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杜維命懸一線
陸澈與宸王說完正事和私事，便在下一個路口分別了。
一盞茶的功夫，陸澈回到侯府，聽聞冷樂顏人在別院，他想了想，還是舉步往別院而去。
他剛到院內，侍奉何青苗的丫鬟們看到他，連忙行禮，“侯爺，夫人正同側妃娘娘在屋裏學女工呢。”
“女工？”陸澈有幾分詫異。
冷樂顏那一雙手，舞得來刀槍，拉得動弓箭，畫得了丹青也寫得了書法，卻唯獨不怎麽擅長女工。
他猶新記得自己在冷府借住的那三年，常有衣衫破損的事情發生。
他雖然擅長縫縫補補，可那時因為身受重傷，不太有力氣來做這些事，冷樂顏便自告奮勇來幫他縫補衣服。
結果本來隻是破了兩個洞的衣服，被她折騰的破了五個洞，她還把自己的手紮的滿是瘡痍。
想起那景象，陸澈又心疼又想笑。
眼下聽說冷樂顏學女工，他便來了興趣想去圍觀。
誰知敲門進屋，看見的場景是冷樂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何青苗坐在一旁安靜刺繡。
這場景，說意料之外吧，其實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看著沉睡的冷樂顏，陸澈不禁滿眼都泛起寵溺的笑意。
他笑了一會兒，才回神同何青苗行禮。
何青苗頷首回禮後，淡笑道：“二夫人想必也是累壞了，侯爺來的正好，我正愁要怎麽將二夫人送回去呢。”
陸澈道：“微臣夫人不善女紅，讓側妃娘娘見笑了。”
何青苗道：“二夫人天賦很好，假以時日，定能繡出好看的花樣。”
說完客氣話，何青苗欲言又止。
陸澈看出來了，道：“娘娘有話不妨直說。”
何青苗不好意思的抱歉一笑，道：“我想問問侯爺，太子殿下可還好？還有……我父親他怎麽樣了？”
說著，她生怕陸澈不告知，又忙補充道：“我知道侯爺與兄長瞞著我這些事情，是不想讓我為之煩心，可若是不知他們如今的處境，我也難以安心，所以還望侯爺能告知一二。”
陸澈靜默片刻，道：“殿下如今一切安好，遠離朝局，自己在王府中開始養殖花花草草，前些日子還特意送了梨花酥到宮中給聖上品嚐，微臣有福，也嚐了一塊，味道極好，從梨花酥中便能嚐出殿下的心境，想必已經調整過來了。”
何青苗這才鬆了口氣。
陸澈繼續道：“丞相大人專心朝政，同平日沒有兩樣，太子被廢一事並未影響到他，聖上也沒有因此牽連丞相，畢竟此事隻是事關林妃與皇後罷了，側妃娘娘大可放心。”
何青苗懸著的心好似這才終於落了地。
她感恩的衝陸澈笑著道謝。
陸澈淡笑回應後，便抱起沉睡的冷樂顏，告辭離開。
直到走出別院，他才回頭，遠遠看了眼何青苗所在的屋子，心中不由的歎了口氣。
何忱自詡聰明一世，卻至今都沒看到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兒不計前嫌的這般心係於他。
如此想來，他當真可悲。
……
禦書房修繕一事不容怠慢，很快就提上日程。
因為工期緊，任務重，這一次的修繕工作便由孟道遠親自主管。
在眾人的奔波勞苦中，時間很快過去兩個月，禦書房的修繕也完成了一大半。
越是臨近交付之日，杜霆來禦書房審查的次數也逐漸變得多了起來。
這日，他正要去禦書房巡視，廢太子杜維也正好入宮來給他送瓜果。
如今正值六月天，杜維王府的蔬果園裏，西瓜、桃子、梨子等等都結果了，他收拾了一籮筐，給杜霆送過來。
杜霆看著瓜果，心情很好，索性他要出門去巡視，便邀上了杜維一起同去。
父子倆走在禦書房內外，一邊審查，一邊說著家長裏短的事情。
杜維自從遠離朝局，跟杜霆交流最多的便是自己種植蔬果和花草的事情，近日裏他又自己養了馬和犬，這些尋常的小事都是杜霆不曾經曆過，卻又十分向往的，他聽得入神，並未察覺頭頂一方有木梁搖晃的動靜。
高園跟在他身後，耳聽八方，當即就覺察了不對勁，抬眸去看房梁時，正巧看到一根木梁鬆動墜落！
“聖上！”
“父皇當心！”
沒等高園衝上去，杜維也察覺危險，當即把杜霆推開了。
高園忙上前扶住杜霆，可待他將杜霆扶住，已經來不及去救杜維了。
飛速墜落的高大且沉重的木梁生生砸在杜維的後背與後腦上，他當即就暈了過去，鮮血順著他的頭發滲出，染紅了半張臉和脖頸。
杜霆瞪圓了眼，嘶吼道：“傳太醫！”
……
寢殿內，太醫們守在床榻前，滿額熱汗的幫杜維止血療傷。
杜霆滿目焦急擔憂的等在一旁，連坐下的心思都沒有，隻探頭看向床榻。
終於過了一個多時辰，太醫們才堪堪把血止住，將傷口一一處理好。
為首的太醫院院使正欲同杜霆行禮，杜霆直接道：“免了，你隻說情況如何。”
院使道：“臣等能做的已經做了，眼下隻能看平王爺自己的造化，若是兩個時辰內能醒來，那便並無大礙，若是醒不過來，恐怕……”
後頭的話他沒多言，但意思已經十分明確。
杜霆眼眸一顫，隨後幾步上前，抓起院使的衣領，命令道：“若是兩個時辰後醒不過來，不管你用什麽法子，都必須把他救回來，否則，朕便讓你全家給他陪葬！”
說罷，他甩手將院使丟在地上，喝聲道：“滾出去！”
院使忙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太醫院其餘人也紛紛跟上，無聲的退出了寢殿。
高園在一旁，扶著有些微微顫抖的杜霆，抬手拍撫著他的後背，寬慰道：“平王爺吉人自有天相，定不會有事的，聖上不必太擔心，仔細傷了自己的身子。”
杜霆弓著背，有些站不穩腳了。
一路拚搏坐到如今這個位置上，他已經經曆了太多的生死。
曾經他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冷血到看淡了死亡。
可越是年長，他才越是明白，自己看淡的隻是仇人、無關之人的死亡，至親之人的病痛與離去，無論他年長年幼，於他而言都是重擊。
他握緊高園的手，道：“扶朕過去，朕要守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