不知道我的性格,我這個人,不喜歡那種唯唯諾諾的人,那種人說穿了就是沒主見的人。有脾氣說明你有個性,而有個性的人往往才是有能力有本事的人。」


  這時關雎端著菜走了進來,「兩位領導等久了。」關雎邊說邊將菜放在桌上,「錢縣長,要酒嗎?」關雎笑著看著錢偉林。


  「張縣帶了酒過來,是啥來著?」錢偉林轉頭看著張德民。


  「三鞭子春酒。」張德民轉身從旁邊凳子上拿過酒來看著關雎,「這兒有這個酒嗎?」


  「張縣,雖說我們餐廳是洛平縣政府的,可別人到底是企業,可不管這套,上次還是找關係進了幾件,這酒啊,現在可俏了。」關雎接過張德民手裡的酒打開后給兩人的杯子里倒上。


  「小關,你名字里是關關雎鳩的雎嗎?」張德民微笑著看著關雎。


  「張縣長,我名字里是關關雎鳩的雎。」關雎看著張德民笑了笑后,然後轉身接過服務員端來的菜放在桌上轉盤的邊上。


  「小關,坐會兒。」錢偉林指了指旁邊的凳子。


  張德民端起酒杯,「小關,你這名字好啊,來,你也來點?」張德民看了一眼關雎面前的空酒杯。


  關雎沒有忸怩,轉身拿過酒瓶也給自己滿上了,「兩位領導,我敬您們一杯酒。」關雎笑吟吟起身看這錢偉林和張德民。


  「來,德民,咱們一起,也別拂了小關的心意。」錢偉林端起酒杯笑道。


  放下杯子后,張德民看著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關,從名字里可以看出你肯定出生於詩書世家吧?」


  「張縣,不瞞你說,我父親文革前是洛大中文系教授……」


  「洛大中文系?」張德民瞪大了眼睛看著關雎。


  「張縣?」看到張德民驚訝的表情,關雎不由楞了一下。


  「小關,你不知道,德民就是洛大中文系畢業的。」錢偉林拿著筷子笑道。


  「我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張德民端起杯子接著關雎的酒瓶。


  「哦。」關雎淡淡地點了點頭,「我父親在那十年的時候跳了江。」關雎輕飄飄的語氣,讓張德民愣了一下,但一下就明白了。


  「我父親叫關虞聞……」


  「小關你是說你父親叫關虞聞,那可是我們洛大中文系的泰山北斗啊!」張德民驚訝得手裡的杯子晃動了一下,潑出了一些酒。


  關雎苦笑著點了點頭。


  對於關虞聞,張德民在大學的時候,聽到最多的就是這位洛大中文系的資深教授。關教授在解放後由燕京大學中文系副主任調任洛大中文系主任,因為關教授是洛東省人,對洛東地方局洛劇情有獨鍾。他調來之後,專門成立了洛東大學戲劇研究室,並把洛劇作為首期的重要課程之一。八十年代中,洛大戲劇研究室經有關部門批准成立洛東大學戲劇影視研究院,並成為國家首批博士點學科。可以說,關虞聞教授在發展振興洛劇上是功不可沒。後來在那十年裡,關教授被冠上反動學術權威受盡凌辱和精神上的摧殘,不忍屈辱選擇和老舍先生一樣跳了洛江……


  張德民記得,自己的兩位老師都是關教授的學生,在談起關教授的時候,非常感慨,關教授的逝去洛東大學中文系的重大損失……


  「小關,關教授對洛大的貢獻有目共睹,好在人民已經為關教授洗刷了冤屈。」張德民端起酒杯,「關教授是我在大學里最為敬仰的一位前輩,我謹以這杯酒祭奠他在天之靈……」張德民說著舉起酒杯敬了一下上蒼,然後把酒撒在了地上……


  「張縣長,謝謝您。」關雎端起酒杯看著張德民款款一笑。


  「那十年的確是九州傳統文化史上的一場浩劫和災難。」錢偉林端起酒杯看著關雎,「小關,後來你怎麼到了洛平?」


  「父親死後,母親被遣回了原籍,我在四五歲的時候就跟母親來了洛平,我是在洛平長大的。」關雎神情有些低落,但馬上變調整了過來,「二位領導,不說這些了,我敬您們一杯酒。」關雎起身端著酒杯。


  喝完酒後,關雎笑著告辭了出去。


  「沒想到,這個小關身世這麼坎坷。」錢偉林看著關雎的背影搖了搖頭,「德民,我們還是接著下午的話題。」錢偉林轉頭看著張德民。


  「我來洛平之後,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圈子文化的排斥。」錢偉林靠在椅背上說道,「每個人有自己的圈子,這個我能夠理解,如果這個圈子是做事的圈子還好說,就怕那些既不做事又暗中對做事的人形成阻力的圈子,這才是最可怕的。」錢偉林摸了摸身上,只掏出一個打火機來,忙沖門外叫了句服務員。


  服務員沒進來,倒是關雎走了進來。


  「小關,讓人幫我拿一包煙過來。」錢偉林揮了揮手,等到關雎出去后,錢偉林繼續說道,「洛平現在的幹部圈子就存在這麼一個現象,而且還很突出。德民,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聽到很多關於你的風言風語,但你放心,對這些話我視為謠言。」


  「偉林,我這個人從到洛平之後,風言風語就一直伴隨著我,不瞞你說,縣紀委以前還專門對我進行過調查,事實呢?我已經習慣了。」說到這裡張德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菜。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我覺得很多話都是從這個圈子裡傳出來的,而且專門針對一些做事的幹部……」說到這裡,錢偉林打住了話題。


  張德民心裡清楚錢偉林的圈子是有所指的,而且指向的是誰,他也很清楚。但以他現在的這個尷尬的位置他沒法表態甚至也沒法去附和錢偉林的話。


  「所以,我下午在辦公室里說,要打破這個圈子,只有我們倆的通力合作,形成合力才能打破這個圈子對我們洛平那些做事幹部的影響。不打破這個圈子,我們洛平的事業難免不會中途夭折?」錢偉林說著將被子重重地擱在了桌上。


  錢偉林最後這句話讓張德民有些意動,如果真的能夠按錢偉林說的形成合力打破洛平目前的圈子,且不說能不能實現,但這樣的結果是有利於對洛平的經濟發展的作用是可想而知的。


  但張德民也清楚,要打破這個圈子難度很大,如果要打破這個圈子也就意味著在關鍵的時候要和這個圈子的核心攤牌!但你打破了這個圈子,能保證不會出現另外一個圈子嗎?


  在九州,圈子文化就是政治文化中一道獨特的風景。在官場,個人的力量是微弱的,因此「聰明人」往往會認清陣營和形勢,想辦法進入某個圈子,如此才有發展前途;身居一定位置的,也必須要建立起自己的圈子,方能產生影響,做成想做之事。


  而這些「圈子」都是由關係連接而成,當極端的情況出現的時候,搞關係的人會用一切手段來拉近自己與圈子中核心人物的距離,從而換取最大利益。因此我們看到,不論是政界、商界,還是文化界、學術界乃至普通百姓,人人似乎都以自己屬於某個圈子為榮,想盡辦法進入圈子,尋找自己的利益代言人,依靠圈子的力量實現自己的利益訴求。在極端情況下,法律、道德往往讓位於圈子的利益,公共權力成為各種圈子的私家領地。


  傳統的文化心理讓九州社會的各個地方都形成了「圈子」現象,尤其是在商場、官場上,那些有資源、有權力的人形成的小圈子更可成為有足夠實力的小團體。既可以為善,變成辦事有效率、有效能的團隊,一加一大於二,發揮小集體的戰鬥力;也可以為惡,將權力私人化,為小集團的利益不惜損害整體利益。善惡之間,關鍵就取決於小圈子裡從領袖到成員,其行為有沒有底線、有沒有願景、能不能做到「禮法並治」,也就是說,有沒有大家都會遵守的非正式規範或正式法則,並能有效地動態平衡禮與法的矛盾,化解原則與利益的衝突,以及平衡圈內圈外的不同利益。


  但錢偉林此舉是不是也在形成他自己的圈子呢?答案是肯定的。就連張德民自己都有自己的圈子,也知道圈子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何況長期在上層工作的錢偉林。而在九州體制的上層,圈子文化更甚。


  如果按錢偉林的想法,打破一個不做事的圈子這是好事,可能不能做到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對此張德民又不好去反駁,一旦反駁就意味著兩人之間的關係會就此終結,這是張德民最不願意看到。或許暫時的同盟對洛平的發展有好處,而且也利於完成吳學志的要求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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