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恢復正常
蒼梧和湖藍並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坐在了那棵菩提樹的枝幹上,頗為悠閑地瞪著風清持和時七出來。
「蒼梧,小姐以前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安陽城,怎麼會突然認識普凈大師?」湖藍晃悠著雙腿,側頭看著蒼梧,神色好奇地問。
蒼梧則是翻了一個白眼,「你跟在閣主身邊那麼久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湖藍自小便留在閣主身邊,他在閣主身邊待了才不到一年的時間。
湖藍撇撇嘴,不知是想起什麼,神色之間再次添了好奇之色,「你是怎麼認識閣主的?」明明以前從來就沒有蒼梧這個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還記得秋羽么?」蒼梧反問。
湖藍思索了片刻,才頗為驚訝地「啊」了一聲,「就是以前風府那個下人么?」她隱約記得,當初守在浣竹軒外面的兩個下人其中一個就是秋羽,而且,當時還找小姐不知道談了些什麼事情。
蒼梧點了點頭,眸眼深沉之處還帶了幾分慶幸,「當初閣主需要人手,是他找了七個人讓閣主挑選。」所幸,當初閣主挑中了他和芷煙。
「那還有其他人么?莯流呢?是不是和你一起的?」湖藍神色依舊很是好奇。自從小姐那次醒來之後,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比如蒼梧和莯流,她就一直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出現在小姐身邊的。
「還有芷煙,至於莯流,他是閣主親自帶回來的。」而且,當時他一眼就將莯流當成了女子,想起這件事情,蒼梧眼中就浮現一抹說不出來的無奈之色。
「芷煙是誰?」聽名字好像是個女子。
蒼梧隨手摘了一片樹葉,放在手中慢慢把玩,緩緩開口,「大概用不了幾天芷煙就會來行雲止水了!」本來上次就已經打算讓芷煙過來了,但是芷煙當時似乎正和那位少年將軍藍鈺糾纏不清,然後她自己有意在十里錦再待一段時間,前兩天傳來消息,讓他給她騰位置,不就是快回來了么?!
「芷煙長得好看么?」湖藍帶著幾分期待地看著蒼梧,問。
聞言,蒼梧只是上上下下地將湖藍打量了一番,半晌才緩緩開口,「好看,比你好看。」
湖藍眸眼瞬間放亮,她又可以看見大美人了!聽聞美人出沒,自動忽略蒼梧的後半句。
蒼梧俊朗的容顏瞬間就有幾分無語了,湖藍怕不是喜歡女子!
「那莯流呢?這幾天好像都沒有看到他?」說起美人兒,湖藍瞬間想起了莯流,莯流也是一個美人啊,還是一個冰美人,只是,這幾日似乎沒有在行雲止水看見對方的身影。
蒼梧沉默了一下,眸眼靜靜地看著遠處天水一線,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莯流已經離開了行雲止水。」
湖藍頓時一愣,「啥?」因為太過驚詫而扭轉身子看向蒼梧,動靜太大差點掉下去,如果不是蒼梧及時扶住對方的腰湖藍肯定要摔個狗啃泥。
「你就不能好好坐著不要亂動!」蒼梧無奈地說道。湖藍就是個閑不住的,而且還毛毛躁躁,心中納悶,當初自己是怎麼看上這個丫頭的?!
「莯流怎麼會突然離開行雲止水?」湖藍清秀的眉眼之間還是寫滿了不解與疑惑。
怎麼會是突然?!蒼梧心中無奈地嘆了一聲,閣主若是知曉莯流的心思,自己又無法給出半點回應,讓他離開是早晚的事情!
看著面前小丫頭的表情,蒼梧緩緩開口,「若是我沒猜錯的話,肯定是閣主讓莯流離開的。」而且,在他看來,莯流也確實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不然以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
畢竟,莯流為人看上去雖然冷漠,其實,骨子裡也還是有幾分偏執與過激!
湖藍沉默了半晌,眼中劃過一抹說不出的意味,「那小姐是知道了莯流當初算計言丞相的事情了?」
蒼梧搖了搖頭,「這個倒是未必。」以言丞相的驕傲,這件事情他只會暗中警告莯流或者直接對莯流出手,但是後者可能性不大,畢竟莯流好歹是閣主身邊的人,沒有閣主的同意,肯定是不會動他。
當然,言公子不會將事情攤開在閣主的面前,至於莯流,應該不會去坦白吧!
「那你知道莯流去了哪裡么?」怪不得這些時候沒有見過他,原來是離開了。湖藍心中頓悟。
「述月。」蒼梧淡聲道。
「就他一個人?」湖藍的嗓音忽然有些悶悶的。雖然莯流對人總是很冷漠,可是,莯流其實是挺不錯的一個人,除去那次他暗中算計言公子之外,她還是挺喜歡對方,而且,當初說去小姐面前揭發莯流她也只是說說而已。
這麼久的相處,她是真的將莯流當做一家人。現在他一個人隻身離開焱鳳去一個陌生的國家,她總覺得對方有些凄涼。
蒼梧點了點頭,看著湖藍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有些詫異地問,「怎麼了?」
「其實莯流很好的,他只是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如果沒有喜歡小姐,莯流應該不會離開吧!
蒼梧沒有說話,只是桃花眼眸忽然幽深了幾分。
喜歡不該喜歡的人?!可是,誰又是應該喜歡誰呢?
感情的存在,從來就毫無道理可言。
接下來,兩人之間就是一陣沉默,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蒼梧心中輕嘆了一口氣,湖藍這個小丫頭,太感性了!不過,倒也是難得的率真,喜歡與不喜歡都是明晃晃地寫字臉上,不必讓別人費心去猜。
自己當初,也就是看中了她這一點吧!
就在這個時候,風清持陰沉著一張臉從禪房裡面走了出來,時七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跟著她的步子,沒有說話。
見狀,蒼梧直接從樹上躍了下來,神情稍稍嚴肅了幾分,語氣微沉地問,「閣主,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被世人所尊崇的得道高僧也會欺負別人。
「無事。」風清持語氣極為低沉地擲出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一片陰沉冷漠。
說完之後,直接下意識地拉著時七,「回去!」看了一眼蒼梧便直接離開。
蒼梧神色有幾分狐疑,卻也在瞬間冷厲了幾分,有些微狠地看著那個禪院,直接去追風清持。
「蒼梧,蒼梧,你站住!」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帶了幾分氣急敗壞。
蒼梧瞬間停住腳步,轉頭看了一眼依舊坐在樹上的綠衣女子,俊朗容顏之上的冷厲之色散去幾分,甚至添了一些忍俊不禁的笑意。
「笑,你還笑!」湖藍盯著蒼梧,語氣冷冷地開口,神色之間更是不虞。蒼梧這個傢伙竟然敢直接將她留在樹上?甚至忘記了她打算離開?!
蒼梧腳尖輕點,摟住湖藍的腰身之間抱著她下來,眉梢眼角還是帶了幾分隱忍的笑意。
「你竟然還敢笑?」湖藍沒好氣地看著對方。都將自己給忘記在樹上了,是不是她不開口蒼梧就會直接離開?想到這裡,湖藍眉眼微微黯然了幾分,蒼梧是真的喜歡自己么?
其實,對於這件事情,她一直都不是很自信。
她沒有莯流那麼好看,也沒有莯流那麼聰明,更甚至於她自己都沒有什麼理想,只希望身邊的人都好好的,然後混吃等死地過完一輩子。
其實,和蒼梧在一起,她還是有幾分自卑的。
她擔心自己配不上蒼梧,一直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蒼梧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當觸及對方深沉黯然的眉眼之時,便知道對方想太多了,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剛才我並不是將你忘了,只是在等你喊我。」
湖藍這個小丫頭,平常看上去雖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其實有時候心思極其敏感,尤其是在對待他們的感情一事之上,她更加是小心翼翼,有什麼事情更是很少出口讓他出手幫忙。
只是,他喜歡的是那個笑起來沒心沒肺,單純無害的小丫頭,不願看見她眼中的自卑之色,更希望湖藍對自己能夠像最初那般坦然自若。
就在湖藍愣神不解之間,蒼梧再次緩緩開口,語氣深沉而又認真,「湖藍,我承認,自己以前是喜歡過莯流,但是對我來說,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
湖藍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眼眶有些微微泛紅,「真的?」話語已經帶了幾分濃重的鼻音。
蒼梧動作親昵神色寵溺地伸手捏了捏對方的鼻子,緩緩開口,「真的。」
「好,那我今天就姑且信你一次!」湖藍鼓著腮幫子道。
「那現在要不要離開?閣主都已經走遠了?」蒼梧帶著幾分玩笑地開口。
湖藍點了點頭,神色之間難掩擔憂,「小姐到底怎麼了?剛才出來的那一刻,臉色似乎很不好看。」
何止是不好看,簡直就是陰沉到了極點!蒼梧搖了搖頭,「不知道。」
因為與普凈相談的那一番話,讓風清持有些亂了心緒,就連腳下的步子,都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臉色更是一片陰沉如墨。
為了跟上風清持的腳步,時七走地有些吃力,臉色都蒼白了幾分,就連白皙光滑的額頭,都染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師姐!」時七輕咬著下唇,低低地喚了一聲。
風清持這才回過神來,一轉頭就看見了吃力地跟著自己步伐臉色蒼白的時七,風清持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從那裡來的怒氣,聲音直接提高了幾分,近乎吼道:「我走地太快了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勉強自己來遷就我?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時七微微一愣,精緻的面色瞬間怔然,臉色委屈地看著對方,墨眸之中似乎有水霧在緩緩凝結,茫然而又無措地看著風清持。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師……師姐,我是不是做錯了?」時七自責,語氣低沉迷茫,自己都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不是你做錯了,是我是我,錯的人一直都是我!」風清持情緒難得地有幾分失控,緩緩蹲在了地上,低聲喃喃自語,「錯的人是我,我不應該回來的!」讓她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重新回來,不管是那種代價,都定然是極其慘烈!她無法想象。
她不該回來的!
看著這樣的風清持,時七更加六神無主,手足無措,神色茫然地站在原地眸色從來沒有離開過風清持。
「我不該回來的,直接死在十年前就好了!」淡淡的一句話,甚至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哭腔,壓抑而又隱忍。
她甚至根本不敢去猜到底是誰讓她回來,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她……害怕!
不管對方是誰,她這輩子都無法償還!
時七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微微顫抖的人,也緩緩蹲下身子,伸手雙手環住風清持,低低地開口,「師姐,不冷了,我抱著你就不冷了!」
懷中冰冷而又微微顫抖的身子讓時七蹙了蹙眉,只能將對方抱地更緊了一些,努力將自己的體溫傳給她,帶了幾分童稚地開口,「師姐,師姐,不冷,不冷!」
聽著時七的話,風清持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沒有言語,只是伸手環住了對方,修長如竹的指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衫,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墨發遮擋住了臉上所有的表情。
其實,剛才普凈的一番話,不管是說自己回來這件事情,還是讓她代為轉達給未檀的話,不知道為什麼,都讓她的心中生出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害怕,連靈魂都似乎因為害怕而在微微顫慄。
時七低頭看著懷中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幹嘛,只是伸手一遍又一遍地輕柔拍著對方的背,帶了幾分安撫的作用。
淡然而又清冽的葯香緩緩傳來,讓風清持緊繃而又失控的情緒漸漸緩和了下來,許久之後,才緩緩鬆開時七,對著他神色頗為歉疚地開口,「對不起,剛才不應該將心中的不快發泄在你身上的。」
攝政王在位那麼多年,她自認為將自己的情緒練得足以不驚不擾,無波無瀾,便是當初知道亦澈成婚這個消息,自己都沒有這般情緒失控過。
時七睜著一隻清澈見底的墨色眼瞳,靜靜地看著風清持,裡面極快地閃過一道冰藍色的光芒,快地令人無法捕捉。
「不是師姐的錯。」時七搖了搖頭,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眼瞳之間寫滿了不安。其實,剛才那樣的師姐,真的是嚇到他了,不過心中卻有一種更奇怪的情緒。
風清持深吸一口氣,神色無奈地笑了笑,「今天本來是打算帶你出來玩的。」只是沒想到,會遇到普凈,更沒想到,會有這一番談話。
只是在那雙清透深邃的鳳目深處,還隱約有著說不出來的深沉與複雜。
時七搖搖頭,抬眸看著風清持半晌,緩緩開口,「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師姐,我們回去吧!」他只喜歡和師姐兩個人在一起。
風清持點頭,「好。等蒼梧和湖藍過來了我們就回去。」現在自己也確實是沒有心情去飛霞峰。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找了一塊光滑的石頭安靜地坐著。
墨藍與月白兩道身影,背靠著而坐,墨發在微風中輕颺,糾纏在一起,遠處是山水風景如畫,近處是兩人絕色傾城,相互映襯,相得益彰,怎麼看都是一副極美的寫意畫卷。
湖藍和蒼梧從遠處快步而來,看見眼前這一幕微微怔愣了一下,眼中都有些說不出來的感慨。
其實,除去言丞相不論,這位瀲月公子與閣主也還是有幾分相配的。
風清持自然也看見了站立在不遠處的蒼梧和湖藍,緩緩起身,聲音清淡且聽不出任何情緒,「回去吧!」
「是。」蒼梧和湖藍靜靜地應了一聲,雖然有些好奇剛才在禪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想起風清持剛才的表情,兩人都不敢再開口,只是靜靜地跟在風清持的身後。
為了遷就時七,風清持腳下的步子很慢,時七則是垂著眼眸與風清持並肩而行,修長的手依舊拽著對方的衣袖。
蒼梧手中馬車再次一揚,馬車徐徐而行。
沒走多久,迎面走來一輛頗為精緻奢華的馬車,駕車之人,是一位黑衣男子。
「湖藍?」就在兩輛馬車擦身而過的時候,那輛馬車裡面探出一張神色溫柔的容顏,帶了幾分詫異地看著湖藍和蒼梧。
纖細修長的指輕掀開竹簾,風凌依靜靜地看著湖藍。
聽見熟悉的聲音,坐在馬車中的風清持微微挑了挑眉梢,深邃的眼中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意味深長,削薄的唇微微一啟,「停車!」清冷淡漠的兩個字緩緩溢出唇畔。
蒼梧一勒手中韁繩,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三小姐。」湖藍清秀的容顏揚起一抹淡笑,輕喚了一聲。
風凌依對著湖藍輕輕一笑,溫柔的目光落在了馬車裡面,柔柔的聲音傳出,「湖藍,五妹可在裡面?」心中已經明了,風清持肯定就在馬車裡面。
湖藍是從小照顧風清持的侍女,至於湖藍身邊的男子,上次她去行雲止水的時候見過對方,那個時候,對方對她的態度很不好。
現在……
看了一眼蒼梧不善不虞的眸色,風凌依唇角彎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現在,這個人對她的態度依舊不好。
還不待湖藍開口,風清持清冷如泉的聲音已經彌散在空中,「好久不見啊!風三小姐!」
聽見風清持對自己的稱呼,風凌依眸子微微一閃,極快地劃過一抹深意,隨即淡淡一笑,「確實是許久不見,不知五妹在帝京可還安好?」風清持不是自己的妹妹這個消息,讓自己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多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惆悵。
其實,對於清持和雲依這些年之間的事情她並不是不知道,一是她自己常年在外鞭長莫及,二是她覺得母親這麼做有自己的意圖。
所以,她既然不打算出面,那麼最好的方法便知裝作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
只是,自從上次清持來了焱鳳,給她帶來的驚訝不是一般地多,而且,無論是心計能力,為人處世,現在的清持都明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連她自己都覺得望塵莫及,所以,她有些後悔這些年對她的不聞不問,不管不顧,更甚至於她想,若是她現在能夠稍微軟下態度對待清持,兩人之間的關係會不會有所好轉。
畢竟,言絡喜歡清持,若是清持成為丞相夫人,可以帶給她更多的助力!
風清持伸手挑開車簾,勾唇輕輕一笑,清透卻又深邃的眼中沒有任何笑意,語氣微涼地開口,「自然是極為安好,只是不知風夫人身體如何?」
看著對方的表情以及所問的話語,風凌依眸子微微一滯,母親身體不好,經常做噩夢,食欲不振,身體日漸消瘦,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大夫卻查不出任何病因。
目光帶了幾分厲然地看著風清持,就連溫柔的聲音都稍稍冷了幾分,帶了些許逼仄地問,「母親的事情是你暗中動了手腳?」她知道,風清持擅長醫術,而且極為精湛。若是對母親下毒,對她來說並不難。
再者,母親這些年卻是是苛待了清持,現在清持有能力,而且性子也不像是任人欺負的,自然不會對當年的事情置之不理。
只是,就她從安陽城所知道的消息中,風清持這些年基本上一直待在風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讓她好奇的是,對方是什麼時候學了醫術?
風清持微微勾唇,眼中劃出一抹說不出來的眸色,「我倒是想動手來著,只是,奈何風夫人缺德的事情做了太多,尚且輪不到我出手。」夢華顏的事情,她確實還來不及出手便已經收到了對方不好的消息,所以,便也沒有再出手,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聽著風清持的話,風凌依眼中的溫柔之色盡數褪去,「風清持,總是母親這些年對不起你,但是好歹是撫養你長大了!」從小,她就以母親為榮,她不許任何人侮辱母親。
這一刻,風凌依也知道,自己和風清持之間的關係,再無任何轉圜的餘地!
風清持唇角微勾,眼中的表情莫名帶了幾分邪肆之意,似笑非笑地緩緩開口,「如果三姐所說的撫養長大是在極盡侮辱與凌虐之後還沒有死掉,那風夫人確實是撫養了我!」語氣是十足的玩味與嘲諷。
當然,其中還沒有算進去以前的風清持已經死去這件事情。
風凌依眸色瞬間冷厲如冰,狠狠地盯著風清持半晌,涼聲道:「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坐在外面的湖藍眉梢狠狠一皺,看著風凌依,眼中劃過一抹說不出來的光芒,有些驚訝,有些不可置信,有些複雜。她一直以為三小姐性子很好的,帶人溫柔,處事進退有度,何曾會是現在這般眸色淬雪,話語尖銳的模樣?!
「呵呵……」風清持低低一笑,聲音很輕很魅,如同從遠古傳來的笛音,目光落在右手的茶杯之上,隨手把玩著,忽而眸眼一抬,嘲諷的目光沒有一絲偏差地落在了風凌依的身上,「養不熟的白眼狼?」故意將尾音拖長了幾分,聽來薄涼而又清魅。
隨即話鋒忽然一轉,目光兀自凌厲了許多,「養這個詞,風三小姐怕是用的不恰當!」
風凌依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盯著風清持半晌,才緩緩開口,「確實不恰當,畢竟,養一條狗也是養!」反正已經和風清持撕破了臉皮,風凌依也再沒有好顧忌的事情。
聞言,蒼梧臉色徹底冷了下來,這位風三小姐果然不是個善茬,竟然將閣主與狗相提並論。抿了抿唇,二話不說,絲毫沒有顧及對方是女子地直接出手。
在掌風即將落在馬車之上的時候,坐在外面駕車的凌忽然出手,截住了蒼梧的招式。
兩人直接對上,在一旁空地之上大打出手。
湖藍雖然不算特別聰明,但是也不傻,自然聽出了風凌依的話外之意,第一次目光狠狠地瞪著對方,異常憤怒地開口,「三小姐,你太過分了!」原來三小姐竟然是這樣的人,她以前真的是看錯她了。
風清持則是眯了眯眼睛,墨色的眸子裡面一片危險之色來回蕩漾。
就在風清持打算出手的時候,一直略微溫暖修長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隨即,一張清冷出塵的精緻容顏從馬車裡面探出出來,僅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帶了幾分懵懂好奇之色,聲音純真無邪,「師姐,那可是風府也養了她這麼多年,她又是什麼?」
聽著時七的話,風凌依在看見對方容顏之時的驚艷瞬間褪去,換上了狠厲冷漠的表情,果然,和風清持在一起的人都是一丘之貉,看上去雖然仙姿佚貌,純真無邪,但是那句話,明顯是針對她的!
風清持微微一愕,伸手輕輕地順著時七如上好綢緞的墨發,笑了笑,聲音難得輕柔,回答:「她剛才說了什麼就是什麼了!」
「哦!原來她才是狗啊!」懵懵懂懂地恍然大悟,卻能在瞬間將一個人氣到極致。
風凌依看著兩人之間來往,眼中的神色愈加冷漠陰狠,勾唇一笑,冷聲開口,「風清持,你覺得言丞相若是知道你與其他的男子有染,不知道他會如何?」
風清持淺淺一笑,神色玩味,「你若是覺得好奇的話可以去告訴言絡,當然,前提是言絡願意見你!」隨即不再理會風凌依怒極的臉色,將目光移到蒼梧的身上,清冷地擲出兩個字,「蒼梧,回來!」
目光從凌身上一掃而過。風凌依身邊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人。
蒼梧回到馬車之上,「閣主,我……」正欲道歉的時候風清持的聲音再次傳來,「回去!」
蒼梧沒有說話,駕車離開之前再次目光陰冷地看了凌。
此時,白府。
月時九正坐在湖心涼亭的硃紅色欄杆之上,澈然的目光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眸色微微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九。」一道清雅的聲音在涼亭中緩緩響起,扯回了月時九飄地四面八方的思緒。
一抬頭,便撞入了一雙恍如琉璃雲煙的眼眸,空濛地不似人間所有。
「師兄。」月時九聲音輕快地喚了一聲。
白未檀直接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淺淡地看著她,「明天就離開?」
月時九點點頭,隨即望著白未檀的眼眸帶了幾分戲謔地玩笑,「師兄該不會是捨不得我將琦溪和玉恆帶走吧?」
白未檀眸色疏離清淡地笑了笑,「別說,還真有些捨不得。」畢竟,這麼多年,琦溪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身邊。
月時九挑著眉梢看了他一眼,爾後抿唇一笑,「到時候師兄可以來無回谷看他們,順便給我帶些好吃的。」
白未檀失笑,「重要的是後面那半句話吧!」
月時九依舊是淡笑,慵慵懶懶地靠在硃紅色的柱子上。果然,還是師兄最懂她。
兩人之間稍稍沉默了一下,白未檀淡然如煙的眼眸再次落在了月時九的身上,「那你不打算和尹子希道別么?」
月時九神色微微一滯,看不出任何神色地搖了搖頭,「還是不了。」至少,這段時間,她還不想見到子希,而且,也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他。
白未檀輕嘆了一口氣,削薄的唇微微一動,似乎是打算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師兄,那我先去看看琦溪!」月時九對著白未檀勾唇一笑,待對方頷首之後,淡青色的身影便緩緩離開。
「琦溪在房間裡面么?」月時九看著候在房門口的丫鬟,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往常這個時間,琦溪一般都在睡午覺。
丫鬟點了點頭,「小姐在裡面。」
「那她睡了么?」
「剛才我出來的時候小姐還沒有睡。」頓了一下,小丫鬟目光微深地看著月時九,緩緩開口,「月小姐,小姐這幾日和平常似乎有一些不一樣,沉默了很多。」
月時九細想了一下,「應該是那日將她一個人留下院子里嚇到她了!」眼中浮現了一抹自責。
看了一眼小丫鬟,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來照看琦溪。」
「是。」
小丫鬟離開之後,月時九伸手輕叩了幾下房門,「琦溪,我進來了?」
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傳來,也沒有任何聲響,月時九眉梢一皺,直覺推開門走了進去。
琦溪著了一身淡粉色的小棉襖,頭髮梳了兩個小巧的包子髮髻,此刻,她正蹲在椅子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的雙膝,神色安靜地看著外面,貫來清澈純然的眼眸此刻沒有任何焦距。
「琦溪?」月時九走到對方面前,目光和語氣都盡量放柔了幾分。
琦溪緩緩回過神,看了一眼月時九,沒有說話。
「琦溪,你怎麼了?」這樣的白琦溪,讓她從內心感到不安。
白琦溪搖了搖頭,只是仰頭看著月時九,「九姐姐,我們什麼時候離開?」聲音依舊是脆生生的,可是,月時九還是聽出了與以往不一樣。
而且,這一句話琦溪說的極為流暢。
對上白琦溪的眼眸,月時九緩緩回答,「明天一早就離開。」想了想,繼續開口,「琦溪乖,先跟九姐姐去無回谷住一段時間,等這裡的事情了了,我就送你回來好不好?」
白琦溪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依舊睜著一雙眼睛看著月時九,「那玉恆呢?他會不會一起去?」
月時九伸手撫弄著對方的小包子髮髻,笑著點點頭,「嗯,你和玉恆一起去。」
「好。」白琦溪抿唇一笑,燦爛無暇的純真容顏幾乎就真的讓月時九忽略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甚至懷疑剛才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月時九清晰明了地知道,自己並沒有看錯。
拖出一張椅子在白琦溪的面前,坐直了身子,神色認真而又深沉地看著對方,「琦溪,你是不是恢復正常了?」
白琦溪眸子微微一頓,凝滯了一下,然後依舊笑地純真無比,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月時九,帶了些許莞爾與調皮,「九姐姐,你猜?」
月時九已經肯定對方不再是那個連說話都不利索心智只有四五歲的小孩子,至少現在,她是一個九歲的孩子。
「琦溪,你既然恢復了正常為什麼不告訴師兄?」月時九靜靜地看著對方,問。
師兄如果知道琦溪恢復如常,肯定會很開心的。
白琦溪淺笑,對著月時九搖了搖頭,聲音依舊帶著幾分軟糯的意味,緩緩開口,「我先跟著九姐姐去無回谷,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給父親一個驚喜。」然後對著月時九挑眉淺笑,「九姐姐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哦!」
月時九靜靜地看著對方半晌,終於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好吧!」
隨即目光認真了一分,「那琦溪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突然恢復正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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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