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沒有說錯

  亦澈的眸子也徹底冷了下來,沒有任何溫度地看著對方,「世間女子縱有千好萬好,在我這裡,卻沒有任何人及得上她一分一毫!」


  他的阿墨,是世間最好的,縱然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了!


  想到這裡,亦澈妖魅的眸眼沾染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落寞與孤寂。


  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永遠不要知道阿墨已經回來了這件事情,這樣的話,阿墨永遠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聽著亦澈的話,水惜音清麗姣好的容顏先是微微一滯,似白雪一般,幾乎透明,望著亦澈的眸眼之中,卻是一片幽幽的哀戚與苦澀,不過依舊不甘心啊,仰著頭開口,「可是,紫翎墨明明都已經放棄你了,她喜歡的人不是你,為了白未檀,她都可以放棄你!而且,她府中男寵那麼多,你……」


  水惜音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在亦澈越來越冰冷的目光中緩緩噤聲。


  亦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絕艷無雙的弧度,極為艷治,勾魂攝魄,「誰說阿墨不喜歡我了?」至少,十年之前,阿墨心中最愛的人是他亦澈。


  至少,他們曾經在一起五年。


  即使,以後不可能再和阿墨在一起,他至少有五年的記憶可以去慢慢回味!


  看著亦澈提起紫翎墨時眉梢眼角都帶著溫柔,水惜音心中的不滿和怨恨越來越沉,最後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忽然一聲冷笑出聲,眸子裡面的神色也是驟然一換,是與剛才的哀戚全然不一樣孤狠絕然,甚至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不顧一切。


  亦澈收回自己飄得四面八方的思緒,自然也察覺到了對方兀自變換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他知道,十多年前有一些自己並不知道的事情,而水惜音,極有可能知道事情始因。


  「哈哈……亦澈,你肯定不知道吧,當年,紫翎墨早已經失身給白未檀了!」水惜音勾唇看著亦澈,蒼白的臉上斂去之前所有的表情,染了幾分詭異與冷厲,眸底一片似笑非笑。


  亦澈微微一愣,眼中一道寒芒一閃而過,聲音肯定且不容任何置喙地開口,「不可能!」阿墨和白未檀的性子他都知道,絕對不可能發生了這種事情而依舊若無其事地瞞著自己。


  「呵呵……」水惜音依舊是淺淺淡淡地笑著,望著亦澈的目光卻是愈加詭異莫測,甚至帶著幾分報復的快感與得意,「亦澈,你還記得當初宴會之上紫翎墨被算計的那一次么?」


  當年這一件事情,亦澈還一直被蒙在鼓裡,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和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起背叛了自己,想必臉上的表情會很精彩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初出了一些事情,他需要離開焱鳳一趟,回來的時候,只知道阿墨在宴會之上被紫蕪算計中了銷魂,不過,銷魂這種毒對阿墨來說,解毒也不是很困難,等他回來,一切都已經解決了。


  「紫翎墨中了銷魂,白未檀是這麼告訴你吧?」此刻,水惜音臉上有些蒼白容顏之上的表情除了似笑非笑與玩味,似乎再沒有其他的情緒。


  亦澈妖魅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水惜音,沒有說話,只是狹長而又魅絕的眸子裡面,隱隱有浮冰碎雪。當年,白未檀將阿墨交給自己,確實是這麼說的。


  「只是,你覺得若是我也出手幫助紫蕪,會是銷魂這麼簡單么?」銷魂是春/葯,卻也不是什麼很離開的毒藥,尤其是對紫翎墨那麼一個懂醫術的人來說,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了!


  所以,她便偷偷地拿了師傅煉製了三年之久的毒藥,無殤。


  無殤,世間最狠辣陰毒的春/葯,除了男女交合,再無任何可以解毒的辦法。


  便是被稱為毒醫的師傅,這麼多年,都從未制出解藥。


  亦澈並不傻,從水惜音的話語中,他已經隱約猜出了一些苗頭,狹長妖魅的鳳目不動聲色地眯起,裡面一片危險的光芒來回蕩漾。


  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水惜音,眼中神色一片明滅不定。


  水惜音看了一眼亦澈,淡白色的唇微微一啟,聲音輕緩地吐出兩個字,「無殤!」其實,她和紫蕪關係並不是很好,甚至於她根本就看不慣紫蕪,但是,紫蕪喜歡亦澈,而且,紫蕪雖然是紫翎墨的姐姐,卻也是一直可以對她下狠手的那種,兩人之間,基本上沒有半點情分可言。


  所以,她便和紫蕪合作,她提供無殤,紫蕪將它想辦法下在紫翎墨的身上。


  事情終究如她們所預料的一樣,亦澈離開焱鳳,紫翎墨中了無殤,白未檀第一個發現她的異樣,帶著她離開了宴會。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不過聽見這兩個字從水惜音的嘴裡說出來,自己的猜想被證實,亦澈身體還是微微顫了一下,衣衫也隨著抖了幾下,如泣血的紅衣似乎在一瞬間失了幾分光澤,染上了頹敗之色。


  精緻而又妖嬈的眉眼,自嘲,無奈,苦澀,愧疚,各種情緒相繼翻湧,最後雜糅在一起,旋成一個點,又在狹長的鳳眸中緩緩擴散開來,裡面的墨色亦是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勾了勾唇角,臉色有些說不上來的蒼白,似是覆了一層白雪一般,在冬日不算灼烈的陽光之下,閃著幽幽的寒光。


  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清楚的呢!

  當年,阿墨身中無殤,白未檀應該是將阿墨身上的無殤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這件事情,阿墨自己當時應該也不知道吧!不然,白未檀也無需說阿墨所中的毒是無殤。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削薄的唇亦是緊抿著。明明當時有更好的辦法,白未檀為什麼要選擇最為愚蠢的這一個?!


  水惜音以為亦澈是知道了當年白未檀和紫翎墨之間發生了男女之事而察覺背叛臉色難看,眼中閃過一抹暢然得意之色。紫翎墨哪怕到死也不肯將這件事情告訴亦澈,不就是不想他怨恨自己么?那她就偏偏不如她的願。


  她每次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紫蕪當時下手太輕了,如果是她的話,幫紫翎墨解毒的人肯定不會是白未檀那般驚才絕艷的男子。


  「所以,當年那件事情是你和紫蕪故意算計阿墨?」亦澈忽然輕飄飄地開口,聲音除了較之剛才有幾分寒涼之外,再聽不出其他多餘或者不對勁的情緒。


  水惜音卻是稍微縮了縮脖子,看了一眼亦澈,他眸中的孤寒讓她還是有幾分膽戰心驚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心中添了一個保護傘,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認,「是,是我和紫蕪一起算計了紫翎墨,你明明應該是我的夫君,憑什麼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她不甘心,亦澈明明應該是她水惜音的,憑什麼紫翎墨來了就什麼都改變了?!


  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亦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眸緩緩眯起,傾城絕艷的容顏魅意天成,只是那雙看著水惜音的眸子,卻沒有任何溫度,那是一雙看死人的眼眸!

  水惜音也是練家子,自然察覺到了亦澈身上如海浪奔涌而來的殺意,一層疊加著一層,寒涼冷漠地令人心驚膽寒。


  水惜音抬眸看著亦澈,忙道:「亦澈,你不能殺我的,我母親為了救你而死,她臨死前你答應了她會好好照顧我的!」已故的母親,是她最好的擋箭牌,也是最萬無一失,百試不爽的擋箭牌。


  果然,亦澈的步子微微滯了一下,抬眸向下瞧著躺在床上的水惜音,忽然勾唇笑了,似二月桃花灼灼盛放,妖魅到了極點,但是那雙眼眸,狠辣的眸光卻沒有任何掩飾,「水惜音,你母親救我一命,我護了你十多年,欠你的,也早已經還清了!」如果水惜音一直本本分分,他可以將對方當做妹妹護她一輩子,可是,事與願違。


  更甚至於因為水惜音,他都已經錯過了唯一最愛的阿墨,兩人之間現在沒有任何機會。


  想到這裡,亦澈看著水惜音的目光更加寒涼冷漠了,就像是極北之地的萬丈寒冰,令人看上一眼都會心裡發憷。


  「亦澈,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水惜音這些年之所以敢這般為所欲為,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的母親曾經救過亦澈一命,致命之恩大於天,她覺得自己不管做了什麼事情亦澈都會替自己擔著。而這些年,也確實是如此,不管她在外面做了些什麼事情,亦澈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時候會幫她善後。


  她以為,亦澈是不會殺她的,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百試百靈的擋箭牌,今天竟然失靈了!

  這個時候,她的內心才緩緩升起一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害怕亦澈真的會殺了她。


  她現在還不想死。


  「哦!」亦澈故意將聲音拖長了幾分,有些說不出來的優魅,臉上帶著淺笑地看著水惜音,「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就這麼讓你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你了!」


  隨即,如施了一層蔻丹的紅唇微微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你以前想著對阿墨下無殤這種陰狠的毒,那本居主看在你母親的份上,就不用無殤了,換個銷魂給你嘗嘗?」


  亦澈是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說的,神色淡然無波,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


  水惜音瞬間如遭雷劈,身體僵直,「亦……亦澈,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瀅瀅水澤的眼眸中,帶著不可置信。


  亦澈笑地極為溫柔地向水惜音走近,但是這種溫柔,卻讓水惜音遍體生寒,臉色一片蒼白到透明,窺不見任何血色。


  緩緩俯下身子靠近水惜音,伸手擒住對方的下顎,拇指在水惜音蒼白的唇上來回摩挲著,卻沒有任何溫度,話語低回纏綿,溫柔如水,猶如情人之間的低喃,「你都可以那樣對阿墨,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對你?」


  阿墨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貝,而水惜音,曾經竟然想毀了她!


  只是這一句話,讓水惜音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顫,身體如篩子一般抖地厲害。


  唇上極為緩慢摩挲著的冰涼手指,讓水惜音的身體都跟著不由自主地微顫,心裡的感覺,比那冰涼的手指還有清寒一些。


  水惜音忽然想到,上次自己在月上居,用放手向亦澈所索取來的一個吻,也是她和亦澈唯一的一次親近,也是這樣,冰冷而又沒有任何溫度,涼地令人心驚。


  望著面前猶如天神一般絕艷無雙的男子,水惜音隱忍了這麼久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如斷了線珠子一般。


  亦澈唇角勾了勾,看著對方,低聲溫柔開口,「別哭,剛剛小產,若是哭瞎了眼睛就不好了!」


  話語極為溫柔,便是連二月輕緩拂過的春風也不及此刻的一分柔和,只是目光若是轉到亦澈細長漂亮的鳳眸,會發現,裡面一片清寒薄涼,沒有任何情緒。


  鬆開了鉗制著水惜音的手,微微凝起眉頭,似是疑惑不解地輕問,「哭什麼呢?比起你對阿墨所下的無殤,銷魂已經很便宜了不是么?」


  聽著亦澈的話,水惜音卻又是瞬間笑了,眼中猶自帶著眼淚,一張布滿雷恆的蒼白俏麗容顏因為大笑而顯得有些扭曲猙獰,眸子陰狠地看著亦澈,放肆大笑,「哈哈,是啊,比起無殤,果然是便宜多了!」


  隨即話語一轉,眼神更加狠辣怨毒,尖聲道:「亦澈,你以為自己在紫翎墨心中又有多重要,她連這些事情都可以瞞著你,她最信任的人永遠是白未檀,而且無殤無解,你以為她和白未檀之間還真的能清清白白么?」


  「我只是後悔當年自己沒有親自出手,不然那個時候替紫翎墨解毒的人絕對不會是白未檀,像紫翎墨那種人盡可夫的女子,就……」


  「啪」地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將水惜音尖銳難聽的話語打斷。


  房間裡面,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亦澈帶著幾分邪魅的眼眸此刻遍布陰寒,恍如浮冰碎雪,還帶著幾分狂狷肆虐,就連平常弧度生來就帶著一抹清淺弧度的薄唇,此刻如塗了一層鮮血,紅到驚艷也驚心。


  「水惜音,我如果再敢聽到你說阿墨一個字的不是,我定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完這句話之後,亦澈便徑直轉身離開,衣紅如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間。


  水惜音目光痴絕地看著那道離去的頎長身影,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陣陣傳來,勾唇笑了笑,唇角劃出一道嘲諷而又冷漠的笑意,最後亦是低低地開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世間,還有什麼是比愛上你更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情?!」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從來沒有看見那道驚鴻一瞥,便驚艷一生的紅衣少年!


  她用盡一生求而不得的,憑什麼紫翎墨死了這麼久都要一直霸佔著!


  紫翎墨,紫翎墨,這個名字就像是她生命中的魔咒一般,讓她恨不得啃噬對方的血肉,不過,上天也見不得紫翎墨那麼好,死了連屍骨都沒有任何下落!


  看著亦澈一臉冰寒地從裡面走了出來,洛寧緩緩上前,眉梢微微一挑,「你怎麼了?」


  「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亦澈並沒有回答洛寧的話,而是直接命令。


  在離開的時候,亦澈看了一眼其他的下人,寒聲道:「這段時間,讓水惜音好好調養身體,不然的話,你們就也不用活了!」


  青五青六有些意外地看了亦澈一眼,就連站在他身後的洛寧,都是微微一愣,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不悅。


  陸嬤嬤在頓了一下,蒼老的容顏頓時喜笑顏開,略微挑釁地看了一眼洛寧,俯身行禮,「是,奴婢謹遵居主的安排,一定好好照顧小姐!」居主這樣吩咐,也許,過不久就要改稱呼為夫人了,到時候她就是夫人身邊的人,看那個洛寧還怎麼神氣!


  亦澈看了一眼眉梢眼角藏不住喜色的陸嬤嬤,目光忽然就有幾分怪異莫測,沒有說話,直接離開。


  洛寧則是面色不悅,一聲不吭地跟在亦澈的身後,一雙眸子狠狠地盯著亦澈,就差沒有在他的背上射出兩個窟窿來。


  以前居主對水惜音就偏心,便是小姐住在這裡的時候水惜音前來找茬居主都是讓小姐不要同她計較,只是她沒有想到,到了現在,居然還是這樣不由分說地偏袒對方!

  亦澈幾人離開之後,陸嬤嬤立馬就走到房門前,輕叩了幾下房門,「小姐?」


  裡面沒有半點聲響。


  陸嬤嬤皺了皺眉,細想了一下,還是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甚至臉上都帶著幾分喜滋滋的表情。小姐在居主身邊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就要等到頭了!

  「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陸嬤嬤走到床邊,輕聲詢問。


  水惜音躺在床上,面向著床裡面,並沒有回答陸嬤嬤的話語。


  陸嬤嬤以為水惜音是因為失去孩子的事情而難過,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稍稍沉重了幾分,勸慰地開口,「小姐,孩子的事情,你和居主以後還會有的!」只要小姐能夠抓住居主的心,還何愁以後不會再有孩子!

  聞言,錦被裡面的身體狠狠地顫抖了幾下。


  「小姐,剛才居主離開的時候還囑咐我好好照顧你,這麼多年了,居主心中肯定也還是有小姐的。」陸嬤嬤挑揀了一些自認為水惜音聽了會高興的話。


  被子裡面的身體抖得似乎更厲害了,就在陸嬤嬤還打算上前勸慰的時候,裡面傳來水惜音帶著幾分泣音的話語,「陸嬤嬤,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陸嬤嬤只當對方是小產心中難過,那畢竟是小姐的第一個孩子,便囑咐一聲,「小姐,你自己也不要太難過!」說完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將房門關上之後,帶著褶子皺紋的蒼老容顏之上,卻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喜色與興奮。洛寧之所以可以在青冥居那麼狂妄,不就是因為居主一直忘不了她的主子么,可是現在,若是居主重視自家主子,那自己的地位肯定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想到這裡,陸嬤嬤不僅眉梢眼角帶笑,就連走路的步伐都有了幾分得意。


  另一個房間,洛寧悶聲坐在椅子上,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


  青五青六默默地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言說的奇詭。


  「怎麼?替你家小姐鳴不平?」亦澈為自己沏了一杯茶,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臉色忿忿不悅的洛寧,輕飄飄地開口。


  洛寧冷哼一聲,嗓音不忿,「對,我就是替小姐感到不值得,當年小姐尚在人世的時候你就是護著水惜音,現在你還是如此,不就是她的母親救了你一命么?難道以前小姐沒有救過你的性命?」當年在渝初,小姐為了就居主的性命,也是差點就死在景權陽那個人的手中,還差點被他……


  想到這裡,洛寧心中憤然之意更甚,說起話來更加肆無忌憚了,「是,你自己知道你愛的人是小姐,所娶的人也是小姐,可是其他人呢?現在放眼天下,除了青冥居的人,外面有多少人知道小姐才是你的妻子,誰不以為你當初娶的人是水惜音?亦澈,你到底將小姐放在那個位置?心裡說著愛她喜歡她,卻連為她在天下人面前正名都沒有!」說到憤怒的地方,洛寧甚至直呼亦澈的名字。


  亦澈身體微微一僵,手中的茶水亦是灑出不少,滾燙的茶水從手背之間流下,瞬間就紅了一大片。如果,當初直接在天下人面前為阿墨正名是自己的妻子,他和阿墨,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阿墨當初,到底以為是自己先放棄了她。


  阿墨的性子,自己再了解不過,愛,便愛的奮不顧身,棄,便棄地徹底絕然!


  他從不懷疑阿墨對他的愛,只是,他們之間的終究成為了過去


  「居主!」青五低喊了一聲,看了一眼洛寧,眸光隱隱複雜。


  「沒事。」亦澈擺擺手,不以為意,精緻妖魅的眉眼之間,卻染了幾分幽幽的頹然。


  隨即將眸光落在了洛寧的身上,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輕輕淺淺地擲出一個字,「說完了?」


  「沒有。」想起這些年外人都以為水惜音才是青冥居女主人,而且居主還完全不解釋,洛寧心中便愈加來氣,她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對著亦澈說話也從來都是口無遮攔,話鋒忽然一轉,冷哼著開口,「在我看來,你其實還比不上白丞相和言絡,白丞相是小姐的好友,他們自然是不必多說,便是言絡小姐不過是照拂了他五年,言丞相卻可以一直念著對方,可以在朝堂之上直言自己站在小姐一派,公然和紫皇陛下作對!」


  這句話說完之後,房間裡面一片窒息的沉默。


  亦澈面無表情地聽著,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沒有說話。


  青五和青六都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青五,貫來冷漠寡言的他都給洛寧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言丞相倒還好說,只是白丞相嘛,在場的幾人都知道,當年居主最為忌憚的人就是右相白未檀。


  亦澈只是一直靜默不語,絕艷的容顏沒有任何錶情,妖魅的鳳目被墨發遮住,也看不見任何情緒。


  他不說話,房間裡面的人自然也不敢開口。


  亦澈微微垂首,指尖茶盞明明是傳來極為有幾分滾燙的觸感,卻莫名令他覺得一陣指尖發涼,這涼意,似乎是從心尖幽幽散開,傳到四肢百骸。


  當年,他和未檀一直將彼此視為情敵對手,誰都不曾在意當時不滿十歲的言絡,可是,也就是這個最不起眼最意想不到的言絡,不言不語,默默地守護了她這麼多年。


  言絡和他們都不一樣,他的守護,光明正大,擺在了明面上,沒有任何的遮掩,心心念念了她這麼多年!


  有時候,連他自己也是蠻佩服言絡,畢竟,他自己可以念著阿墨,因為他和阿墨是戀人,阿墨心中愛著的人一直是他,他可以為了這一份愛而念著對方,未檀可以為了兩人之間這麼多年無可替代的情意。


  那麼,言絡呢?


  在阿墨眼裡,他不過是一個孩子,一個和紫月痕同一輩分的孩子,對言絡,僅是長輩對晚輩的關係,那個時候,沒有也不會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可是,即使這樣,言絡依舊不言不語地守了她這麼多年!


  甚至他毫不懷疑,如果阿墨沒有回來,言絡一輩子都會這樣漫無目的地守著對方。


  或許,阿墨回來,就是為了給言絡一個成全吧!


  想到這裡,亦澈心中輕嘆了一口氣,優魅的眉眼有著落寞孤寂,卻也帶著欣慰釋然。言絡是她親自教養出來的人,也算是他自己看著長大的,他對阿墨的心,自然是不必多說,想來,也不是不般配!


  至於他和未檀,他們二人不管是誰和阿墨之間的緣分,終究都還是淡薄了一些!

  將心中積攢了這麼多年的不滿說了出來,洛寧感覺自己心情好受了許多,一抬頭,就看見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亦澈,這個時候才有些后怕起來。


  面上卻還是倔強地看著亦澈,沒有說話。


  不遠處的青五看了一眼洛寧,冷漠的眸眼之中閃過一抹無奈之色。洛寧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這些事情,是能當著居主的面說的么?!

  「居主,洛寧的性子你也了解,她就是心直口快,沒有其他意思!」青五走出來兩步,對著亦澈解釋。事情牽扯到翎墨殿下和右相白未檀,他真的擔心居主一個心情不好將洛寧直接給拍死了。


  亦澈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青五,然後又看了一眼洛寧,收回眸光,唇角翹起一個似嘲似諷的弧度,妖魅清嬈的嗓音中,帶了幾分濃濃的自我厭棄與苦澀,「其實,她也沒有說錯!」


  聲音很輕很淡,輕淡到一出口便消散在了空中,就連站在房間裡面的三人,也是堪堪才聽清楚。


  他確實比不上言絡,這麼多年,他除了自己固守在青冥居抱著阿墨的牌位,他什麼都沒做,連讓天下人知道當初是他娶了阿墨都沒能夠。


  洛寧微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青五青六眼中都劃過深深的無奈之色,如果,當年翎墨殿下沒有死就好了,翎墨殿下離開了這麼多年,主子未曾有過一刻開懷的時候!

  房間裡面沉默了許久,終於,亦澈出聲打破房間裡面的沉寂。


  「洛寧,我已經將青冥居交給行止了!」亦澈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起伏。


  洛寧微微一愣,然後微不可見地皺起眉頭,「居主,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後不會回來了!」明天離開之後,他應該就不會再回青冥居了。


  洛寧再次愣住,將目光落在了亦澈身後的青五青六二人身上,他們二人對著洛寧齊齊地點了點頭。


  「你依舊可以待在這裡,以後,等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之後,行止和玉輕塵應該也會來這裡。」他們二人都是男子,即使不在意世俗的看法,但是在外面生活終究還是不自在,而且,行止一早就看中了他的青冥居。


  青冥居地處偏僻,四周環水,極少有外人能夠闖進來。


  「那你以後去那裡?」洛寧本就皺起的眉又緊了幾分,問。


  亦澈低低地笑了笑,聲音難得輕輕朗朗的,回答地頗為漫不經心,「天下這麼大,那裡都可以!」


  洛寧沉默了,眸光有些微微不自在地看著亦澈,「剛才的話,對不起,我收回!」自己在青冥居待了這麼多年,居主對小姐的感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小姐在青冥居的那一段時間,向來喜怒無常的居主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


  亦澈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清清涼涼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水惜音么?她會和你一起離開了?」想起水惜音,洛寧忽然開口。


  亦澈妖治魅然的容顏看不出任何錶情,只是房間裡面的幾人都能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不動聲色地冷寒了幾分,「水惜音交給你處置。」


  洛寧又是一驚,「我?」用手指指著自己,眸色意外。畢竟,青冥居的人都知道,她看水惜音不爽很久了,居主這是……


  就連一旁的青五和青六二人,臉上都帶著驚訝之色。畢竟,這些年,居主還是挺護著水惜音。


  亦澈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洛寧,「當初,水惜音和紫蕪二人給阿墨下了無殤。」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如投在平靜湖面上的一顆石子,激起了一層水花。


  洛寧三人,徹底不淡定了。


  青五青六的臉色都在一瞬間沉了下去。


  洛寧沒有聽過無殤,但是看著青五青六的表情也猜出了無殤不是什麼好東西,眸子落在青五身上,「什麼是無殤?」


  青五小心翼翼地看了亦澈,然後對著洛寧簡單地解釋,「無殤與蔚瀾是天下齊名的兩種毒藥,沒有任何解毒的方法,而且,無殤有一部分相當於春藥,除了男女之事,沒有任何方法。」


  聞言,洛寧臉色非常難看,雙手緊握成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水惜音,她怎麼敢?」她一定不會放過水惜音的,春/葯么?既然落在了我的手中,那就讓你也嘗嘗春/葯的效果好了。怪不得居主會將水惜音交給自己處置,當年她竟然做了這麼齷齪下作的事情!

  頗為小心地看了一眼亦澈臉上的表情,洛寧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其實,她想問居主當年小姐中了這種毒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不敢問。


  「阿墨沒事。」亦澈看都沒看洛寧的表情,直接擲出四個字。阿墨沒事,白未檀將阿墨身上的毒過到了自己的身上。


  洛寧鬆了一口氣,本想開口說話的時候,看見了亦澈依舊微涼冷漠的眼眸,也沒有再開口。這件事情,其中肯定還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隱情,畢竟,無殤無解,若是小姐當年沒事,肯定是發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亦澈沒有再說其他的,也沒有將風清持回來了的消息告訴他們。阿墨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平靜,以前的一些人和事,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


  緩緩起身,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青五青六,「青五青六,明天一早你們隨我一起離開!」


  「是。」青五青六兩人齊聲回答。


  亦澈再沒有說話,而是直接離開了房間,一身妖紅絕艷到泣血的紅衣,帶著說不出來的凜冽冷漠的感覺。


  「你們和居主要去那裡?」洛寧看著二人,問。


  青六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青五冷漠的容顏之上難得地出現了一抹淡笑,「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洛寧俏麗的臉微不可見地升起一抹緋紅之色,一跺腳,「誰擔心你了!」說完之後,也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洛寧的表情,青六的眼神瞬間亮了,看了一眼青五,笑著開口,「青五,你可以啊!哥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洛寧臉紅!」


  青五隻是涼涼地看了一眼青六,沒有說話,直接轉身離開。


  青六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也離開了。


  行雲止水。


  風清持用完早膳之後,便坐在書房裡面看書,手中拿著書卷,盯著半晌,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目光落在書卷之上,神色飄飛流轉。


  她和錦雪之間,君子之交,不算疏離卻也並不是很親近!


  在她的印象中,錦雪永遠是一身淡藍色的錦衣,坐在窗邊或看書,或撫琴,或吹簫,或是自己與自己對弈,一派與世無爭,雲淡風輕!


  實在是難以想象,錦雪會做出這些事情。


  大概是思考地太過認真了,連言絡走了進來風清持都沒有發覺,直到手中的書卷被人抽走,風清持才緩緩回神,看了一眼言絡,「你怎麼來了?」


  言絡在風清持身邊坐下,「我不是說了陪你一起去見錦雪么?」將書卷反撲著放在桌子上,挑著眉梢回答。


  「我以為你只是隨口說說的!」風清持似乎是沒有想到言絡是認真的,有些意外。


  言絡隨手捲起風清持的一綹墨發,在自己的小指上纏了幾圈,聲音雖然很低沉卻也很認真地開口,「錦雪這個人,我完全看不懂他,即使他以前喜歡的人是你,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了不確定性,你一個人過去,我不放心!」


  風清持心中微微一暖,清透的眸子落在了言絡的身上,幽幽地問,「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嗯。」言絡依舊是懶洋洋地開口回答,如山水墨畫一般精緻無雙的眉眼帶著幾分慵懶散漫,一舉一動之間卻是說不出來的撩人心魂,就連擲出的這一個字,尾音拖長都沾染了惑人的優魅之意。


  風清持眼中瞬間就閃過一道頗為狡黠的光芒,骨節修長的手不動聲色地摩挲著下顎,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言絡。


  言絡被對方的目光看得心中有些發毛,「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我只是在看看你適合那種女裝而已。」風清持回答。


  容顏微微一黑,沒有說話。


  「你要那種顏色的衣裙?」風清持瞧著言絡,問。


  聽見衣裙兩個字,言絡精緻如畫的眉尖明顯微蹙了一下,看了一眼風清持,最後狠下心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語速極快地擲出兩個字,「青色。」


  風清持眸中並不意外,她就沒有見到言絡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想到這裡不免有些好奇,「你為什麼總是穿青色衣衫?」天青色,雪青色,藏青色,各種青色衣衫都有。


  言絡看著對方,沉默了半晌,低低地開口,「你以前說過我穿青色衣衫很好看。」只是,以前的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穿青色的衣衫,而在她離開后,自己便也只穿青色。


  看了一眼風清持,絕美的流目微微一黯,她說的話,一字一句,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

  風清持對此並沒有多少印象,不過,不可否認,青色的衣衫卻是很襯他,慵懶散漫中帶著矜貴優雅!

  「正好,我這裡有一件青色的衣裙,你可以試一試!」說完之後,風清持拉著言絡不由分說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題外話------


  言公子說他今晚要好好打扮一下,明日讓你們好好看看他傾城傾國的女裝!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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