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氣得狠了
風清持剛回到行雲止水,已經在這裡等候半天的時暮緩步上前,語氣哀怨,「清持,你終於回來了,我都等你很久了!」
風清持微微蹙眉,「是不是寄蓮閣出了什麼事情?」不過上次她讓蒼梧送了葯去時府,短期內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才對。
時暮輕輕搖頭,有些深沉地看著風清持,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口,「清持,我父親……想要見你!」自從上次清持去了時府看診開藥之後,蓮姨的情緒相較於以往穩定了很多,也不會經常發狂,父親便想著見一見清持。
「不見。」風清持想都沒想便擲出兩個字。
雖然她和時晨月沒有多大關係,但是那件事情本來就是時家不對,而且,十九年前小七才剛出生,時家居然那麼缺德地將他丟棄在冰天雪地里。
如果不是時暮,她根本就不會和時家沾上關係,更不會那麼好心地去看素蓮,畢竟,她從來就沒有醫者仁心。
時暮有些沮喪,不過倒也沒有很意外,只是緩緩開口,「我知道了,我會如實轉告給我父親的。」
風清持點點頭,看了一眼時暮,沒有說話。
「清持,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時暮抬頭望著風清持,問。唇紅齒白的面容少了幾分往日的瀟洒清朗,反而帶了幾分哀愁。
看著對方的表情,風清持也不好拒絕,「好。」
兩人並沒有走太遠,而是直接在行雲止水外面較為偏僻的小道上緩緩行著。
「清持,你怎麼都不說話?」沉默半晌之後,時暮緩緩開口。
風清持唇角微微抽搐,她又沒有什麼要說的,不過看了一眼時暮有些憂傷的表情,猜測時家最近肯定是出了一些麻煩,「你最近還好吧?!」原諒她,安慰人之類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怎麼會!
時暮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不太好。」自從晨月姑姑回宮之後,他感覺時家一片愁雲慘淡,每個人看上去都很謹慎,如履薄冰。
就連大哥和四哥,這段時間都是忙的見不到人影。
風清持想問一下怎麼個不太好,不過始終覺得就這樣直白地問出來不好,便換了一個較為委婉的說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么?」
時暮頓了一下,有些無奈地開口,「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覺得自從姑姑回來之後,府中的一切都在改變,甚至有種人人自危的感覺!」
風清持沒有說話。當年時家是如何算計逼迫時晨月的,現在阿痕那麼隆重地迎接回宮,奉為太后,參與了當年事件的人肯定是惴惴不安,更何況,她可不認為時晨月這些年就真的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寧佛寺吃齋念佛,這個時候回來,肯定也是做了準備的。
「每次我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們都說小孩子別管那麼多!」時暮很是鬱悶。他都已經快十七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風清持唇角再次抽搐,在她看來,時暮也就是個小孩子。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時暮抬頭望著風清持。
「我在聽你說話。」風清持回答。
「你沒必要一直聽我回答,你也可以說話的。」時暮固執地開口。
風清持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時家的事情,現在沒有轉圜的餘地。」既然阿痕已經打算動手了那就表明時家肯定還做了什麼其他的事情。
而且,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選在這個時候,那就是極有可能和風雲宴相關,甚至參與到二皇兄即將謀反一事。
看了一眼時暮,「時家的事情你還是不要過問了!」本來也就不是時暮這種單純的性子所能解決的。
時暮皺眉,「為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風清持搖搖頭,「不知道。」這些只是她的猜測而已。
四皇姐已經到了焱鳳,二皇兄和六皇兄估計還要明天才到,她一直有派人盯著他們,不過並沒有發現他們有同帝京中人私下聯繫,時家的事情,也只是她的猜測。
時暮沒有說話,只是看了風清持一眼,然後語氣幽幽地開口,「清持,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他覺得大哥和四哥很厲害,看事情也比他看得清楚明白。
「沒有。」如果時暮笨的話,那他這一身武藝是怎麼學來的,時暮絕對不笨,他只是對這些朝政上的事情不了解而已。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時暮語氣有些憂傷。
風清持唇角一抽,果然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對了,清持,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時暮的憂傷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恢復如常。
風清持凝眸思忖了片刻,「現在還沒什麼打算。」她一直都是得過且過,雖然以後想守著醫館過日子,但是將來的事情又有誰說得准呢!
「你不打算進宮了么?」想到這件事情,時暮眼眸古怪地問。他當初以為清持會為了紫皇陛下進宮的,現在都這麼久過去了,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風清持精緻無雙的容顏微微一黑,「我為什麼要進宮?」
「你不是喜歡紫皇陛下么?」時暮納悶,之前在安陽城的時候他問清持是不是喜歡紫皇陛下,清持自己承認了啊!
「我有告訴過你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了,而且,喜歡難道就要為了他進宮么?」阿痕是她的侄子,她自然是喜歡他的。
「那你之前對他那麼好?」時暮皺著眉開口,神色之間儘是疑惑之色。
風清持沒有說話,她總不能告訴時暮她是阿痕的姑姑,曾經惡名昭著的紫翎墨吧!
看著風清持不是很好看的表情,時暮不敢再說這些事情,便轉了話題,「你以後還會回安陽城么?」
「為什麼不回?」風清持反問。有些事情她到時候還要去找夢華顏,再者,她雖然不喜歡風家,但是並沒有和風鏡斷了聯繫。
「畢竟風家人那樣對你,我以為你不會再想回去了。」時暮低聲開口。
「這是兩回事。」腳下的枯葉發出清脆的響聲,伴隨著風清持的聲音一起彌散在空中,說完之後看了一眼時暮,「對了,還來不及恭喜你,聽說你和尹明月的婚期已經定下了!」
時暮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別彆扭扭地開口,「你已經知道了?我還以為你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不知道!」
風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城西確實偏僻,可是並不代表她的消息閉塞。
「過了年開春的時候便是大哥和尹家大小姐成婚的日子,前些時候時家和尹家商量之後,決定將我和明月的婚禮也訂在同一天舉行。」時暮白皙的容顏微微泛紅,低低地開口。
風清持點點頭,「那樣更熱鬧一點!」看了一眼時暮,沒有說話,眼中有幾分深意。不知道在風雲宴中,時家到底扮演者什麼樣的角色,會不會影響這場婚禮!
不知道是想起什麼事情,風清持忽然看著時暮,眸色也認真了幾分,「時暮,你知道你七哥的事情么?」
時暮微微一愣,神色不解,「清持,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也知道我是學醫的,對神醫瀲月自然很是感興趣。」風清持並沒有告訴時暮她和時七之間的關係,而是找了一個理由。
時暮眸色微微一黯,「其實七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當年他一出生就被時家給送走了,放任他在外面自生自滅。」
風清持:「……」說了和沒說沒什麼兩樣。
「七哥不喜歡時府的人,包括蓮姨,上次蓮姨病發,我給七哥傳信讓他回府,可是他並不願意。」時暮的聲音有些低沉和無奈。
十九年的時間,七哥從來沒有在時府待過一天!
風清持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墨色的眸子裡面一片沉靜。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緩緩開口,「我們回去吧!」
時暮點點頭,在差不多回到行雲止水的時候,時暮突然將眸光轉向風清持,「清持,其實我七哥長得很好看的。」
「然後呢?」時七確實長得很好看,只是,為什麼要跟她說?!
「下次我介紹你們認識吧!」時暮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對著風清持揮揮手,然後笑地一臉燦爛地離開。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風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她覺得時暮……太歡脫了!
述月行宮。
碧傾雲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眸子沉沉地看著跪在面前的人,「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就連聲音,都是沉冷無垠。
「公子,我們查過了末染左相的身世,是十五年前攝政王紫翎墨在城西撿到的孤兒,然後便一直放在身邊養著。」說話的中年男子眸子幾經轉變,終究還是帶著幾分疑惑地開口,「公子,為什麼要查末染左相的身份?」
碧傾雲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被無間指傷了卻依舊安然無恙的人,難道不應該查一查么?」
中年男子面上浮上一層驚訝之色,看著坐在上首的一身銀色衣衫的男子,半晌說不出話來。被無間指傷了卻沒有什麼事情,要麼是他的身後有很厲害的人協助治療,要麼就是對方本來就是碧家的人。
公子的意思,難道是第二種么?!
碧家的人都在述月碧家,除了……
似是想到什麼,男子的臉色閃現出一抹不可置信的驚訝之色,許久,才將心中的震驚壓下,「公子,這件事情需要告訴老爺子么?」
碧傾雲搖搖頭,「不必,爺爺身體不好,這件事情等下次我回去的時候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他。」頓了一下,眸中冷沉地看了一眼男子,「這件事情,不要讓父親和母親知曉。」
「是。」中年男子應道。
「對了,還有什麼事情么?」看了一眼尚未離去的男子,碧傾雲眸色清淡地開口。
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道:「公子,渝初的儀仗隊今日上午也到了焱鳳,您……要不要去見一見行月殿下?」
碧傾雲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抬眸看著窗外的景色,久久地沉默。
「公子?」中年男子低喚了一聲。
收回目光,碧傾雲本就幽深的眼眸此刻一片晦暗難測,讓人看不清裡面的表情,微抿的唇輕啟,「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心地看了一眼碧傾雲的神色,道了聲「是」才緩緩離開。
看著房門被關上,碧傾雲俊朗的容顏之上染了一絲難掩的苦楚疲憊之色,出神地看著房門許久。
從椅子上緩緩起身,最終離開。
言府。
言絡正在書房裡面批閱那些奏章,外面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言絡手中的筆沒有停下,頭也不抬地開口。
因為君銘和苜堯今日一起進了刑堂,所有便是墨痕進來稟告這些事情,看了一眼言絡,低低地開口,「公子,碧傾雲在外面求見!」
聞言,言絡手中的筆微微一頓,一點墨跡便停留在奏章之上,絕美的眸子中只能映出那一點墨跡,越來越深,越來越沉,最終旋成了一道冷芒,唇角冰冷地勾起,「請他進來。」
「是。」說完之後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言絡將手中的毛筆閣下,也隨之走出了書房,一身雪青色的衣衫自帶凜冽。
很快,碧傾雲便被請到了前廳。
侍女奉茶之後,便又安靜地離開。
「碧公子,請用茶,公子馬上就過來!」墨痕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臉深沉的銀衫男子,刻板冷漠的聲音依舊。
「嗯。」碧傾雲只是應了一個字,然後端起手邊的茶輕抿了一口,沒有再說話。
很快,言絡便也走了進來。
「這麼晚了不知道碧公子造訪言府所謂何事?」削薄的唇一勾,卻是吐出一句冷冽的話,就連目光,都是夾冰帶雪。
碧傾雲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開口,「有些事情碧某不解,想同左相討論一番!」
言絡看了一眼墨痕,淡淡吩咐,「墨痕,你先下去。」
待墨痕離開之後,言絡直接在最上首的主人之位坐下,目光清淡卻暗含冷芒的看著碧傾雲,「看來碧公子是覺得言某上次沒有教訓夠!」一啟唇,聲音挑釁而又嘲弄。
碧傾雲眸子微微一沉,泛著冷光地看著對方,終究還是緩緩沉寂下來,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我以為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何事?!」言絡絕對是猜到了自己找他是因為什麼事情,甚至於他可能比自己知道地還要更早。
削薄的唇狹昵地勾起,語氣悠悠地開口,「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隨即眸子含笑地看著對方,「我只是挺好奇這個時候你居然敢獨自一人來我左相府!」
碧傾雲也在懷疑他的身份,可是那又如何?他只承認自己是言絡!
碧傾雲眸子微冷,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我是述月碧家的人,如果真的折在了這裡,你以為述月會就此罷休么?」再者,他敢來,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辦法。
「反正不管如何,這次風雲宴之後戰事必起,你覺得我有必要擔心述月會如何么?」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口,「再說了,千面聖手的徒弟在我身邊,我覺得如果將你留在這裡,再找人易容放回碧家將更方便。」
看了一眼碧傾雲冷冽的表情,勾唇挑眉一笑,眸色狹昵,問,「碧公子,你覺得呢?」
「呵呵……」碧傾雲放聲大笑,深沉如水的眼眸看不出絲毫笑意,而是帶著幾分深意地開口,「言公子似乎忘了一件事情,現在世間知道紫翎墨屍骨下落的人,可並不多,偏偏碧某就是其中一個。」
言絡表情驟然一冷,帶著幾分逼仄地看著對方。
碧傾雲依舊是剛才的表情,深沉的眼中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意味深長。言絡這個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他不止一次栽在了言絡的手中。
只是他倒是沒有想過,言絡唯一的弱點會是那個已經去世這麼多年的紫翎墨!
言絡只是目光陰冷地看著對方,沒有開口說話。他知道碧傾雲是在威脅他,而且甚至不確定碧傾雲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她身體的下落,但是他賭不起。
「你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何事?」房間裡面一片沉默之後,言絡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地開口。
碧傾雲低低一笑,問,「碧某隻是有些好奇,為何言公子中了無間指卻能安然無恙?」
言絡冷哼一聲,目光寒涼地看著對方,「那隻能說明碧公子武藝尚且不到家。」
「也許還有另外的緣由呢!」碧傾雲笑著開口卻並不曾點破。
言絡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許久之後,「你要如何才能告訴我她的下落?」
碧傾雲嗤笑,「不過是一具屍骨,這麼多年都已經只是白骨森森了,真不明白你們一直搜尋有什麼意思?」不過是一個死人,在他看來,末染這些人全部都是閑得慌,當然他覺得盜走屍體的人更是吃飽了撐著,不過一具屍體,再如何又有什麼意思,難道還能讓她活過來不成!
見言絡微寒了幾分的臉色,碧傾雲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事情,輕悠悠地問,「聽說你從小便是在她身邊長大的,現在又這麼在意這件事情,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言絡目光如銳劍一般射向碧傾雲,冷然地開口,「與你無關。」
碧傾雲挑了挑眉梢,也不在意言絡的冷言冷語,而是直接開口,「下落嘛,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不過倒是可以告訴你另外一件事情,相信你也十分驚訝!」
「什麼事情?」言絡幽冷的目光沒有一刻從他的身上移開。
碧傾雲微微勾唇,緩緩開口,「青冥居的人也在暗中追查這件事情。」
言絡絕美的眼眸中劃過一抹不可置信,在碧傾雲話音剛落的時候便語氣堅決地直接否定,「不可能!」
「信不信隨你。」碧傾雲不以為意,反正他只是替人傳個話而已。至於言絡身後到底是有人相助還是他自己和碧家有關,這個不急,畢竟他要在焱鳳待一段日子,他就不信自己查不出來。
倘若真的是那個孩子,那就……再死一次好了!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神色複雜的言絡,碧傾雲再次勾勾唇,轉身離開。足智多謀如何,算無遺策又如何,即使你再厲害,但如果有軟肋被別人握在手中,那就只能任人拿捏。
言絡一直愣在原地,就連碧傾雲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絕美的眸子複雜而又沉寂,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黯然。
青冥居暗中有人在搜查這件事情,這意味著什麼?!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他怕顛覆自己現在對亦澈的一切認知!
亦澈為什麼也在追查這件事情?
言絡垂在身下的手緊握成拳,削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也許……亦澈一直就忘不了她!
這個念頭一出,便讓言絡身體有幾分發冷,就像是墜入冰窖一般。
如果亦澈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她,而她也依舊喜歡亦澈,那他自己的介入……算什麼?
從來都是她和亦澈兩個人的故事,或許,他只是誤入了而已!勾唇苦澀一笑。
言絡就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直到月掛中天,清朗的明月從雕花木窗透入,為昏暗的房間鍍上了一層清淡的光芒。
陰影之下的言絡,一身雪青色的衣衫,背影此刻顯得有幾分蕭瑟孤寂,卻終究是不及那雙眼眸中的倉惶無措。
這件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讓清持知道!
甚至於此刻,他更加希望,亦澈只是因為憎恨當年的她而在尋找她身體的下落。
「公子?」墨痕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裡面的沉寂,借著月色走到放置燈籠的地方,用火摺子點亮,房間裡面瞬間明亮了幾分,卻顯得言絡的臉色更加蒼白。
墨痕微微皺眉,「公子,怎麼了?」語氣都慎重了幾分。
言絡收回目光,「無事。」輕輕地擲出兩個字之後,便緩緩離開。
言絡並沒有回房間,離開言府,便直接去了行雲止水。
沒有驚動任何人,依舊是輕車熟路地去了風清持的院落,在外面徘徊很久,都沒有進去。
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尚且沒有熄燈的房間和依舊匍匐在大樹下睡得正沉的花兒。
沐浴之後,風清持並沒與馬上休息,而是坐在書案前看書,察覺到外面一直有人在停留,風清持起身站在窗戶邊看了一眼,當那道雪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時候微微一愣,輕挑眉梢,眼中有幾分不自然和狐疑。
這麼晚了,言絡過來幹什麼?而且,既然來了又為什麼不進來,反而是一直站在外面?!
就在風清持打算開門讓他進來的時候,言絡再次施展輕功,直接離開。
風清持一臉不解。
深夜跑過來一趟就為了在外面站半天然後離開?!
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直接熄燈上床睡覺。
第二天清晨,風清持尚且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聽見了嘭嘭嘭地敲門聲。
閉著眼睛翻了個身,用藏藍色的錦被將自己全身裹住,不理會。
「嘭嘭嘭!」外面的敲門上依舊沒有停止,響聲反而更大了。
終於。
風清持一掀被子,披頭散髮地坐了起來,精緻無暇地容顏帶著幾分怒氣,還有幾分陰沉。
穿好衣服冷著臉將門打開,目光幽冷地看著站在門前的老頭,「到底什麼事?」語氣危險而又陰沉地開口。
「喊你起床。」歸不救理直氣壯地開口。
「喊我起床?」風清持看了一眼東方剛剛升騰起的曦白,話語清幽冷漠,就連目光都危險了幾分。
歸不救縮了縮脖子,卻還是頗為鎮定地看著風清持,「你快點去洗漱,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風清持陰測測地將歸不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等一下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說完之後「嘭」地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看著緊閉的房門,歸不救不滿地小聲嘀咕著,「現在年輕人啊,不僅起得晚,還不敬老!」
還沒走兩步,一個白色的巨影忽然從旁邊竄出來。
「喝!」歸不救被嚇了一大跳,連忙閃開。
當看清面前這隻白色動物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趣味,「喲呵,行雲止水什麼時候多了一隻老虎?」
花兒並沒有上前,只是在原地虎視眈眈地盯著對方,一雙眼睛如銅鈴一般,看著有幾分滲人。
很快,風清持就洗漱好,臉上的陰沉怒容已經消失,換上了素日的清冷淡漠。
「花兒!」看見花兒,風清持低喝一聲。
花兒不情不願地將目光轉向風清持,邁著優雅的步子威風凜凜地朝著風清持走過去。
「小丫頭,這是你養的?」歸不救問。
「不是。」
「那它怎麼這麼聽你的話?」歸不救神色疑惑。
「它主人逼得。」殷紅的唇微啟,直接吐出一句話。
看見面前這隻毛色雪白的老虎,歸不救忽然想起了蒼穹山上那隻小豹子,將目光落在了風清持的身上,「小丫頭,你還記得花魁么?」
風清持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記得,怎麼了?」前些時候去蒼穹山的時候都還見過它,這麼多年,根本就沒有長大,和當年一般大小。
想到這裡,風清持有些鬱悶!
她覺得自己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花魁長大了。
「它從來沒有離開過蒼穹山,要不你去將它帶下來玩幾天?」歸不救緩緩開口。
「花魁現在是小七在養著。」風清持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而且,鑒於自己對老頭的了解,她懷疑對方另有目的。
「老頭,你有什麼事情還是直接說吧!」說完之後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歸不救。怎麼離開九年,老頭都變得這麼忸怩了。
歸不救頓了一下,才目光賊亮地卡拿著風清持,期待地開口,「丫頭,要不你去蒼穹山勸瀲月下來吧!」
風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你太高看我了!」小七對她從來就沒有過好臉色,居然讓她去勸?!
「不不不,為師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小丫頭還是挺會講道理的。
「你還是別相信我了,上次我在蒼穹山待了快三天,他沒說幾個字。」風清持雙手環胸,漫不經心地開口。
「什麼?」歸不救直接驚訝地出聲,然後快步上了台階,在風清持面前停了下來,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問,「你聽見瀲月開口說話了?」
風清持微微一愣,「怎麼了?」小七不是啞巴自然是可以說話的。
看著對方不解的神色,歸不救眸光微微一沉,臉色也認真了幾分,「瀲月他……八年沒有開口說過話了!」語氣很低沉,就像是濃霧一般。
風清持再次一愣,眼中有幾分驚訝,眸色複雜地問,「為什麼?」明明會說話,卻八年都不開口,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風清持有些無法想象。
她在時七身上,看不到任何人間煙火氣,就像是一座精緻的冰雕一般,沒有情緒,沒有表情,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眸只有一片無垠的荒涼。
歸不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我們也不清楚,瀲月自己也什麼都不告訴我們,以前瀲月雖然話也不多,但是至少還是會開口,可是自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聽過他開口。」
說到這裡,望向風清持的眸子微微一亮,「丫頭,既然瀲月願意同你講話你就去好好勸勸他,也許就只有你能勸動他了!」
「這是兩回事。」風清持有些無奈,「而且,他大概是被我氣著了才開口。」
「嗯?」歸不救神色不解地看著對方。
風清持有幾分不好意思,「因為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閉嘴。」活了兩世,時七是第一個敢讓她閉嘴的人。
她,記住了!
歸不救微微一愣,然後「噗嗤」一聲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幸災樂禍地開口,「原來你也有這麼一天啊!」這小丫頭從來都是對別人頤氣指使,居然也會有被別人喊閉嘴的一天,只是不知道她同瀲月說了什麼,居然能讓他一開口就是這兩個字!
風清持的臉色微微一黑。
笑夠了之後,歸不救依舊是眼眸帶笑地看著對方,「話說你對瀲月說了什麼?」瀲月的修養絕對很好,不像是那種會說閉嘴的人,可見被氣得狠了!
風清持凝眸細想了片刻,「也沒說什麼,只是一些很平常的話。」所以她才更加鬱悶,那聲閉嘴對她而言來的莫名其妙。
歸不救雖然想知道,不過看著對方的表情覺得風清持也不會說,只能繼續勸她,「即使是閉嘴也是一個好兆頭,畢竟瀲月都開口說話了!」
風清持:「……」她不想說話了。
「丫頭,你應該知道,瀲月的腿如果再不治療以後就真的沒有機會站起來了!」歸不救的眸色有幾分深沉。瀲月的腿他自然是清楚狀況的。瀲月自己覺得無所謂是一個方面,另一個原因就是不想他這個當師傅的整天為他奔波,所以瀲月身體里的毒他自己不解,他想直接斷了治癒的念頭。
風清持沉默了半晌,然後對上自家師傅期待的目光,才緩緩開口,「可是我不確定能不能勸他離開蒼穹山,而且,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最重要的是,很多事情還是要時七自己想通,她看的很清楚明白,對方並不想離開蒼穹山。
不是因為喜歡那裡,而是因為更討厭離開之後要與別人相處。
說白了,他不喜歡和人相處,甚至是厭惡。
這樣的他,她要怎麼勸?她連對方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拿什麼去勸?她還是覺得師傅太高看她了。
「我們在蒼穹山待兩天,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就離開吧,然後等風雲宴過了之後再來幫瀲月治腿?」歸不救詢問風清持的意見。
風清持凝眉細想了一下,終究還是點點頭。她也不想那麼一個風華絕代的人,一輩子待在蒼穹山,與輪椅為伴。
「我們什麼時候……?」話還沒有說完,在看見自家師傅不知道從那裡取出了一個包袱的時候將到了唇邊的離開二字咽了下去。
師傅果然是準備齊全!
歸不救則是笑眯眯地看了對方一眼,「你快點去收拾東西吧,記得,多帶些銀票,你師傅我很窮的!」
風清持涼涼地看了對方一眼,黑著半張臉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