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惡人自有惡報
馬車行至定國侯府門前,冷樂顏還沒醒,陸澈便不動,由著她繼續睡。
車夫和下人們在外頭等不著車裏兩個人下來,一時都相看無言又無措,卻誰都不敢上去多問,隻能一群人就這樣踏著月色,靜駐侯府門前。
府門前守門侍衛們跟他們麵麵相覷,一時也不知道這門是該開還是不該開,索性也就沒開,繼續站著看著馬車。
三路人就這樣保持著靜默,直到冷樂顏驟然醒了神。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姿勢似乎不太對,即刻一激靈端正了身子。
想著自己是頭枕著陸澈肩頭醒來的,她覺著是自個兒睡一半倒他身上了,心裏一邊念叨陸澈為何不把自己推開,一邊又心虛的不好意思去看他,隻能側開頭道:“妾身睡得太熟,冒犯侯爺了。”
“無礙,夫人可睡飽了?”陸澈道。
冷樂顏點頭如搗蒜。
陸澈輕笑,“那便下去吧,正好剛到府門口。”
冷樂顏連忙跟離弦之箭似的衝出去了。
陸澈淺笑著跟在後頭,下了馬車。
兩位主子終於動了,快成泥塑的下人們這才紛紛各司其職,開門的開門,停車的停車,攙扶主子的便來攙扶。
冷樂顏進門,習慣性便要回別院。
陸澈叫住她,“夫人,是這邊。”
冷樂顏這才反應過來自個兒已經換院子了。
她折身跟著陸澈回了正院。
躺在自個兒臥居的硬榻上,冷樂顏卻因為在馬車上睡得太足,當下反而睡不著了。
左右無事,她心中開始盤算太子一群人。
之前從未接觸,她對太子的印象,全部基於周明的描述。
可以今夜之事看來,她實在有點難以把自個兒看到的太子,和她心中設想的太子相連。
倒並非隻是何青苗墜湖一事上,太子對於陳素素的偏袒,還有沈家與任康,以及丞相何忱。
她雖然從未聽周明提起何忱是太子一黨,可何忱曾為太子太傅,如今女兒何青苗又是太子側妃,若說他跟太子沒有關係,打死她都不信。
這三個人,人品都並未多好,太子又不是眼瞎,怎麽會把他們收入麾下?
縱然他們是利刃,但總有傷著自個兒的一天。
收下一人儼然是為難自己了,收下三人豈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從他處理聖上自刎一事來看,能看出他是個般顧慮周全的人,那又怎會在選人上如此不穩妥?
還是說,太子同他們其實是一丘之貉?
那當年勸服聖上自刎一事,又從何說起?
這些年他善待降服的雲國百姓,又要如何解釋?
冷樂顏一時難以下定結論。
她對太子的了解本就不深,如今還生了偏差,她心中便更加困惑了。
她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
想要針對陸澈,她除了要靠自己,也勢必要依靠太子,可如今她對太子的認知都是模棱兩可,又如何能放心無條件為太子助力?
倒不如一邊養精蓄銳,等待時機奪取陸澈狗命,一邊暗中觀察太子,親自看看他人品如何,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免得將來釀成大錯。
心中理清了思緒,冷樂顏也起了困意,便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隔天清晨,她還在睡夢裏,便聽到敲門聲。
她迷糊著睜開眼,道:“葉兒嗎?”
門外傳來陸澈的聲音,“夫人,是我。”
冷樂顏神瞬間醒了,“侯爺,有事兒嗎?”
陸澈靜默一會兒,道:“林府劉氏,於昨晚去世了。”
冷樂顏驚得坐起,顧不上套上外衣,直接衝到門口,把房門打開,“此事當真?”
陸澈冷不丁對上她隻穿著單薄白色中衣的身子,連忙錯開了眼,把手中的信遞了過去,“林府送來的。”
冷樂顏奪過一看,上麵清晰寫著劉氏仙逝,請女兒林月霜回府憑吊。
可是那日皇城相見,劉氏分明還生龍活虎,怎麽不過幾日就……
冷樂顏思緒一頓,驟然有些明白了。
她收起信封,抬眸去看陸澈。
陸澈本是避開的,察覺到她的視線,便又看了過來。
末了,他點了點頭。
雖無言語,但是冷樂顏也懂他的意思了,二人想法是一致的。
劉氏自從坐上了林府二夫人的位置,就受盡了趙氏的欺壓。
那日皇城休妻一事未成,林碧玉還得被迫嫁給克妻的吏部尚書兒子郭坤,可想而知趙氏會有多動怒。
常年累積的不滿,加之如今最後一根稻草,趙氏會因此心生殺意,借由中秋家宴混亂,暗中讓劉氏出點意外,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陳素素都敢趁著宮宴要奪何青苗性命,更何況一個小小的林府?
冷樂顏心歎,劉氏之死,雖然突然,但也算是死得其所,惡有惡報。
她生前作惡多端,唯利是圖,連親生女兒都能拿來頂罪利用,如今一命歸西,反而有點令人叫好。
她收好信,道:“待妾身換身衣服。”
陸澈點點頭,接過信,在門外等著她。
待她換好,二人坐著馬車去了林府。
林府裏裏外外,除了掛了白花,貼了憑吊詞外,便再不見半點白事跡象。
別說林海,就是下人們都沒誰身穿壽衣。
林府內來往都是林海買賣上的客人,大家相互寒暄著,並未感慨劉氏去世一事,反而是借由這相見的機會,詳細說起了如何做生意。
冷樂顏跟著陸澈進來時,嘈雜的人聲頓時安靜,眾人紛紛向陸澈和冷樂顏行禮。
林海上前,彎腰恭迎,“靈堂在那頭,草民給侯爺和夫人帶路。”
陸澈道了聲有勞後,便牽著冷樂顏繞過人群,跟著林海往靈堂走。
冷樂顏在旁看著林海,隻覺他比自個兒第一次來林府時,更加諂媚了,好似陸澈就是他的主子,他就是陸澈的一條狗似的。
她心裏有疑惑,但想林海這人本就攀炎附勢,便也沒放心上。
三人行至靈堂,這裏一個下人沒有,獨有一口棺材,一塊牌位,一方案桌,一個香爐,上頭插著幾根滅到盡頭的香。
連個讓人下跪的蒲團都沒有。
倒也難怪,劉氏一生自私自利,死後也自然不會得到旁人的真心相待。
林海在旁道:“二位身份尊貴,劉氏區區一個妾室,受不住二位的大禮,能有你們給她上柱香,都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著,林海自個兒點了六柱香,分給陸澈和冷樂顏,還特意對冷樂顏道:“夫人,您身子虛弱,千萬別跪,這起起落落的,容易傷身。”
冷樂顏本來也沒打算跪,於是便點了點頭,這才和陸澈並肩站著,給劉氏的棺材鞠了三個躬,把香祭拜上了。
林海連忙又迎上前,“這裏晦氣,不宜久留,二位隨我來,西廂房已經備好了茶水糕點,就等著二位了。”
說著,他彎腰哈頭就要把兩人請出去。
沒等出靈堂,冷樂顏就聽到一抹怒氣衝衝的聲音,“林月霜!你居然還有臉麵踏入我林府的門!若不是你,我怎會要嫁給郭坤那個倒黴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