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顛倒眾生

  餐廳入口。


  男人鬆鬆垮垮披著純黑絲織睡袍，麵料看起來絲滑得過分，仿佛能從黑色裏蕩出七彩光芒。


  這是一張顛倒眾生的臉。


  五官利落，肌膚透白，輝煌的水晶燈為他釉上一層朦朧光暈。


  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瞳仁，灑著細細碎碎的光。


  純黑的頭發濕噠噠的，滴落一顆水珠。打破了不近人情的涼薄之感。


  水珠沿著微敞的黑絲睡袍，緩慢滑過惹人遐想的肌膚，消失於若隱若現的精致鎖骨。


  “嘶……”


  淩風不由得吸了口冷氣。


  寒澈。


  這就是寒澈。


  活脫脫一枚勾人的妖精！


  從小在王宮長大，淩風自以為見慣了美人。


  女王的五位王夫和兩位王子，堪稱絕代佳人。數不清的男寵男仆，也是風情萬種各有千秋。


  然而和寒澈相比，全都寡淡！

  過往一切美色，皆為序章！


  寒澈似乎察覺到了淩風的眼神，神色寡淡的臉上，多了三分不達眼底的笑意。


  他的視線漫不經心，掃過淩風披散的長發和粉色裙子，最後落在淩風唇上，停留了五秒鍾。


  然後麵無表情的走過餐廳。


  傳出一陣水聲，過了一會兒，寒澈又回到餐廳。


  手中握著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


  他仰頭喝了一口。


  滾動的喉結，讓人聯想到杯中那汪清水，是如何沿著喉頭滑入腹中，如何從冰涼變得炙熱。


  路過餐廳，寒澈的視線再次落到淩風唇上，停留了兩秒。


  腳步沒再挪開，拉開了淩風對麵的歐式靠椅。


  一雙魅惑的桃花眼，映照著淩風的樣子。


  “看見你，我忽然，很有食欲。”


  低啞而神秘的音色，透著股遮掩不住的蒼涼，尾音故意拖慢了半拍，既魅且惑。


  “哦。”


  淩風神色淡淡，垂下眼簾。


  寒澈和原主雖然隻結婚七天，並且除了賓客不到十人的婚禮儀式，其後他沒再出現。


  但他畢竟和原主認識有四年。


  淩風不希望過早露餡。還是要適當偽裝自己。


  低沉好聽的嗓音再次響起：

  “一隻藍龍蝦，一隻錦繡龍蝦，一隻帝王蟹、一隻椰子蟹、一隻雪蟹。按我平常的口味。”


  是食物嗎？被寒澈念出來，顯得十分誘人。


  像是想起什麽，寒澈哼笑一聲，慵懶問：“複雜嗎？能做嗎？”


  “嗵”的一聲。


  如瑟瑟寒風中飄落的一片枯葉，女傭再也支撐不住，膝蓋猛砸到大理石地板上。


  淩風看著都疼。


  女傭把頭嵌進地上，像被凶惡的野獸叼在嘴裏的獵物，且是隻無足輕重的小獵物，顫顫巍巍。


  “爺，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求爺求求爺……饒過我……不要……”


  “什麽錯了？”聲音是那般隨意。


  “我、我不該……對夫人不敬。求求爺，求求爺……”


  淩風好奇的打量寒澈。


  他容顏絕美，目光淡漠，漫無目的轉動著手中的空水杯，看起來無辜且無害。


  難道，私下裏會吃人麽？


  像是察覺到淩風的眼光，寒澈越發興致懶懶：“不過是點了幾個菜，何必跪我。”


  那女傭頓住，領悟似的，轉個方向，衝著淩風猛磕起頭。


  咚咚咚。咚咚咚。


  “夫人我知道錯了，夫人我知道錯了。”


  有的人，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淩風，因為不在乎，所以慈悲。


  她走過去，扶女傭，女傭不敢起，拿眼睛瞟寒澈數次，才顫腿站起來。


  “夫、夫人，您吃什麽，我去預備。什麽都行，求您點菜吧。”女傭眼中是急切的渴求。


  淩風不懂食物，但聽得出剛剛寒澈點的是海中生物。


  永晝區沒有海，淩風未必能吃海產。


  她猶豫著，忽然想起一位戰友曾經提起，傳說在h星球上有一家十分昂貴的純人工餐廳。


  那家餐廳以人類親自做菜而享譽宇宙，其中有一道著名的招牌菜，叫作……叫作……


  肥腸酸辣粉！

  對了，是這個名字。


  淩風試探說：“肥腸酸辣粉？”


  女傭立即點頭：“嗌！夫人能吃辣嗎？”


  “……嗯。”


  具體不知道“辣”是什麽，試試吧。


  女傭眼含淚光領了命，如蒙大赦小跑離開了餐廳。


  一時間，餐廳落針可聞。


  寒澈的存在感變得極為明顯。


  他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青草香氣，濕濕的發梢添了妖冶。


  懶散撐著額頭，似乎不打算再說話的樣子。


  那雙美得心驚的桃花眼，似睜不睜，漏出點點星光。


  淩風感慨，就這點屁事，寒澈還特意來幫她，原主得有多無能？多脆弱？

  還有，寒澈一直在樓上，怎麽張口就是針對女傭的反諷？他怎麽知道餐廳裏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