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想挖牆腳
白琦溪眼眸浸染了笑意,帶著幾分嬰兒肥的白皙小手在桌子上拈了一塊精緻的糕點,遞給了月時九,然後又拿了一塊,自己輕咬了一口,聲音清脆如鈴地開口回答,「很小的時候我去過那個假山。」頓了一下,又添了一句,「然後我上次去的時候就又重新想了起來,之後就恢復正常了!」
聞言,月時九輕輕一笑,緩聲開口,「這麼多年,恢復了就好。」眸子有些說不出來的深沉,這些年,師兄除了一些朝政之上的事情,其餘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琦溪身上。
現在琦溪恢復正常,師兄肯定很欣慰。
白琦溪只是也笑了笑,「嗯,恢復了就好。」
「不過,感覺和以前相比你說話老成多了,忽然有些不習慣。」看著白琦溪,月時九忽然開口。
白琦溪從椅子上面跳了下來,腳步輕快平穩地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然後仰頭對著月時九燦爛一笑,「九姐姐,你以後要習慣這樣的我。」說完之後還眨了眨眼睛,笑地莞爾。
「好了,我也應該回去了!」月時九緩緩站起身子,「本來我還以為你是受了驚嚇才一個人悶在房間,原來是恢復心智,不過,你到底在假山中看見了什麼?」對此,月時九表示自己還是有些好奇的。
白琦溪依舊是眉眼帶笑地看著對方,唇微微一彎,「你猜?」
月時九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你猜我猜不猜?」她怎麼覺得現在的白琦溪這麼古靈精怪!
「哼!」白琦溪有些傲嬌地冷哼一聲,不知是想起什麼,眼中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好奇神色,緩緩開口,「九姐姐,那無回谷好玩么?」
月時九歪著腦袋想了半晌,點了點頭,「不算好玩,不過也不會無趣就是了!」然後輕笑,「你今天將自己想帶走的東西收拾一下,然後早點兒休息,我們明天會很早離開。」
白琦溪小雞啄米地點了點頭,「好。」
看著月時九離開的背影,乖巧地開口,「九姐姐再見!」
在月時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的時候,白琦溪稚嫩的容顏染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深沉之色,靜靜地看著窗外的乾枯的柳枝,以及牆角處尚未融化的雪,抿了抿唇。
月時九離開之後,神色複雜地輕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雖然琦溪依舊會對她撒嬌,可是,她心中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尤其是眼中那一閃而過讓人無法看清的精光,讓她覺得過於老成。
站在原地思慮許久,終究還是決定琦溪恢復如常的事情先不告訴師兄,畢竟,她已經答應了琦溪。再者,琦溪若是和她回了無回谷,那麼久的時間相處,自己應該也能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吧!
馬車在行雲止水那一片官道之上緩緩而行。
馬車裡面,風清持半靠著馬車車壁,閉眼假寐。如鴉羽一般長而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之上輕輕掃過,覆上一片輕顫的薄影。
時七則是雙手撐著光滑的下顎,神色認真地盯著面前姿容絕色傾城的女子,墨色的眼眸一眨不眨,沒有半分偏移。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風清持幽幽地睜開了眼睛,斂眸靜靜地看著時七,淡聲詢問,「怎麼了?幹嘛一直看著我?」
時七的眼睛依舊沒有移開,「師姐,你很好看。」師姐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聞言,風清持稍稍愕然了一下,然後輕輕一笑,似有一樹梨花於瞬間綻放,「雖然知道你見過的女子一個手就數的全,不過,我很開心。」
頓了一下,才抬眸靜靜地看著時七,「還有就是,剛才的事情謝謝你了!」
時七抿唇輕輕一笑,對上風清持含笑的眼眸,精緻無瑕的容顏有些許緋紅,也有些局促。
馬車剛在行雲止水前面停了下來,一道水綠色的小巧身影就直接從裡面跑了出來,直接抱住剛跳下馬車的湖藍,「湖藍,湖藍,好久不見!」
看見尹明月,湖藍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動。這是她在焱鳳的第一位朋友,而且對方絲毫不介意她的身份,「明月,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找清持姐姐。」小姑娘笑著回答,一身水綠色的華貴衣裙在寒風中輕颺起一個弧度。
「小姐就在馬車上。」湖藍笑著回答。
尹明月將目光移到了馬車之上,看見風清持,神色激動地開口,「清持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剛下馬車便被抱住手腕的風清持,眉梢微不可見地皺起,不著痕迹地將手從對方手中抽了出來,淡問,「你怎麼過來了?」
尹明月沒有察覺任何不妥地再次上前動作親昵地挽著風清持的手腕,貫來神采飛揚的她眸色幽幽之間帶了低沉之色,就連聲音,都莫名低沉無奈,「清持,前些時候時府發生了很多事情,時暮心情一直不太好。」時家那些事情,別說是時暮了,就是她都措手不及。
這些天,時暮的情緒一直很低沉。
她忽然想起來以前時暮喜歡往行雲止水跑,今日索性就拉扯著他一起過來了。
風清持沉默了片刻。時家的那些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對著尹明月開口,「外面冷,先進去吧!」說完之後站在原地等著時七從馬車上下來。
尹明月沒有動,只是神色好奇地站在原地。
下一刻,一張如墨畫一般精緻無暇的容顏出現在她的面前,五官無一不是美得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墨眸清澈如水,帶著懵懂與單純,另一隻眼睛覆上了一朵淡白色的梨花,在看見自己的瞬間,墨色的眼瞳有些怯然,如受了驚嚇的小鹿。
這個想法,讓尹明月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鬱悶。難道她長得太凶神惡煞,嚇到對方的?!可是,對方好歹是堂堂男子漢,這種受驚嚇的表情實在是讓人難以言說。
「師姐!」時七低低地喚了一聲,目光落在風清持的身上。
風清持無奈,輕聲開口,「她是師姐的朋友。」風清持覺得,得虧了自己以前有照顧小孩子的驚艷,而且還挺有耐心,不然她怕自己將時七丟出去。
而且,最讓她覺得不解的就是,明明以前時七和她的關係也並不是很好,怎麼現在就這麼依賴她了呢!
聽著風清持輕柔中帶著哄人的語氣,尹明月神色瞬間怔然,便是再愚鈍她也猜出來了,面前這個男子,估計是個傻子。
隨即心中有些惋惜,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就傻了呢!
不知道是因為風清持的話,還是忽然看見了尹明月挽著風清持的手腕,精緻如畫的眉微微一皺,然後鼓足勇氣帶著些許憤怒上前,一把甩開尹明月的雙手,自己緊緊地握著風清持的衣袖,「師姐,我的。」
尹明月:「……」
風清持也有些無奈,正欲說話的時候一抬頭便撞入那一雙懵懵懂懂的眼睛,輕嘆了一口氣,「都先進去吧!」等時七恢復了,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
幾人來到前廳,當看見坐在椅子上神色沉寂緘默,臉色蒼白憔悴的時暮,風清持還是有些驚訝的。以前所看見的時暮,那次不是明朗地如同陽光,溫暖自信。
「時暮。」風清持淡淡地喊了一聲。
聽見風清持的聲音,時暮緩緩抬頭,將手中早已涼卻的茶盞放下,輕聲開口,「清持,你回來了。」抬頭的瞬間,看見站在風清持身邊的時七,時暮頓愕,神色驚喜激動地起身,「七哥,你的腿好了!」
神色稍喜,驅散了幾分眉間的鬱結之色。
尹明月神色一愣,看著時七半晌,有著明顯的驚訝和打量。原來這是時暮的七哥啊,盛名天下的瀲月公子,那對方就不是傻子了?!
看著上前向自己靠近的時暮,時七下意識地縮到風清持的身後,精緻無暇的面容染了一分不安,眸色惴惴地看著時暮,怯生生地喚了一聲,「師姐!」話語裡面是十足地委屈。
時暮眸子一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神色驚詫地看了一眼時七,「七七七……七哥,你不認識我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
時七隻是睜著墨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對方,裡面一片水波蕩漾,清澈無暇。
「在治腿的時候,時七出了一些意外,現在心智如同一個五歲的小孩子。」看著時暮的表情,風清持簡單地解釋。
時暮再次一愣,看著時七如孩童一般單純懵懂的眸子沉默了許久,「那七哥還可以恢復正常么?」這一句話,問出來心中便已經是極為複雜,五味雜陳。
「難說。」風清持語氣薄淡地擲出兩個字。
「那這段時間,七哥就麻煩清持照顧了!」目光深深地看了風清持一眼,緩緩開口。七哥明顯很依賴清持,再者,他根本也沒有辦法將七哥帶回時家。
況且,時家這個時候本來也就是一團亂,連他自己都不想呆在那裡。
「無妨。」風清持淡道。
尹明月則是神色乖巧地走到時七的面前,笑了笑,「七哥好。」嗯……雖然她和時家的人很熟悉,但是對於這個從小被放在外面的時七,她還是第一次見面,最重要的是,時暮和時七關係還挺不錯,雖然現在人家心智如同稚童,但是她還是想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時七則是看著尹明月,兩人大眼瞪小眼。
「時七,這是時暮,你弟弟。」然後看向尹明月,介紹,「這是時暮的未婚妻。」
時七點點頭,依舊是懵懵懂懂的表情。頓了半晌,才帶著不解和疑惑地開口,「師姐,什麼是未婚妻?」
此言一出,時暮和尹明月臉色齊齊泛紅,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就是他們會成婚,以後會永遠在一切。」風清持言簡意賅地解釋。
聽著風清持的話,時七墨色的瞳眸瞬間一亮,如浩瀚蒼穹裡面聚滿了星辰,亮閃閃地看著風清持,「師姐,那你能當我未婚妻么?」他想永遠和師姐在一起。
風清持:「……」唇角微微抽搐,神色有些無奈外加無語。
時暮+尹明宇:「……」七哥,你這句話是認真的么?
湖藍+蒼梧:「……」瀲月公子,我們閣主/小姐,已經有主了!言丞相若是知道你在挖牆腳,是不會管你現在三歲還是五歲,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師姐?」時七仰頭看著風清持,如初生小鹿一般水汪汪的清澈眼眸眨也不眨地望著風清持。
「咳咳!」風清持以手掩唇輕咳一聲,望著時七,正欲回答的時候。
「噗嗤!」看著風清持此時的表情,時暮非常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帶了幾分戲謔玩味的目光落在了風清持的身上,緩緩開口,「清持,你看我七哥,長得也不錯,醫術又那麼高超,要不你就放棄言絡選擇我七哥吧!」
說完之後還對著風清持一眨眼眸,笑地優魅。
風清持目光微涼地看了對方一眼,「時暮,言絡來了!」
聽著風清持的話,時暮瞬間一縮脖子,神色訕訕地尷尬一笑,「言絡,我只是開玩笑的!」轉頭看向身後的時候,身後根本就是空無一人。
瞬間就明白自己是被風清持給騙了,兩眼哀怨地看著對方,控訴地開口,「清持,你騙我。」
尹明月站在邊上靜靜地看著,眸色含笑。
風清持不以為意地勾了勾唇,感覺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當對上純凈毫無雜質的墨色眼瞳。
「師姐,好不好?」時七對此非常固執。
風清持搖了搖頭,認真地回答,「時七,現在很多事情你還不懂,等以後你就會明白了!」稍稍頓了一下,繼續開口,「而且,師姐已經有了永遠在一起的人!」說到最後一句話,風清持緩緩勾了勾唇角,眼中帶著幾分柔和的暖意來回蕩漾。
時七瞬間愣住,目光委屈地看著風清持,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不說話,就那樣直直地盯著風清持。
時暮認識時七這麼多年,雖然並不是經常見面,不過好歹也還是來往頗為密切頻繁,幾時見過對方這般的表情,別說這種表情了,那麼多年,他就都沒有見七哥笑過,甚至連話都沒有聽對方說過。
可想而知,時暮現在的表情是多麼驚訝驚悚了!
「師姐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小孩子的心思從來都很是敏感細膩,雖然時七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孩子,可是,心智畢竟與小孩等同,直接就聯想到了剛才在落雲寺的事情。
風清持有些無奈地看著對方,「時七,我沒有生氣,只是,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我有,你也有,而且,你對我的依賴和這種婚約關係在一起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也許,過不久你就明白了!」
風清持忽然覺得,自己以後有些無法面對恢復正常的時七,對方會不會直接殺了自己滅口啊!
時七抿了抿唇,依舊是定定地看著風清持,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師姐還是沒有回答是不是不要他,那肯定就是不想要他了!
「師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時七對這個問題,執著地要一個答案。
風清持淡淡一笑,聲音清軟了幾分,道:「怎麼會呢?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弟。」嗯……但願你清醒之後能看在我如此照顧你的份上,這些時日的一切可以既往不咎。
然後看了湖藍一眼,「湖藍,帶時七回去休息!」時七今天也走了挺長的路,確實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師……」時七不想離開,還欲再說一些什麼,風清持淡淡地開口,「時七聽話,等一下,師姐陪你用晚膳。」
聞言,時七頓時揚唇燦爛一笑,神色滿足地看著風清持,「哦」了一聲,然後就跟著湖藍離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再次轉身看了一眼風清持,「師姐,你一定要來,我等你哦!」
這樣如孩童一般單純的時七,讓時暮瞬間看直了眼睛,難道七哥小時候性子這麼活潑?!而且,還很好糊弄,剛才那個問題,風清持回答了與沒回答根本沒有兩樣。
師姐,師弟,難道這個關係還能改變不成?
湖中央的涼亭。
侍女將帘子都放了下來,並且在涼亭中升起了小火爐,因此,並不是很冷。
「清持,時家發生的事情你應該都已經知道了吧?」提及時家的事情,時暮的語氣和表情都微微沉了幾分,帶著說不出來的無奈和沉鬱。
風清持點了點頭,端起侍女放在自己面前冒著熱氣的青花瓷茶盞,「嗯!」輕啜了一口,語氣極為清淡地擲出一個字。
「我有些無法理解大哥和四哥的做法,畢竟那是我們的爺爺和父親!」時暮的聲音再次壓低了幾分,聽不出情緒地開口。雖然他經常待在外面,也才是這兩年回到時家,可是,父親和爺爺他們真的是對他很好,可是,現在,他們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卻是什麼都做不了。
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感覺自己這樣無能為力過!
兩位爺爺年紀已經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流放邊疆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只要稍微細想一下便知道,與要了他們的性命其實無異。
看著面的如此情緒的時暮,風清持輕嘆了一口氣,時暮終究是被他兩位哥哥保護地太好了!
「清持,你……」聽見對方的嘆氣聲,時暮一抬頭,便撞入了一雙深邃的眼眸,到了唇邊的話語也漸漸消弭。
「無法理解?」風清持望著對方,質問,語氣並不是很嚴厲,極其平淡,恍如閑話家常,「那時暮,你能理解什麼?是不是真的等到紫月痕將謀反這個罪名落在時家所有人身上,滿門抄斬之後你才可以理解時燁和時蓼的做法?」
其實,在那種情況之下,時燁和時蓼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將所有的錯處推到時令等人的身上,雖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不過終究還是保住了時家其他人,而且,本來也就是他們幾個人咎由自取,升官發財,謀反卻是是一個最快的途徑,但是,也是最擔風險的,不是?
很明顯,這一個,時令那個老頭就站錯了隊伍?!
錢財方面,時燁掌控時家,經商這麼多年,暗中肯定還是有資產,再加上時蓼的協助,時家即使沒有辦法回到以前也不會太差。
至於同樣參與的葉家為何會沒事,應該就是未檀從中周旋了一番,阿痕極為尊敬未檀,賣他一個面子也無可厚非!
時暮抿了抿唇,「難道真的只有這一個方法么?」時暮還是覺得自己無法接受。
「這是最穩妥的方法,也是唯一不會將整個時家賠進去的方法!」風清持肯定地回答。謀反之罪,滿門當誅!
「時暮。」尹明月看了一眼對方,然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聲音輕柔地喚了一聲。其實,她來時府的時候二哥給她講過其中利害關係,所以多少她也知道一些。
時暮並不是不知道其中的是是非非,他只是無法接受,其中揭露自己爺爺與父親的證據是他最尊敬的兩位兄長所提供的。
時暮低頭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再次握緊了幾分,沒有說話。
「時暮,時燁和時蓼,只是為了保住時家,保住你們而已。」雖然她和時燁時蓼兩人沒什麼交集,但是,時暮好歹是她的朋友,不希望他因為這件事情與自己兩個哥哥有了隔閡。
聞言,時暮低著頭沉默許久。
接下來,風清持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茶。很多事情,旁人說再多都沒有作用,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想通。
其實,時暮並不傻,他應該知道其中利害關係。
尹明月一隻手被時暮握著,另一隻手把玩著擺放在面前的茶杯上的精緻花紋,時不時地輕抿一口,滴溜溜的眼睛一會兒落在風清持的身上,一會兒落在時暮的身上,一會兒又落在泛著微光的湖面,雖然有些無聊,卻並沒有半分不耐煩的神色。
風清持將尹明月的表情盡收眼底,勾唇輕輕一笑。尹明月是個好女孩,時暮能娶到她,是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
許久,時暮才緩緩抬頭,尹明月瞬間睜大了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時暮給了尹明月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淡淡一笑,然後才將目光落到風清持的身上,緩緩開口,「清持,謝謝你!」
「無妨。」風清持甚是隨意地開口。
「每次有事情都會來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時暮神色有些羞赧。
風清持低低一笑,帶著幾分玩笑地回答,「也沒事,反正我在行雲止水挺悠閑。」這段時日,卻是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在時暮和尹明月打算離開,走出兩步,時暮又停了下來,臉色微紅地看著風清持,有些不好意思地靦腆開口,「清持,我和明月的婚期已經定了下來,就在明年的正月初八,和大哥的婚事一起舉辦,到時候你一定要過來,我會派人給你送請帖的!」
時暮這一番話,讓尹明月清秀嬌俏的小臉也是微微一紅,不過還是對著風清持燦爛一笑,「清持姐姐,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
風清持看著兩人,「好。」笑著應了一句。
兩人離開之後,風清持看了一眼天色,天色尚早,離用完膳還有一段時間,本來打算回自己的院落,在想起普凈那一番話之後,心中的不安始終揮之不去。
細想之下,便直接騎馬離開。
白府。
風清持著了一身輕便的藍色衣衫,乾淨利落地從墨黑色的烏駒之上翻身下來。
輕叩了幾下大門,很快便有下人開門。
看見風清持,開門的那位下人神色恭敬了幾分,「風小姐!」
風清持見狀,也並不意外,想來是未檀特意囑咐了府中的人。
「右相在不在?」風清持神色淺淡地看著他,問。
那位灰色衣衫的下人點了點頭,「相爺正在書房。」
「那我自己去找他吧!」風清持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還未到白未檀所在的院落,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正迎面走來,在看見風清持的時候,那人眼中明顯亮了一下,然後腳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幾分,直接湊到了風清持的面前。
「你是誰?」月時九眼中有著好奇之色,更多的是驚艷。這位小公……不,雖然偽裝地很像,但是自己好歹是畫了這麼多年春宮圖的人,面前的人是男是女她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看著面前一身青色衣衫的女子,風清持緩緩挑起細長的眼眸,當初,尹子希和未檀可是都對她說過,若是見到了一名穿著素青色衣衫的女子,直接無視對方就好。
莫非,就是面前這人?!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對方到底是做了一些什麼事情,才讓未檀和子希兩人都給了自己這樣的忠告。
「風清持。」風清持淡淡地擲出三個字。
聽見風清持這個名字,月時九眼眸瞬間再次亮了幾分,原來這就是師兄口中的風清持啊!嗯……果然長得很好看。月時九摩挲著自己光滑的下顎,看著風清持的目光再次帶了打量的神色。這麼多年,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氣質的女子!
對,風清持並不是那種單純的好看,反而是周身冷魅矜貴的氣質更甚一籌。月時九覺得,自己如果能將對方畫在紙上,肯定會特別好看。
看著月時九的表情,風清持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將這種情緒壓下,漫不經心地勾勾唇,「月時九?」嗯,記得未檀好像說過,對方是叫月時九來著!
看著對方這種甚不在意卻依舊狹魅絕色的表情,月時九覺得,若是不將這人畫在紙上,簡直是太暴殄天物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剛才似乎是喊了自己的名字,一愣,睜著一雙眼睛,問,「咦?你知道我?」月時九很是好奇。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面前這個人。
「知道,但是沒有見過。」風清持如實回答。
「哦哦!」月時九也不傻,問,「是尹子希說的還是師兄說的?」想必師兄和尹子希他們以前囑咐過了一番吧!哼,他們兩個,肯定是說了她的壞話。
風清持猜測對方口中的師兄應該是白未檀,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因為,兩個人都囑咐過一番。
「你是來找師兄的?」月時九繼續問。
風清持點頭,淡笑不語。
「琦溪明天離開,師兄去幫她收拾行李去了。」
「琦溪離開?去哪裡?」風清持微微一愣,有些驚訝。
月時九一聳肩,「琦溪明天跟我一起去無回谷,哦……對了,還有玉恆!」
「無回谷?」風清持看著月時九的目光瞬間就多了幾分深意。前些時候聽蒼梧說過,現在世間除了一些前人留下的孤本春宮圖之外,就數無回谷的春宮圖價格最貴。
最重要的是,還一般有價無市!
「你那是什麼眼神?」月時九瞬間就不開心了,故作老氣橫秋地開口,「我跟你說,我畫的春宮圖可是千金難求,世人趨之若鶩。」
風清持眉梢一挑,「你畫的?」
「那可不,本小姐可是無回谷的谷主,那些春宮圖都是我畫的。」月時九很是驕傲自豪。為無回谷斂了一大筆銀錢,下半輩子不愁吃喝,哈哈……
風清持將對方上下打量了一眼,輕飄飄地開口,「你有經驗么?」身為醫者,她自然能看出對方還是處子,只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到底是怎樣畫出那些圖的,而且,卻是是栩栩如生,姿勢多樣。
月時九表情瞬間一頓,隨即不服氣地開口,「沒有經驗怎麼了?沒有經驗就不能畫那些春宮圖了?說的好像你很有經驗一樣?」
風清持:「……」臉上神色有些說不出來的深沉。
當年混跡秦樓楚館,風花雪月,這種事情看過不少,自己當年和亦澈……相戀五年,雖說平常是極近親密,但是到底也還是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也沒有經驗,哼!」月時九哼唧著開口。
風清持:「……」
見對方半晌沒有言語,月時九用手肘推了一下對方,眉眼帶笑開口,「要不,你先去我的房間,等一下再來找師兄?」不管了,先將風清持給拐回去,然後再來慢慢說服對方同意畫畫,這麼好看的美人,不能白白放過。
「我拒絕。」風清持冷淡地吐出三個字。
「不要嘛,反正師兄還沒有回來,你在這裡等他也是很無趣,琦溪明天就離開,師兄肯定會好好陪她的。而且你看,現在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裡等也無聊。」月時九帶了幾分撒嬌口吻地說道。
風清持目光微涼地看了對方一眼,「正常說話。」冷冷開口。
「咦,你不喜歡我這樣說話嗎?明明很好聽啊!」依舊是剛才的語調。
風清持:「……」誰給你這樣的自信?!
「走吧走吧,我去給你看一樣東西!」然後眨了眨眼睛,帶了幾分神神秘秘地開口,「是和師兄有關的事情,你肯定想知道的。」
然後不顧風清持的意願,直接拖著對方離開。
另一處,徬晚,夜色朦朧,天際鑲嵌著幾顆星子,散發著薄弱的微光。
此時時府。
一道墨綠色的身影站在一棵茂密的樹上,等著那些侍女離開之後,直接翻過牆院潛了進去。
蘭澤輕車熟路地去了一個安靜的房間,正準備進去的時候,裡面忽然傳來「哐當」一聲,然後就再沒有了任何動靜。
聞言,蘭澤再沒有任何猶豫地推開門闖了進去,看見的只是一扇來回擺動的雕花木窗,昏暗的房間裡面,沒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蘭澤冷漠的眉梢狠狠皺起,連忙走到窗邊,天色尚未徹底暗去,依稀可以看見幾道暗影朝著遠處極快離去,肩上隱約還扛著什麼。
「剛才是什麼動靜?」外面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
「不知道,好像是從素蓮夫人的房間裡面傳來的。」另一到女聲緩緩回答。
「難道素蓮夫人又發病了?」這句話語,帶著幾分不安與害怕。
時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素蓮夫人沒發病的時候只是痴痴傻傻的,安靜地很,但是一旦病情發作,簡直是可怕。而且還經常會傷害到別人。
「應該不會吧,素蓮夫人上次發病才不過幾天!」老爺被流放之後,夫人來找素蓮夫人的麻煩,素蓮夫人發病了一次,現在才過去不過五六天而已!
聽著外面傳來的細語聲,蘭澤皺眉,在房門推開的瞬間,直接躍身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房梁之上。
「啊!」一道尖叫聲。
「怎麼了?」另一道聲音問。
率先進來的侍女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扇被打開的雕花木床,「綠蘿,夫人不見了,窗戶也是開的。」
被稱為綠蘿的女子眉梢皺緊,走到掌燈的案台之上將燈點亮,目光在房間裡面巡視一圈。
最後落在了床上,寬敞的木床之上床單有些凌亂,而且,床上沒有被子。
「綠蘿,夫人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綠蘿沉默半晌,才目光認真地看著同行的侍女,聲音冷靜地開口,「紅袖,我們現在各自回去,這件事情當做不知道。」
紅袖微微一愣,「可是夫人被別人帶走了?」
綠蘿眸色微沉,「紅袖,以前寄蓮閣有老爺在暗中護著,現在老爺被流放,素蓮夫人又一直是夫人的眼中釘,大少爺和四少爺又貫來不喜歡素蓮夫人,所以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情他們也遲早會對寄蓮閣動手。這個時候我們若是去稟告這件事情,指不定遭殃的人還是我們兩個。」
「那可是……」
「沒有可是。」綠蘿冷靜地打斷,目光慎重而又冷漠,「我們只是時府的下人,很多事情都是有心無力,而且,素蓮夫人若是不在時府了,我們就會被調到其他院子。這樣正合我意。」
「那可是素蓮夫人怎麼辦?」紅袖問。
「那就要看素蓮夫人自己的命了!」頓了一下,繼續開口,「我們連自己的命運都管不了,就別想著管別人了!」她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好好活著,不牽連家人就行。
能暗中從時府悄無聲息地將素蓮夫人帶走,一是對方的能力非常之高,二則是那些人本就是時府的那些個主子授意的,反正不管是一還是二,都不是她這種小丫鬟可以得罪的。
所以,她們最好的選擇就是裝作不知道。
------題外話------
言公子,你弟弟在撬你牆角!哈哈……
晚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