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喊過叔叔
清晨的陽光漸起,東方彩霞相伴,鑲嵌在天際,絢爛而又奪目。
言絡依舊是昨日的雪青色衣衫,大概是在林間站得久了,就連衣衫都沾染了霧氣,整個人似從霧中緩緩而來。
「左相?」看見言絡從外面走來,蒼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上前問候。
言絡臉色有幾分淡白,絕美的雙眸下面還有一層薄薄的青影,眸子微抬的看了一眼蒼梧,「清持呢?」
蒼梧勾唇淡淡一笑,有著幾分幸災樂禍,「閣主離開了!」
雪青色的身影微微一愣,如畫的眉梢蹙起,「離開?」
「嗯,閣主去了蒼穹山。」對此,蒼梧倒是沒有任何隱瞞。
言絡的神情忽然有些複雜,卻也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亦澈的事情可以等她回來了再告訴她!
正打算離開的時候被蒼梧喊住,「左相,閣主有一封信讓我交給你。」
言絡有些意外地停下腳步,然後轉頭看著蒼梧不情不願地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
「閣主今天早上和玄醫老人一起離開,三天後就會回來。」將手中的書信遞到言絡的手中,蒼梧臉色說不上尊敬也說不上惡劣。
接過書信,言絡打著幾分打量的目光在蒼梧身上流轉,他能感覺到蒼梧對他有著說不出來的敵視。將目光收回,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緩步離去的雪青色背影,蒼梧眉心緊緊皺起。閣主和言絡,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越來越好了!
「蒼梧,你剛才和左相說了什麼?」見言絡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半趴在欄杆上的湖藍抬頭望著蒼梧,朗聲問。剛才她離得比較遠,只能看見他們站在一起,根本聽不清楚到底談論了一些什麼。
蒼梧臉色微微一黑,「偷聽別人講話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我沒有聽見你們說什麼,而且,本來就是我來的比較早。」她在這裡曬得好好的太陽,是他們突然出現。
蒼梧懶得反駁,他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地得罪湖藍,一個小丫頭片子,惹不起他還躲不起么?
在即將越過湖藍的時候,對方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滿傳來,「蒼梧,我話還沒說完呢。」
蒼梧只能停下來,臉色無奈,「你說吧,我聽著。」
對方的態度讓湖藍有些氣悶,好像她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一樣,不過氣悶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就瞟了蒼梧一眼,似生怕被對方發現地趕緊低下頭,神情有幾分彆扭。
「怎麼了?」蒼梧走到她的身邊,問。
再次偷瞄了一眼蒼梧,閉著眼睛鼓足了勇氣開口,「蒼梧,我喜歡你!」
蒼梧瞬間愣住,臉上的表情也是徹底一僵,笑意瀅瀅的桃花眼中神色有些複雜,就那樣愣愣地看著面前閉著雙眼不敢睜開的清秀女子。
湖藍長得不難看,清秀俏麗,此刻卻是臉頰微紅,閉著眼睛不敢看蒼梧。
許久都沒有聽到答覆,湖藍先是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縫,當看見呆愣的蒼梧時,瞬間睜開眼睛,趁著對方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踮起腳尖飛快地碰了碰蒼梧的唇,輕啄一下然後緋紅著臉迅速跑開。
蒼梧腦子有一瞬間地打結,看著小跑離開的身影又是愣了半天,伸手撫上自己的唇,桃花眼眸微微一沉,有些複雜。
湖藍很快跑回自己的房間,一張小臉紅的可以滴出血來,將頭埋進被子里。她剛才居然親了蒼梧,居然那麼不矜持地主動親了蒼梧!
一想起剛才的事情,湖藍的臉色又紅了幾分。
「湖藍小姐,今日要不要去醫館?」就在湖藍躲在房間羞憤彆扭和得意竊喜並存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淡淡的詢問聲。
「去,稍後我便過去!」湖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一些。
想起什麼,湖藍又繼續開口,「莯流今天過去么?」
「莯流公子已經過去了。」很快,外面便傳來回答的聲音。
「嗯,你先下去吧!」湖藍淡淡地吩咐道。
湖藍坐在床上,花痴地笑了笑,然後忽然用手輕拍了幾下自己的臉頰,「湖藍,你給我清醒一點,要記得你還有一個非常強勁的情敵!」
說完之後神色堅定地點了點頭,杏眸之中一派雄赳赳氣昂昂。她要打敗莯流,拿下蒼梧!
但是當她回到淡影館,看見正在樓上房間看賬簿的莯流之時,湖藍的氣勢頓時就蔫了。莯流是真的很優秀,不僅有能力,就連容貌都是百里挑一的絕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湖藍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在湖藍站在門口的時候,莯流便已經發現了她,甚至他是看著湖藍臉上的表情由神采奕奕轉為無奈頹然,清冷妖媚的細長眸子閃過一次詫異之色,不過下一刻就收回目光繼續看手中的賬簿。
他和湖藍,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湖藍在外面猶豫許久,終究輕敲了幾下門。
「進來。」莯流聲音裡面聽不出任何情緒,如表情一般涼淡。
緩步走到莯流面前,目光認真地看著對方,「莯流,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莯流有些意外,將手中的賬簿放下,起身,手法嫻熟而又快速地泡茶,然後替湖藍倒了一杯,直截了當地問,「何事?」
湖藍小心地看了莯流半晌,還是有些無法啟齒。如果莯流是女子,她覺得自己還要好說一些,現在她一個女子對著男子自稱情敵,怎麼想怎麼怪異!
看著湖藍吞吞吐吐的表情,莯流的眼眸依舊清冷,只是淡淡地看著對方,沒有說話。他和湖藍交涉不深,也不怎麼了解,現在他甚至根本猜不出對方來找他的意圖。
「莯流,你……喜歡蒼梧么?」湖藍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話語問出了口之後,整個房間裡面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她忽然有些冷。
「不喜歡。」莯流本就清冷的聲音似乎又冷了幾分。
「哦!」湖藍很是乖巧地應道。不喜歡就好,最好就是蒼梧一直單相思,她不想和莯流成為情敵,畢竟對方對她還是不錯的。
「那你是喜歡男子還是女子?」想起這件事情,湖藍繼續問。可能是莯流之前穿女裝的緣故,會讓她產生莯流喜歡男子的奧妙感!
莯流白皙的容顏微微一寒,冰冷地看著對方,「女子。」
湖藍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地看著面前一襲墨衣的男子,再次開口,「莯流,你是不是喜歡小姐?」其實,這只是她的猜測而已,畢竟莯流經常跟在小姐身邊。
莯流沒有說話,眼眸一斂,有些黯然。她對他很好,只是,不喜歡他!
湖藍心中基本上已經肯定了,有些咋舌,莯流竟然真的喜歡小姐。
「還有其他的事情?」莯流不想繼續這個問題,便直接目光冰冷地看著湖藍,問。雖然和湖藍很少相處,不過對於湖藍的心事,他現在已經明白了。
湖藍搖了搖頭,「沒事。」
莯流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冷淡地看著房門口。意思,再簡單不過!
「那你先忙吧,我下去了!」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此時,拂雪苑。
簡白著了一身淺藍色的錦衣,哼著歡快的小調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就連清俊的容顏,都帶著說不出的愉悅之色。
「怎麼?你和樓姒和好了?」忽然,一道妖嬈低魅的聲音從頭上繁盛的樹木之上傳來。
簡白的步子瞬間停住,仰頭看著樹上那一抹血紅的殘影,笑著點點頭,「是啊!」一改前幾日的頹廢低沉,聲音裡面的愉快簡直無法掩飾。
亦澈著了一身血紅色的衣衫,恣意而又散漫地靠坐在樹榦之上,墨發順著雙肩垂下,露出一張絕美妖嬈的魅惑容顏,那雙魅然到妖異的眸子淡淡地看著樹下的簡白,冷哼一聲,「出息!」
簡白勾唇一笑,風流旖旎,「哼,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亦澈絕美的容顏微微一僵,不過片刻間已經恢復如常,冷嘲熱諷地開口,「別下次鬧彆扭,又將我這裡當成娘家!」
簡白的臉色瞬間黑了一半,語氣怪焉,「娘家?」
「不是么?那次你和樓姒吵架不是像個小媳婦似的往我家跑!」亦澈不緊不慢地開口。
小媳婦兒?!簡白唇角抽搐了半晌之後,將心中的古怪壓下,挑著眉梢問,「聽說昨日未檀來了拂雪苑,你們沒有打起來吧?」
「若是真的打了起來你打算幫誰?」亦澈不答反問。
簡白雙手環胸,弔兒郎當地靠在樹榦上,「兩不相幫,喝茶看戲。」
「喂,你聽見了吧?」亦澈看了一眼遠處坐在涼亭中喝茶的雪色身影,漫不經心的聲音帶了一分冷冽。
「嗯!」白未檀依舊優雅矜貴地品著手中的香茗,似有若無地擲出一個字。
聽見熟悉的聲音,簡白瞬間將眸光轉過去,果然看了一身雪衣,姿容絕色的白未檀,臉色一垮,不滿地看著那道紅色的身影,「亦澈,你陰我!」他那一句話,兩邊都不討好。
亦澈勾唇輕輕一笑,聲音清魅妖嬈,「是你自己說的。」話語剛落,便從樹上躍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簡白:「……」鬱悶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眼眸瞬間一亮,在兩人之間賊溜溜地轉來轉去,帶著說不出的狹昵,「你們兩個人,算是握手言和了么?」
「沒有。」亦澈語線清涼地擲出兩個字。
白未檀琉璃氤氳的眸子依舊,浩渺如煙,也沒有說什麼。
簡白看著兩人,有些納悶,一時也猜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沒有像以前一樣見面便是劍拔弩張,暗潮洶湧來的好。
「對了,未檀,你昨日沒有回去么?」簡白忽然再問。白府離拂雪苑並不近,未檀昨日來了沒必要今日再次過來。
白未檀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說話。
亦澈則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絕色傾城,一身紅衣,一生驚艷。
簡白繼續看了一眼亦澈,然後又看了一眼白未檀,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按理說,他們能夠安靜自然地相處他應該是高興的,可是為什麼總覺得有幾分詭異!
就在這個時候,拂雪苑的下人走了過來,「居主,左相來了!」
亦澈挑了挑眉梢,妖魅的容顏有幾分意外之色,隨即勾勾唇角,「請他進來。」
白未檀將手中的茶杯緩緩放下,如雲似煙的眸子微微一斂,依舊清淡疏離,看不出任何情緒。
簡白的臉色簡直比剛才知道白未檀在這裡住了一宿的神色還要更加古怪,看了一眼依舊冷魅的亦澈,「亦澈,言絡為什麼來找你?」
在他的印象中,言絡就是十年前紫翎墨被斬首之後來過一次,那個時候他似乎還不到十一歲,固執地在拂雪苑外求了很久,只是希望亦澈能夠去送紫翎墨一程,不過亦澈並沒有答應,直到最後君銘將暈倒了的言絡帶走此事才作罷!
話說當時就算是他,都覺得亦澈那個時候太絕情了。
言絡那個時候只是一個小孩子,從小算是被紫翎墨嬌慣著長大,以前紫翎墨在的時候亦澈對言絡都還算不錯,只是那一次,任他在外面求了幾天都沒有任何回應,而且另一天就傳出了亦澈大婚的消息。
也就是自那之後,言絡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並且總是有意無意地對上青冥居。
「我怎麼知道?」亦澈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然後緩緩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開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著那道妖紅到極致的背影緩緩走遠,簡白眼睛都望長了,他也想過去看看啊!然後看向白未檀,「未檀,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未檀只是清淡一笑,「你可以自己去。」說完之後,便直接轉身離開,同亦澈離去的方向相反。
簡白:「……」他就是不敢才找未檀同去,猶豫了一下,終究也沒有過去。
前苑。
看著坐在石凳之上的言絡,清姿濼濼,清雅矜貴。
亦澈妖魅的眼中有幾分說不出的感慨之色。很久之前,言絡來拂雪苑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一眨眼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緩緩上前,抬眸看向言絡的時候臉上的感慨瞬間斂去,眸色妖魅,「言絡,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言絡難得地回了一句,眼中沒有冷冽,身上沒有幽涼之氣,似乎是很平和。
這樣的言絡,讓亦澈有幾分意外,眉梢一挑,直接在他對面坐下,妖紅色的衣袂在地上逶迤一片,「你今日,似乎不一樣!」
言絡絕美的眸子淡淡地看著面前的亦澈,握著精緻茶杯的手微微一緊。亦澈和十年前,容貌幾乎沒有多少變化,只是眼中的溫柔之色褪盡,換上了冷肆妖邪,就連周身氣息,都是陰寒沉冷。
即使是笑,也沒有十年前那般溫潤翩然!
「不管什麼時候,都沒有一樣的,不是么?」言絡微微勾唇,反問。時間不同,地點不同,從來就沒有什麼是一樣的。
只要時間在改變,所有的一切就也在改變!
亦澈笑了笑,很是隨意地回答,「也是。」妖魅無垠的眸子淡淡地看著面前的青衣男子,唇角有些意味不明地勾起,「言絡,還記得十年前你最後一次來這裡么?」
言絡絕美的眼眸泛冷,但是精緻的容顏依舊不動聲色,「記得,當時被你拒之門外兩天兩夜。」
「真是難為你還記著!」亦澈動手給自己沏了一杯茶,順手替言絡面前的茶杯添了一些,裊裊氤氳的霧氣在兩人之間流轉。
「這件事估計永遠都忘不了。」言絡眸子微掀,聲音清淡。骨節修長勻稱的手端起茶杯,放在唇邊輕輕吹拂了一下,啜了一口,清幽淡然的茶香在唇齒之間彌散。
言絡的眸子都淡了幾分,有幾分說不出的悠遠之色。那次他放下所有的驕傲,在拂雪苑外等了整整兩天兩夜,最終等來了他要成婚的消息。
那個時候,她屍身無蹤,屍骨未寒!
亦澈並不意外,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問,「不知道你現在來這裡找我是為了何事?」
「青冥居的人暗中搜查當年她身體的下落,為什麼?」在這裡坐著聊了這麼久,言及這個話語之時,言絡眸中的神色才冷然了幾分,甚至有著逼仄。
在言絡看不到的地方,亦澈眸子微微一寒,隨即都化作漫不經心的一笑,「不過是無聊罷了,你和未檀他們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半點下落,我來試試這水到底有多渾,這魚摸不摸得!」
言絡坐在椅子上的姿勢一點沒變,只是抬眸淡淡地瞧著對方,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索對方話語之中的真實性。
亦澈繼續莞爾一笑,「況且,我也想知道,當年她到底還得罪了什麼有權有勢的人,居然能在未檀的眼皮子底下將人給劫走,而且不留一點蹤跡。」最後兩個字,音壓地格外重,甚至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狹長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言絡眸中再次泛起冷芒,帶著幾分銳利地看著亦澈,最終緩緩開口,「碧傾雲知道下落。」
只是淡淡的六個字,便已經讓亦澈妖魅的容顏微微一變,眸子漸漸聚起一層濃霧,令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言絡將亦澈的表情看在眼裡,抿了抿唇,沒有開口說話。
將一切情緒壓下,最後亦澈啟唇哂笑,「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如果知道她的下落第一個尋過去的人便是你自己,又怎麼有這個閑工夫來告訴我!」
「因為我以前有懷疑過你。」言絡淡聲道。以前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當時她是被亦澈給帶走了!
「現在呢?」亦澈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言絡沒有回答,而是換了一個問題,「如果她回來了你會如何?」問出這句話之後,言絡的目光一直盯著他,沒有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不可能。」亦澈眼眸一眯,冰冷地擲出三個字。
「我沒說這是真的,只是一個假設而已。」言絡繼續開口。
亦澈冷哼一聲,「我從來不參與這種假設。」
言絡微聳肩,也沒有再開口說話,本來就沒有期待亦澈會回答這個問題。他來這裡,只是試探亦澈而已,自然不會將她已經回來了的消息告訴亦澈。
至於亦澈為什麼派青冥居的人搜查那件事情,亦澈也是一隻老狐狸,這個問題現在還不明朗!等清持回來先將這件事情同她商量一番,看她怎麼說,畢竟……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
想到這裡,皺著眉看了一眼亦澈,所以說,他最討厭亦澈了!
亦澈眉梢輕輕聳動,不以為然。估計言絡從小就看他不順眼,其實他看言絡也不是很順眼。如果不是因為阿墨,他才懶得搭理那個愛哭愛鬧的破孩子!
似是想起什麼事情,亦澈優魅的眸光輕挑起,不經意之間落在了言絡身上,「對了,聽說你最近和風家那個庶女來往挺密切的?」
言絡心中泛起了一分警惕之色,卻依舊是淡然地看著對方,語氣玩味,似笑非笑,「怎麼?堂堂青冥居居主竟然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么?」
亦澈狹昵輕笑,緩緩道:「拋開一切,你曾經喊過我叔叔!」雖然是被阿墨逼迫的。
第一次見言絡的時候,對方眼中就帶著敵視,開口就折了他一個輩分喚他哥哥,最後在阿墨的威逼利誘之下才喊了一聲叔叔。
言絡的臉色微微一黑,冷沉了幾分。
看著對方的表情,亦澈這個時候心裡才舒坦了幾分。對嘛,這才是年輕人應該有的表情,不要總是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樣,看著就心煩!
「叔叔年紀大了,以後有些事情就不必勞心勞力!」言絡卻是突然之間勾唇一笑,緩緩開口。現在清持和他同一輩分,亦澈算是長輩,而且他很願意承認這個長輩。
現在換做亦澈臉色微微一變,黑了幾分。
沒有人喜歡被別人說年紀大,即使是男子也一樣,更何況這個男子還是曾經將所有女子比下去的第一美人,亦澈。
亦澈也不再託大,而是眸子輕輕淡淡地看著對方,「你是不是當年就討厭我?」
言絡清涼地看了對方一眼,直言不諱,「以我們的關係,我很難不討厭你!」
「當時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小毛孩子,愛哭,愛鬧,愛撒嬌!」最重要的是,只要言絡耍無賴,阿墨就沒轍,害的當時他都想跟著一起耍無賴。
「不過我卻覺得你很好看。」故意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第一次見面差點喊姐姐了!」雖然不喜歡亦澈,卻不能否認,亦澈真的長得很好看,妖魅無雙,驚艷絕倫,甚至還有幾分雌雄莫辨。
亦澈:「……」他以前怎麼不知道言絡有氣死人的本領。
不知道想到什麼,言絡卻也是微微一愣,眼中的神色有幾分古怪。他竟然能和亦澈平心靜氣地說這麼久的話,甚至還一直都在提十年前的事情!
「對了,你喜歡的那個風府庶女是風清持么?」亦澈面容恢復如常,問。
言絡絕美的眸子又添了幾分怪異,他總覺得,風清持這三個字從亦澈的嘴裡說出來很奇怪!
不過當想起來對方問什麼的時候,言絡還是揚起眸子,別有意味地點了點頭。
亦澈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言絡,緩緩開口,「你已經二十一了,也是應該考慮終身大事了!」而且,他不喜歡太多男子惦念著阿墨,哪怕阿墨不在了也不行!
言絡抬眸幽幽地看著亦澈,問,「你覺得我們合適么?」
亦澈有些意外言絡會詢問他的意見,便點了點頭,「能和白未檀成為朋友應該不會太差,而且我相信你的眼光。」
言絡點點頭,「我會認真考慮的。」這句話,說的別有一番意味。
不知道想起什麼,亦澈的眉尖輕輕一皺,繼續問,「聽說她和紫月痕之間的關係也不錯?」
言絡點點頭,紫月痕那隻狐狸是她的親侄子,他們之間的關係能不好么?
「你們不會因為風清持而打起來吧?」亦澈狐疑地看著言絡。
「絕對不會,風清持絕對不會喜歡紫月痕那隻狐狸的。」這句話,言語之間儘是認真和篤定。
「上次我本來打算去見見風清持的,不過最後被你攔下了!」亦澈語氣之中還是有幾分遺憾。
言絡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天晚上竹林發生的事情,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原來那天他是去見清持,對於自己當時攔下了他,言絡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感覺!
「要不下次你帶她來見見我?」亦澈問。
言絡削薄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這個問題要他怎麼回答。而且,從內心來講,他並不希望清持和亦澈見面,不過,以後她如果想通了自己來見亦澈他自然也是不會攔著。
見言絡不說話,亦澈玩笑地開口,「你莫不是覺得我長得太好看了,怕她喜歡上我?」
言絡沒有說話,只是靜默地看著對方,眼眸幽深,沉如霧靄。
「好了,不開玩笑了,你要不要在這裡用午膳,也許還會見到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人?」亦澈眉梢微微一挑,絕艷傾城的容顏帶著幾分淡笑。
「不了!」言絡拒絕,他想他已經知道是誰了!繼而眸子認真地看著對方,語氣嚴肅,「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亦澈已經緩緩起身,一身妖紅絕艷眾生。
「你和水惜音到底是什麼關係?」言絡低沉而又認真地問出了口。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隨後,亦澈勾唇緩緩一笑空氣才緩緩流動起來,不急不緩地反問,「水惜音已經懷孕了,而且她的孩子以後會姓景,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言絡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亦澈曾經是渝初的皇子,也姓景。
「告辭!」說完之後便直接轉身離開。
亦澈則是微微挑了挑眉梢,待言絡離開之後,才緩緩開口,語氣嘲諷,「你什麼時候也喜歡做這些偷聽牆角的事情了?」
一道勝雪的身影從另一從翠竹之後緩步走了出來,「你和言絡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我出來與否都是一樣!」他沒有刻意隱匿氣息,亦澈和言絡都知道他在。
亦澈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倒是白未檀,琉璃若煙的眼眸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對方。
「這樣看著我幹什麼?」亦澈不喜歡對方那樣的目光,聲音不由微微冷了幾分。
白未檀目光有些深沉,「我只是希望你日後不會後悔剛才對言絡所說的一番話!」
亦澈輕嗤一聲,不以為意,「有什麼好後悔的!」能讓他後悔的事情十年前就已經再也沒有了,連任何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那雙空濛如雲煙一般渺遠的眸子再次落在了亦澈身上,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哎,對了,那個風清持是個怎樣的人?」言絡性子薄淡,他倒是有些好奇誰能讓他動心。
白未檀收回目光,緩緩開口,「長得頗為周正,脾氣不算好,任性恣意,執拗至極,認死理,但是她認定的人便會掏心掏肺地對他好。」
聽著白未檀的話,亦澈狹長妖魅的眼眸幽深了一些,感嘆地開口,「那倒是和阿墨的性子有幾分相似!」
白未檀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也應該回去了。」
「去吧,省的在這裡礙眼!」亦澈直接揮揮手。
轉身之後,白未檀的目光才複雜了幾分,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潭,隱約有昏暗的燈光在明明滅滅,隨即又泯滅成一個點,消失不見。
離開拂雪苑之後,言絡直接去了皇宮。
皇宮侍衛都知道言絡,沒有任何阻攔地讓他進宮。
青蕪宮。
紫月痕一身暗沉的紫色長袍,玉冠束髮,溫潤如玉的容顏依舊,狹長的丹鳳眼帶著溫柔的光芒,渾身都是淡如春風的氣質。
在他下首的第一個位置,坐著一身墨綠色衣袍的暮絮鸞,身姿頎長,在帝京這種美女如雲的地方她的容顏就顯得普通了幾分,不過眉眼鋒銳,眸色深沉,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冷沉倨傲,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便已經自帶風情,也不輸帝京的世家貴女。
「阿鈺,你怎麼了?」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藍鈺,暮絮鸞有些好奇地問。阿鈺性子雖然比較冷漠,但是近日似乎除了冷漠之外還有幾分怒意啊!
藍鈺抿了抿唇,聲線冷漠如冰,「我的玉佩被人偷了!」
聞言,紫月痕和暮絮鸞都有些意外地挑起眉頭,「怎麼?誰還能從你身上下手不成?」暮絮鸞笑道。雖然她並不知道阿鈺武功的深淺,但是比起她自己,絕對是只高不低!
紫月痕溫潤如玉的丹鳳眼也是靜靜地看著藍鈺,等著他的回答。
藍鈺則是眸子沉冷地瞪了一眼坐在暮絮鸞下方的尹子辰,沒有回答。
尹子辰摸了摸鼻子,神色訕訕。他怎麼知道就那麼一下芷煙便將藍鈺的玉珏給偷走了。
「子辰,你說。」暮絮鸞將目光移向尹子辰。
尹子辰只能無奈地開口,「就是前幾日我和藍鈺去是十里錦,一個喚作芷煙的花魁將他的玉佩給拿走了!」
暮絮鸞微微一愣,眸色詫異,尹子辰別說是去十里錦了,就算是死在十里錦她都不覺得意外,可是想不到阿鈺竟然也會去這種地方。眸色不由染了幾分狹昵戲謔之色地看著藍鈺,「看來阿鈺是真的長大了!」甚至還故意將話音拖長了幾分。
藍鈺眸子一涼,冷颼颼地看了一眼眸色帶笑地暮絮鸞。
暮絮鸞也完全不畏懼藍鈺,依舊笑得燦爛。在她看來,阿鈺就像是她自己的弟弟一般。
拖著椅子湊到藍鈺的面前,「喂,阿鈺,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去十里錦了?」說完之後還眉梢一挑,眼中的深沉和鋒銳盡數斂去,只有八卦的眸光在閃爍。
藍鈺臉色更冷了,沒有說話。
見藍鈺不說話,看了一眼紫月痕,也沒有聽見對方開口,暮絮鸞又在瞬間退到自己剛才的位置上,用手掩唇輕咳一聲,「你們都知道我樂衷於這些個八卦消息,更何況還是和你們有關,我能不關心么?」
尹子辰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嘀咕,「即使和我們無關你也依舊熱枕到不行!」暮絮鸞這個人,你給她一些八卦她能津津有味地聽一天,而且還時不時加以點評。
這句話一出,換得了暮絮鸞一個銳利的眸光,尹子辰瞬間就不講話了。他也打不過暮絮鸞。然後看了一眼殿中的幾人,突然悲哀地發現,自己一個都打不過!
「紫皇,話說以前你和阿鈺經常同進同出,形影不離,我還真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害我擔心了好久!」暮絮鸞看了一眼紫月痕,淡淡地擲出這句話。
還不待兩個當事人說話,尹子辰就已經插嘴進來,「暮絮鸞,難得我認同你的意見,我當時也覺得藍鈺和紫皇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後兩人一擊掌,同聲開口,「英雄所見略同!」
藍鈺本就微冷的氣息再次冷涼了一分,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
紫月痕沒有說話,溫潤的眸子依舊如玉溫涼,似乎兩人的話對他沒有任何作用。
暮絮鸞和尹子辰相視一眼,都齊齊地嘆了一口氣。兩個話題中人不說話,就他們在這裡自說自話也沒意思。
「對了,言絡今天怎麼還沒有來?」看了一眼藍鈺下方的位置,尹子辰挑眉問。
說完之後,便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暮絮鸞,玩笑地開口,「喂,言絡不會是為了躲你而不來吧?」
聞言,暮絮鸞臉色一黑,沒好氣地瞪著尹子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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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澈,你確定今日的一番話自己不會後悔么?!/深沉臉
另外,晚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