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夢見師姐
玉輕塵額間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如銳利冷劍一般的寒芒沒有一絲偏差地盯著床上那人,那目光,隔著被子都讓景行止明顯地察覺到了一股寒意。
被子裡面的他暗自撇撇嘴,「輕塵,你不用目光這麼灼烈地看著我。」論耍貧嘴方面,十個輕塵也不是自己的對方。
他心中暗自覺得得意,對付輕塵性子這般清冷的人,就是得沒臉沒皮地賴著對方。
玉輕塵眼中的淡然無波已經從一絲龜裂到徹底破碎,盯著床上那一團無賴許久之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一直都知道,自己對上面前這個無賴的男子,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玉輕塵準備說話的時候,雕花木窗邊傳來了細微的叩窗聲。
半夜,不走正門,反而敲窗。
景行止心中忽然一頓,瞬間從被子裡面鑽了出來,看了一眼正準備開窗的玉輕塵,「我來吧!」眼中怎麼都帶著一抹奸詐的冷笑。
這個時候來找輕塵的人,肯定是不安好心,幸好他今晚在這裡。
然後,同樣不安好心的景行止緩緩走到窗邊,伸手將窗戶打開,正準備動手的時候發現來人居然是亦澈身邊的青五。
出擊的動作一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看著對方,「這麼晚了,你來找輕塵幹什麼?」
在聽見叩窗聲的時候,玉輕塵表情已經恢復了素日的清冷淡然,看見來人,眼中明顯也是有幾分意外的。居然是亦澈身邊的青冥衛,青五。
青五對二人頗為尊敬地開口,「居主猜到殿下會在玉小姐這裡,便是屬下直接來這裡,而且,提醒屬下敲窗。」
當時居主的原話是:你去了還是叩窗吧,行止那小子會像防賊似的防著你,你也無需等太久!
不得不說,居主對他們這些屬下還是很體恤的。
聽到青五的話,景行止整張白玉般的容顏都黑了下去,這怕不是親叔叔,是個假的!?
「九叔讓你找我有什麼事?」景行止問。
青五看了一眼景行止,然後又看了一眼玉輕塵,如實道:「居主請殿下和玉小姐過去一趟。」
「輕塵也一起過去?」剛在椅子上坐下的景行止神色好奇而又不解。九叔和輕塵之間,基本上是不來往的。
青五點頭。
玉輕塵雖然也有幾分意外那位青冥居居主亦澈要見自己,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點了點頭,正好關於清持的事情,他也有想問亦澈的地方。
然後微涼地目光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沒有溫度地冷聲開口,「去穿衣服!」
「好。」景行止對著玉輕塵應了一聲,笑眯了眼睛。
青五則是非常聰明地選擇離開了窗戶,站在遠處院落中央的地方。
雖然玉輕塵以前和景行止二人之間有婚約,但是畢竟已經退婚了,而且,就算沒有退婚,若是在尚未成婚的時候就私下往來甚為密切,被人發現難免都會指指點點說一些不好聽的話。
青五看著燈火通明的房間,臉上依舊淡然,眸中神色沒有任何不屑,反而多了一分說不出來的懷念。
以前,翎墨殿下尚在人世的時候,和居主也是這樣吧!最開始兩人相識的時候,自家居主可是端著高冷的架子,對翎墨殿下不是冷頭冷臉就是嗤之以鼻,幾次甚至還對翎墨殿下動了殺機,只是到了最後,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居主就是舔著臉賴在對方身邊,趕都趕不走。
輕嘆了一口氣,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情緒,有些惆悵,有些無奈,一轉眼,翎墨殿下都已經死了快十年了!
穿好衣服之後,景行止等人很快就到了王府。
王府中最為幽靜的一個院落。
亦澈坐在涼亭中的桌前,手中持著一個酒杯,一身紅衣如血妖嬈,渾身卻帶著化不開的孤寂與落寞。
看見兩人身影自九曲迴廊的另一端緩步走過來,一道燦若紅霞,一道冷如清雪,容貌皆是極佳,並肩而行,極為相配。
看著他們,亦澈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神。
「九叔?」知道景行止走到了亦澈的身邊,輕喊了一聲。
亦澈回過神,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然之色,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妖魅的眸子落在了兩人身上,「既然來了就坐吧!」
景行止和玉輕塵也沒有任何推脫地在亦澈的對面坐下。
景行止看了一眼亦澈,然後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九叔,這麼晚了你找我們所謂何事?」而且,不僅找他,連輕塵都一起找來了。
亦澈眸眼淡淡,「我明日便離開渝初。」
景行止微微皺眉,「九叔不等行月登基之後再離開么?」他一直都知道九叔會離開渝初,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他還以為,至少會是行月登基之後。
亦澈搖了搖頭,「不了。」他對渝初,本來也就沒有多少感情,若不是因為答應了表姐會好好照顧行止,這次,自己未必會出現在渝初,至於景權陽,他欠自己的,也已經還清了,自己也再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
而且,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處理。
景行止知道亦澈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也沒有勉強,只是低問,「那九叔,以後我還能去找你么?」他不想和九叔斷了聯繫,而且,心中總有說不出來的不好的感覺。
「以後我會來找你的。」亦澈淡聲開口,卻並沒有回答景行止的問題。
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了一眼兩人,將目光落在了玉輕塵的身上,「玉輕塵,所以你現在是打算接受行止了?」
玉輕塵沒有回答,似乎還是在考慮什麼。
亦澈看出了對方面上的遲疑之色,繼續開口,「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不需要隱瞞。」
玉輕塵沉默了半晌,眸中表情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是意料之中,終於,緩緩問,「所以你不會反對?」亦澈是行止很尊敬的九叔,他也不叫在意亦澈的看法。
雖然一些官宦世家的公子有些人會豢養一些清秀小廝作為男寵或禁臠,但是,他們多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而且,他和行止的身份,也很特殊,若是在一起,遇到的困難會比一般人更多。
「不反對。」亦澈直接回答,「同為男子又如何,誰說都是男子就不能有感情了?!」亦澈將身體靠在身後的硃紅色欄杆之上,臉上帶了幾分懶洋洋的清魅,不以為意地開口。
景行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玉輕塵,他也在等對方的回答。
認真地思索許久之後,玉輕塵目光對上亦澈的眼眸,「我在試著接受行止。」這一句話,極為認真,沒有任何敷衍的表情。
聞言,景行止眸子瞬間一亮,亮如星辰,熠熠生輝,就那樣靜靜地盯著玉輕塵,裡面蕩漾著一片情深的柔和之意。
奈何,他所看著的那人一直看著自家九叔,那根就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景行止不由再次鬱悶了幾分,一般表明心意不都是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么?為什麼到了輕塵那裡就是對著九叔來表明對自己的心意!?
景行止覺得自己心中的幽怨如同向東而流的江水,滔滔不絕。
亦澈妖魅的眸子靜靜的看著面前女子打扮的玉輕塵,看著他眼中的堅定,許久,才勾唇輕輕一笑,「其實,你們還是挺般配的。」玉輕塵和行止兩人的性子,多少有幾分互補的意味在其中。
聽著亦澈的話,玉輕塵耳根子難得有了一些緋紅,沒有說話。
「你們都是聰明人,很多事情看地也透徹,人生在世,不過幾十載的時間,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亦澈眼眸微垂,眸中帶著一抹說不出來黯然。他和阿墨,便是錯過,再無可能。
景行止和玉輕塵看著面前的神色黯然的亦澈,相視一眼,沒有說話。
「對了,述月已經在末染邊境挑起戰事,這件事請你們現在怎麼看?」亦澈收回目光,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漫不經心與淡然,把玩著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問。
說到這裡,還特別看了一眼玉輕塵。玉輕遙與紫月痕之間有婚約,若是沒有什麼其他原因,玉家應該是站在末染一邊,本來渝初應該也是會與末染站隊,可是,畢竟除了苗疆這個一個異數,現在到底會如何,他還真的說不定。
「我同爺爺他們商量過,不管渝初做出什麼決定,玉家都會幫末染。」輕遙喜歡紫月痕,玉家至少要為她謀取機會。
景行止看了玉輕塵,拿出了一個空置的酒盞放在桌子上面來迴轉動,「今日上朝的時候,那些大臣商量了一番,目前站成三方意見,一是以玉家為首的支持與末染一起的,然後以水家為首覺得苗疆和述月兩國既然一起對付末染,認為不能幫末染,而是一起對付末染,另外就是保持中肯的意見,作壁上觀。」
聽到景行止的話,亦澈低低地笑了笑,說不出是嘲弄還是諷刺地搖了搖頭,「苗疆現在是在針對末染不錯,可是,絕對不會一直如此的。」他甚至覺得,這完全就是錦雪為了逼迫阿墨去見他而已。
不然,十多年前隱瞞地如此神秘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在阿墨回來不到一年的時間全部在漸漸浮出水面。
說到底,錦雪也是一個偏執到骨子裡的人。
玉輕塵和景行止皆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
「九叔,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景行止問。
亦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紅衣在月色之下一片燦爛灼然,妖魅孤絕,映襯著那精緻到挑不出一絲瑕疵的魅然容顏,更加驚惑人心。
看著亦澈並沒有回答他們的意思,玉輕塵望著亦澈,緩緩問道:「我能不能問你一些問題?」
亦澈揚了揚眉梢,「問吧!」對於玉輕塵,他還是蠻欣賞的。
「你和風清持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玉輕塵直截了當地問。
亦澈的表情微微一滯,戀人?朋友?最後有些無奈地望著遠處在夜色中若隱若現的山巒,「現在是朋友。」
「那麼以前呢?」小風的事情,很多都是他所不明白的。尤其是她和亦澈之間的關係。
「戀人。」亦澈從景行止那裡得知了風清持與玉輕塵之間的關係,是以,這些事情,並沒有隱瞞。
玉輕塵的眸子有些微沉,「那你們是如何相識的?」畢竟,小風沒有離開過安陽城,而亦澈,這些年也沒有去過安陽城,他甚至想不明白他們之間怎麼會有交集,可是,事實就是他們不僅有交集,而且,交情很深。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只能等以後她親自告訴你。」這個她,自然就是風清持。
阿墨借屍還魂的事情玉輕塵肯定不知道,而這種事情,若是玉輕塵真的想知道,只能由阿墨來告訴他。
「好,謝謝!」玉輕塵道。
「無妨。」亦澈漫不經心。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告訴玉輕塵什麼重要的訊息。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月色,「若是無事,你們就回去吧!」旋即勾了勾唇,眉梢處浮現了幾抹戲謔的淺笑,「現在天色尚早,你們可以回去做剛才沒做完的事情!」
玉輕塵:「……」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無奈還是清冷了一分。
景行止則是抽了抽唇角,額際隱隱有黑線滑下。
兩人離開之後,亦澈並沒有離開,而是半坐半靠地倚著欄杆,看著如水的月色微微出神,有幾分寒意的夜風吹拂起他的墨發,凜冽之間,身上的氣息反而更加寂寥落寞了。
「阿墨,如果,當初你知道我沒娶水惜音,是不是現在和你在一起的人,仍然是我?!」削薄的唇動了動,微不可聞地擲出一句話,帶了幾分說不出的無奈和嘆息。
若說白未檀一聲最後悔的事情是當年入了十里錦,那麼他就是,這些年放任了水惜音!
讓他生生地錯過了阿墨!
末染,焱鳳。
城西的那片一望無際的竹林。
兩道身影踏著月色林間枯葉,緩緩而行。
寒風流轉,揚起兩人的墨發,在空中交織纏綿。
「言絡!」風清持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
言絡微微偏頭,神色安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我好像……不知不覺地虧欠了很多人!」風清持的聲音很低,也很壓抑,還帶著說不出來的複雜。她向來不喜歡欠人東西,尤其不喜歡在感情之上的虧欠,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所欠的,都是感情。
五哥如此,亦澈如此,就連未檀,也是如此。
「清持,這些事情都是他們的選擇,而且,他們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言絡輕嘆了一口氣,流目之中的神色沒有以前那般灼然,有些微黯,就連聲音,都帶著似有若無的無奈。
雖然白未檀沒有和清持在一起,可是,在她心中,對白未檀,終究還是留有那麼幾分不同的情意吧!
「我知道,可是,還是改變不了我欠了他們。」連帶著眼眸,都似被這月色籠罩了一層輕紗,令人看不真切裡面的神色。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有些情,欠下了就是欠下了!
言絡沒有接話,只是看著面前的女子,容色複雜。在感情之上,自己心愛的女子虧欠了別人那麼多,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覺得悲哀和無奈。
看著她當初因為亦澈買醉,看著她現在為了白未檀而哭,甚至是崩潰,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中的苦澀就像是被黃蓮浸染了一樣,苦到他什麼話都說不出。
自己喜歡的女子,在自己的懷中為了別的男子而哭,這種事情,他竟然有過兩次經歷,而兩次都只能默默地看著。
「言絡,對不起!」風清持忽然轉過身,蒼白的面容帶了幾分愧疚之意,目光認真地看著對方,聲音低到微不可聞。
她知道,今日自己的所為,肯定也傷到了言絡,只是,當時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從來沒有過那般近乎於崩潰的感覺,只想逃離所有的一切,不去想,不去問。
言絡眸子含笑靜靜地看著她,然後將她攬在懷中,伏在她的耳邊低低地開口,「對我永遠不要說對不起,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他現在能給她的,是所有的縱容。
風清持抿了抿削薄的唇,沒有說話。
「好了,已經很晚了,回去吧!」言絡淡淡一笑,修長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對方柔順的長發。比起亦澈和白未檀,他覺得自己,簡直幸運太多。
執起風清持的手,朝著行雲止水的方向而去。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似是想起什麼,風清持忽然開口。
「湖藍早上去你房間,發現你不在怕你除了什麼事情然後就去言府找我。」言絡聲音淡淡地回答。然後眸子微垂,看了一眼手中血跡已乾的手,抿了抿唇。
「當時洛溪將這些事情告訴我的時候,我有些腦子有些發懵。」當時只覺得渾身發冷,周身的空氣都是極為稀薄的,也沒有時間想那麼多,沒有告訴任何人便離開了行雲止水。
比起此刻的風清持,言絡明顯冷靜許多,腦海中一道極快的光芒一閃而過,語氣忽然認真了幾分,「清持,你有沒有想過尹洛溪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告訴你這件事情?」
「你回來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以前為何不告訴你,而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言絡的聲音裡面,帶著幾分不解的疑惑。
風清持沒有說話,而是一直抿唇沉默著。
她和洛溪自小就認識,彼此的性子基本上也摸得透徹,洛溪應該明白,這件事情如果說出來,對自己來說,是鋪天蓋地的愧疚與無法承受,而且,依著未檀的性子,他應該不會允許洛溪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可是,洛溪為什麼還要用他們之間的關係進行冒險?
她自然不覺得洛溪只是因為不甘心未檀喜歡自己而做出這種報復性的事情,那就只能說明,洛溪有不能說的苦衷,而這件事情,需要自己知道未檀對她的情意。
可是,到底會是什麼事情呢?
直覺告訴風清持,這件事情,與未檀有關。
看來下次,她要去找洛溪問個清楚。她不喜歡這種被別人蒙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
將風清持送回她的院落,剛走到院門口,就有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從房間裡面躥了出來,站在風清持的面前,眸子清澈,卻又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委屈,就那樣一眨不眨地盯著風清持。
當看見站在她身邊的言絡時,時七直接走到風清持的身邊,虎著臉瞪了言絡一眼。他不喜歡言絡,這個人老是霸佔他的師姐,師姐明明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因為知道了時七和自己之間的關係,言絡再次看見對方時,心中升騰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細長的流目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男子,有些微微失神。
時七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盯著自己看的男子,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眨了幾下,然後乾脆將言絡給擠到了一旁,自己伸手拽著風清持的衣袖。
言絡回過神來,看著已經黏在風清持身邊笑地像個小孩子一般的時七,又是微愣。眼中的神色有幾分古怪,這就是自己的弟弟么?面對碧傾雲的時候自己可以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可是,看著此刻面前這個笑地滿足而又單純的少年,言絡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複雜,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血脈之情的溫暖觸動。
「師姐,我今天在這裡等了你好久!」時七的聲音清清涼涼之間還帶了幾抹委屈和哀怨,墨色的鳳眸更是幽幽地望著風清持。前些時候,師姐還會經常去臨水榭看他,陪他一起吃飯,可是最近這些天,他基本上都看不到師姐。
想到這裡,抿唇狠狠地瞪著言絡,都是因為這個人。
「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麼?」時七忽然將目光移到了言絡身上,如孩童一般沒好氣地開口。
不遠處,蘭澤一直默默地站在那裡,本來打算上前的他在看見自家公子大聲吼了鼎鼎有名的左相言絡之後,便乾脆安靜地站在原地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反正有風小姐在,自家公子肯定是不會被欺負的,他就不出去打擾他們了,免得言丞相將氣都撒在自己身上。
風清持看了一眼言絡,然後又看向時七,緩緩開口,「時七,他是言絡,按照年紀來算,你比他小兩年,你可以喚他一聲哥哥。」言絡從小沒有任何親人,對碧家的人沒有任何感情,可是很明顯,他對時七,應該還是不一樣的。
「才不要。」時七直接皺起眉頭,不滿地開口。他都不想見到面前這個人,如果他不糾纏師姐的話,他倒是可以喊他哥哥。
言絡的眸子亮了一下,在聽見時七話語之後又是微微一黯,沒有說話。
「以後慢慢來!」風清持看了一眼言絡,淡淡地開口。
言絡只能點了點頭,正準備說話,忽然,一道藍色的身影施展輕功落在了他們面前。
「公子,紫皇陛下傳召。」君銘的聲音有幾分深沉。一般沒有什麼大事,紫皇陛下是不會傳召公子的。
言絡微微皺眉,「他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君銘搖搖頭,「沒有,只是讓公子速速進宮,有要事相商。」
「言絡,阿痕這樣說了那肯定是很嚴重的事情,你快去吧!」風清持對著言絡淡淡開口。
聽見一聲阿痕,君銘抬頭看了一眼風清持,目光微微添了一抹複雜。世間,會喚紫皇陛下阿痕的,就還有殿下,沒想到,現在竟然也多了一個。
畢竟借屍還魂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君銘並沒有往哪個方面去想,只覺得這位風小姐與紫皇陛下之間的關係應該也是極好。
想到這裡,甚至還眸子古怪地看了一眼言絡,沒有說話。他上次隱約聽尹子辰說過,紫皇陛下似乎對這位風小姐也很是不一般。
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言絡看了一眼風清持,「那我先過去了!」
走出兩步之後,又轉身走到風清持的面前,「清持,這些事情,你自己不要一個人瞎想,明天我陪你去一趟渚溪閣。」
「嗯。」風清持點了點頭。
「蒼梧,等一下記得熬點薑湯,看著清持喝下去。」她以前就不喜歡生薑的味道,每次喝薑湯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是。」蒼梧答應地很爽快。
風清持:「……」蒼梧的主子到底是她還是言絡?而且,薑湯……
臨走之前,又將目光落在了遠處站在樹下沒有上前的蘭澤身上,目光沉了沉,「蘭澤,好好照顧你家公子!」
說完之後,直接轉身離開。
被點到名的蘭澤,一副驚悚而又不可置信的表情。言丞相今天是怎麼了?居然讓他好好照顧公子?是他出現幻覺還是言丞相魔怔了?
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暗嘆:今天的月色似乎有些邪性啊!
回了房間,時七緊皺著眉看著風清持。
「怎麼了?」風清持問。
「師姐,你臉色好蒼白。」時七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伸手扣在風清持的手腕之上,替她把脈。
風清持微愣了一下,問,「時七,你會把脈?你記起來了?」
時七也是有些鬱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像忽然就會了。」手指搭在風清持手腕上片刻,緊皺的眉頭終於緩緩鬆開,「師姐,沒什麼大事,只是你今日情緒不穩定,波動較大,而且還有些受寒。」
說出口之後,時七自己都稍稍愣了一下,默默地看著風清持,睜圓了一隻眼睛。這……不像他會說的話啊?!
風清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雖然心智方面還沒有變化,可是,關於醫術方面已經在慢慢恢復了,不由感嘆:果然是神醫啊,醫術方面還這是潛移默化的盡責!
「師姐。」不知道想起什麼,時七忽然臉頰微紅,神色靦腆地喚了一聲。
「嗯?」風清持應了一聲,抬眼望向對方,當看見時七紅到滴血的容顏之時,風清持微微愣了一下。雖然心智倒退的時七偶爾會有些臉紅,但是還沒有什麼時候會紅成這個樣子,像被煮熟的龍蝦一樣。
蒼白如雪的臉上有些意外,有些新奇。
「發生什麼事情了?」風清持問。
時七咬了咬淡粉色的下唇,抬頭看了風清持一眼,然後又迅速地低了下去,沒有說話。
風清持更覺得奇怪了,「到底怎麼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模樣的時七,如果非得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秀色可餐。
「師姐,我……我……」望著風清持,一連說了兩個我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風清持看著對方,神色更加狐疑了。
時七墨色的眼珠子在房間裡面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就像是豁出去一般閉上眼睛直接開口,「師姐,我昨天晚上夢到你了!」
「哦!」風清持應了一個字。能夢到她,那她在現在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時七心中地位應該還可以吧,以後他恢復正常會不會看在自己照顧他的份上不會找自己麻煩?!
風清持只是擲出了一個字,讓時七表情頓了頓,湊近了幾分,聲如蚊訥地忸怩開口,「師姐,你不問我夢到了什麼嗎?」
「那你夢到了什麼?」風清持附和地問。一個心智只有五歲的孩子,能夢到一些什麼?!
「我……」聲音比剛才還有小了,看了一眼風清持,飛快地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了一下,然後迅速收回腦袋,坐在了風清持的面前,聲音低低地開口,「我夢見自己親了師姐。」而且,夢中的畫面還要怪異。
風清持還處於被時七啄了一下臉頰沒有緩過神的狀態,隨即有些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緩緩道:「沒事,我是你師姐,親一下臉也沒事。」
「不是。」時七都不敢看風清持,聲音很低很低地擲出兩個字。
「不是?」風清持一時不明白對方口中的不是到底是指哪個不是?
「我不是親了師姐的臉,是嘴。」時七聲音很低,剛好處於風清持能夠聽見的範圍,而且,話語裡面還帶著很不好意思。
吻了唇?!風清持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了,就在她稍稍不淡定的時候,時七再次語出驚人地開口,「而且,我把師姐壓在床上,脫師姐衣服。」說出這句話,時七素來如白玉一般的容顏也是一片緋紅,一直紅到了耳後根,幾乎可以滴出血來。
這些,風清持徹底不淡定了。
時七這是做春夢了?而且,對象還是她?!
抽了抽唇角,風清持看著面前一身月白衣衫的少年,目光有些莫名幽深和怪異,時七以前是常年居住在蒼穹山,除了林叔老頭和蘭澤三個大男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下山之後除了自己似乎也沒有接觸過其他的女子,是不是因為時七生活中就只接觸過自己這個師姐所以才讓他做這種夢的時候想到了自己?!
她是不是應該讓時七多接觸接觸其他的女子?!
風清持如是想。
看著風清持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時七咬了咬唇,臉色更紅了。
「師姐?」壓低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
看著對方一臉糾結委屈的表情,風清持再次抽了抽唇角,如果是心智正常的男子做這種和她有關的夢境,她至少得用毒將對方收拾一頓,可是,看著面前的人,她覺得自己不僅無法下手,而且還得安慰他。
可是,這到底是現在五歲心智時七的夢呢?還是正常時七的夢呢?風清持倒是有些不清楚了。
五歲心智的時七,根本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至於正常的時七,她覺得對方那樣寡涼薄淡到沒有任何情緒的性子,是決計不可能!
有些無奈地看著面前皺成川字的額頭,以及極盡糾結的臉,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安慰道:「時七不要放在心上,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同時,心中也在勸慰自己,嗯,那只是時七的一個夢而已,他現在心智只有五歲,很快就會忘了!
時七睜著墨色的眼睛看著風清持,一眨一眨地,似浸潤在水中的黑珍珠一般,極為好看,映襯著那張緋紅的絕色容顏更加傾城絕艷。
「可是我記得很清楚啊!」時七望著風清持,眨巴眨巴眼睛。
看著對方玉凈花明般的純凈眼眸,風清持唇角再次抽搐了幾下,「那你別記那麼清楚,快點忘了。」
「可是你是師姐,我不能忘了你。」時七堅持。
風清持:「……」要不,她下點葯讓時七忘記這兩天的事情?!
就在風清持思索這個方法可行性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一抬頭,便撞入了一隻墨色的清眸,如水洗一般。
「怎麼了?」風清持再問。她忽然發現,自己每次對小孩子,耐心都特別好。
墨色的眸子對著風清持眨了幾下,一道隱秘的冰藍色流光一閃而逝,「師姐,你還欠我一個條件。」
風清持的心忽然跳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師姐,我們能不能想夢裡一樣?」眼神清澈如水,眸子烏黑如墨,頗為期待地看著風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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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兒《妖帝狂寵:腹黑陰陽師》
她是青幫大小姐,天才陰陽師,一朝巨變,她拼上性命與要分食她血肉的未婚夫同歸於盡。
她是國師嫡女,從小過著人人可欺,豬狗不如的生活。
當她穿越而來,她變成了她,浴火重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收伏妖怪作為式神,從此,三國中多了一位靈力超凡的陰陽師。
他,神秘強大,是上古時代便存在這世上的妖帝。
從無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更無人知曉,在面具下的容顏,是何等的驚華天下。
當某一天,至高無上的妖帝愛上了腹黑陰陽師——
世間為之傾動,只要是她要的,世間萬物,盡他所能雙手奉上,只為她,紅顏一笑,傾他一人。
噬月:有他在,誰敢動她半分,他必將其挫骨揚灰!
万俟竹音:有她在,誰敢打他的主意,她定讓那人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