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要不要這麼拚命?
,影視諸天之旅
相較於報喜不報憂的徐脂虎,徐鳳年心裡更相信周寂的判斷。
此時的他早已不是那個不懂武功,只知道用那些膚淺幼稚的『權謀算計』獲取自信的北椋世子了。
周寂一路借姜泥之口傳他的並不全是攻伐殺戮的招式,更多的還是些各種繁雜且實用的真氣技巧。
徐鳳年起身走到徐脂虎身旁,不容置否的抓向她的皓腕。
徐脂虎不明所以,但看到徐鳳年屈指搭脈,下意識的想要縮手,卻也沒能躲過。
「鳳年什麼時候開始學醫了?」
徐脂虎看著徐鳳年逐漸凝重的表情,再次縮手,原本的打趣變為溫柔的笑容,無奈道:「真不礙事的,已經找大夫看過了,再好的大夫也說了,說是氣血兩虧,再加上受了風寒所以身子虛,治不好的。」
徐鳳年分出一縷大黃庭煉化出來的瓊華真氣探入徐脂虎經絡,發現實際情況遠比她說的還要糟糕。
拿開手指,徐鳳年憂心忡忡道:「姐,你還是跟我回北椋吧?」
「這事兒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必須留下,幫你守住世襲罔替。」徐脂虎搖了搖頭,笑道:「這樣吧,等你正式接手北椋,再接姐回家。」
徐鳳年欲言又止,知道自己這個姐姐看似外表柔弱,但只要認定一件事情就會堅持到底,只得抿緊嘴唇,眼中閃過一絲難掩的心疼。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在天邊燃盡,寒意伴隨夜幕悄然襲來。
離開小院的路上,徐鳳年上前兩步擋在周寂跟前,哀痛道:「老周,你既然能看出我姐身子有恙,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
「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姐這是思慮過重導致心力交瘁,只要還留在盧家為你世襲罔替一事耗費心神,此病便無葯可醫。」周寂搖了搖頭,苦笑道。
外傷易愈,心病難醫。
徐脂虎的鬱結不解,他總不能此次留在盧家每日用真氣給她溫養身體。
一路當徐鳳年他爹已經夠麻煩了,周寂可不想再給自己找個『女兒』了。
唔.……雖然他是挺想要個女兒的。
不管了,等找到可以帶人穿越的方法,說什麼也要和司藤生一個。 ……
徐鳳年並不清楚周寂這會兒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從小被徐脂虎帶大,對這個大姐最是敬重,聽到周寂所說,心裡愈發憂慮,在廊間踱步道,「等車隊趕到陽城匯合,我就算綁也要把大姐綁出盧家!徐驍現在京城為我保住世襲罔替,大姐也在勸我要和盧家起一場爭執,令離陽皇室安心,那我就遂了他們的意!」
周寂看著徐鳳年宛如賭氣一般的話語,啞然失笑道:「你爹可還京城為你奔波呢,你就打算這麼背刺他呀?」
「那你說什麼怎麼辦?」徐鳳年砰~的一聲拍在廊間的柱子上。
倘若大姐只是身子骨弱,不小心感染了風寒,那他雖然擔憂不舍,但還是會在徐脂虎的勸說下『顧全大局』,可如今發現徐脂虎本源透支,如風中殘燭快要燃盡生命,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大局?
周寂輕嘆一聲,突然想起了武當山上那個同樣倔強的小道士。
將夜三百年不知是真是夢,但他在武當山的時候從那位名叫洪洗象的道士身上察覺到過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息。
有些像是快要覺醒昊天意識的桑桑,卻又有所差別。
周寂露出一絲遲疑之色,「我倒是想起一個人,有他在,或許會有什麼辦法。」
「你是說洪洗象?」根本無需周寂提醒,徐鳳年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頹然道,「他曾說過,不成為天下第一就絕不下山。」
周寂意味深長道:「如實相告即可,說不定他真成天下第一了呢?」
徐鳳年思忖片刻,答應下來。
次日一早,因為徐鳳年和周寂離隊而晝夜兼程的北椋車隊提前趕到陽城。
經歷徐鳳年馬踏中門一事,胖管家哪敢刁難,恭恭敬敬的將眾人請進府中,帶去見了徐鳳年。
徐鳳年這會兒正在給洪洗象寫信,看到管家身後的一行人面露喜色,疊好手中信箋,走向寧峨眉道,「寧將軍我正等你呢,勞煩你親自去趟武當山,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一個名叫洪洗象的年輕道士。」
寧峨眉一聽傻眼了。
這一路上,他來回折返北椋,這會兒剛一匯合,又被派回去送信。
不過,作為北椋軍人,服從軍令已經是他的行為準則,恭敬的接下信箋,馬不停蹄的奔出陽城。
另一邊的周寂正在城中閑逛,再次看到那個熟悉的小丫頭出現在眼前。
這次不是專程找他,而是悄悄到集市上的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看樣子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知道一樣。
周寂好奇的跟了上去,視線餘光掃到一朵金燦燦的向日葵在另一個街角晃過。
又大又圓的花盤扛在一位身著姜色百褶裙的女子肩上,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
向日葵殺手?
周寂低頭看了眼端在手中的花盆,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去霍霍人小姑娘的向日葵,要不然真就說不清楚他倆到底誰才是『向日葵殺手』了。
相隔不遠。
呵呵姑娘邁著輕鬆歡快的步伐在集市蹦蹦跳跳,突然感覺一陣寒意湧上心頭,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取下花盤護在懷裡,緊張兮兮的朝身後望去。
陽城集市繁華,行人往來,熙熙攘攘,呵呵姑娘秀眉微顰,最終相信直覺,擠過人群漫無目的的追了出去。
剛追出街道,就看到一架馬車從身前駛過,她認得這架馬車正是北椋車隊裡面的那輛,於是悄悄跟上,馬車行至城中一處偏僻小巷突然停下。
果不其然,徐鳳年下車坐進小巷盡頭的涼亭,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刺殺機會。
呵呵姑娘環視四周,只看到青鳥一人陪護,劍神李淳罡和那個端著花盆的怪人並不在此。
手掌並作長刀,淡白色的刀罡環繞四周,吞吐不定。
呵呵姑娘放下肩上扛著的向日葵桿,正待走出小巷的時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確認花盤還在,這才舒了口氣。
回想到上次,上上次被人偷走的花盤,呵呵姑娘走了兩步,卻又再次折返,左右看了眼,發現牆角有一堆沒人要的竹簍竹筐,將其層層罩住,這才拍了拍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耽擱這會兒功夫,又有一架馬車行至巷口停了下來。
這次下車的是一位披著裘絨披風,看起來有些身子薄弱的年輕婦人。
當看到徐脂虎的時候,呵呵姑娘神色一陣恍惚,彷彿想起當年救過自己的那位夫人。
並起的手刀緩緩放下,然後再次抬起,她終究還是沒有放棄刺殺徐鳳年的念頭。
身影猶如鬼魅般消失原地,涼亭四周的徐徐微風好似停歇了一般,直到她的身影再次出現,狂亂的風浪掀起落葉飛塵,被一道淡藍色的透明屏障封堵在小巷當中。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讓舒羞守在盧家後門,二喬一出來,我就知道了。」
「你讓她準備馬車,是要去江心郡祭拜劉黎亭吧?」徐鳳年看著面前的溫婉婦人,疼惜道,「姐,我不想你這麼委屈自己。」
「北椋與盧家雖是聯姻,但要是走得太近,京城那邊又怎會放心?」徐脂虎柔聲道,「我畢竟是盧家的媳婦,他們待我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你安心辦你的事兒,只要能守住世襲罔替,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手北椋,一切為了大局著想。」
「為了大局就應該讓你受委屈嗎?」徐鳳年沉聲道,「讓我跟盧家鬧翻可以,但我就一個條件。」
徐鳳年看著徐脂虎的眼睛,認真道:「姐,你跟我走。」
「傻小子。」徐脂虎心裡一暖,眼眶不由濕潤,撇過頭避開徐鳳年的視線,無奈道。
「自從老周教我學武,就一直跟我說,一子橫掃棋盤,無人敢與之對弈。」徐鳳年雙手搭上綉冬春雷,體內真氣灌入刀柄,宛如兩聲龍吟虎嘯,雙刀出鞘化作百米刀光朝蒼穹掠去。
「只要我能成為王仙芝,甚至比王仙芝更強,就不再需要這些權謀算計,離陽皇室便會主動送上世襲罔替的旨意。」
徐脂虎也有聽聞徐鳳年習武的消息,尤其在這些天江南遊俠時常挑戰徐鳳年的傳言早已傳遍陽城。
如今親眼看到徐鳳年出手,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弟弟,已然能夠撐起一整片天。
轟~
刀光消散,天地驟然色變。
烏雲滾滾而來。
狂風呼嘯,飛沙走石。
一個巨大氣旋將涼亭四周籠罩,徐脂虎掩嘴驚呼,看向徐鳳年的眼裡滿是驚異與欣慰。
徐家姐弟四人,唯有她一直照顧弟弟妹妹,所以從不曾習武。
出身北椋,即便身子骨弱了些,但她眼界不差,看到天象異變,頓時想到鳳年繼承武當大黃庭,眼下竟已到達天象境。
徐鳳年自己都有些傻眼了,低頭看著雙手的春雷綉冬,再抬頭時,眨巴的眼睛里寫滿了茫然。
我就是想表示自己已經二品圓滿,即將步入一品金剛,怎麼突然間就變天了呢?
轟~
又是一聲轟鳴響起,身後炸裂的瓦礫帶著尖銳嘯叫朝這邊飛射而來。
涼亭的立柱被瓦礫瞬間刮斷,徐鳳年與青鳥連忙護在徐脂虎身前,而坍塌的小巷裡煙塵滾滾,似有一截破損的向日葵從中飛出,翻滾在三人面前。
徐鳳年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瓜子,頓時想起了什麼。
煙塵中,周寂一隻手端著花盆,僅憑一隻手與之應敵,任由呵呵姑娘手刀如何剛猛,始終無法傷及他分毫。
呵呵姑娘此刻已然爆發出指玄境的全部實力,甚至在看到藏在竹筐竹簍下面的向日葵慘遭殃及之後,境界竟然開始向天象攀升。
周寂哭笑不得道:「不就是一朵向日葵嗎?要不要這麼拚命?」
只有一朵?
只有一朵!
只有一朵!!
呵呵姑娘眼前晃過陵州城中,在陽光下隨風搖擺的一片光桿。
瞬時間,怒火轟然上涌。
再想起好不容易從武當山附近找來的一株向日葵……桿。
「呵呵~」呵呵姑娘發出一聲冷笑,手掌高高舉起,白色的幽光如有實質般聚攏成四十米的大砍刀,好似能將層雲斬斷,朝周寂凌空劈來。
周寂伸手探向虛空,閃電劃過天際,悶雷滾滾響起。
察覺到城中發生的異象,三道身影或在明處或在暗處朝這邊靠近過來。
除了李淳罡和盧白頡以外,還有一人,周寂並不清楚對方是誰,但能感覺到此人的境界已達天象,應當是除了李淳罡之外,他所見過最厲害的一個人。
周寂可以分心去想其他,呵呵姑娘卻只能嚴陣以待。
她自認為不是王明寅那樣的『廢物』,可真當直面天雷之威時,呵呵姑娘眼底除了一往無前的戰意,同時多出幾分慎重與忌憚。
刀罡斬向雷電,呵呵姑娘凝如實質的真氣彷如摧枯拉朽般轟然潰散,電弧瀰漫,沿著粉碎的刀罡化作不規則的電網,朝她手掌蔓延而來。
呵呵姑娘連忙退身躲閃,仍被一縷殘存的細微電弧波及。
酥麻的痛感讓她連忙縮手,再看向頭頂聚攏而來的又一道閃電憤恨的瞪了周寂一眼,飛身逃離現場。
周寂停在原地,望著呵呵姑娘逃離的背影,並沒有將其攔下。
掰了小姑娘兩次向日葵,饒過兩次也算扯平了。
只是可惜了這次,花盤不小心打碎,他終究還是要點臉的,不至於連散落一地的瓜子都要撿起來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