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孝順

  陳子傲腦子缺根弦,洋洋自得講了起來。


  臨了,還學著夫子的架勢,搖頭晃腦道:

  “祖母,雖然您連三歲小兒都知曉的典故都不知道,但是孫兒斷不會因此嫌棄祖母,隻要祖母勤勉學習,必定能同孫兒這般見多識廣!”


  陳老夫人麵色鐵青。


  偏偏陳子傲還覺得自己滿肚子的才華終於有了地方施展,當即拉著她念起了三字經。


  見陳老夫人不跟他讀,那被寵壞的少爺脾氣又上來了,胖臉一皺,嘴巴一扁,滿是肉坑的胖手握成拳頭錘在老夫人肚子上,大叫著“祖母笨,祖母不聽我的!”


  小孩子不知道收力氣,這一拳實打實地挨在陳老夫人的肚子上。


  痛得她鐵青的麵色瞬間漲成豬肝紫紅。


  “陳子傲!”


  二嬸眼睛一厲,作勢就要拉開他。


  小胖墩沒站穩,以頭搶地,隻聽“刺啦”一聲,竟是褲襠裂開了。


  陳子傲臉上爆紅,自覺在大家麵前鬧了個沒臉,越發耍驢起來,兩隻手輪圈了撲騰,就連親娘也挨了他好幾拳頭。


  霎時間,陳子傲如一隻肥鵝在地上打滾,後麵跟著一群人要擒住他。


  素來安靜的陳宅廳堂難得如此雞飛狗跳。


  陳嬌嬌沒忍住,低頭一笑。


  最後還是薑雙宜看不過去,一手提起了陳子傲的後脖領,這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陳老夫人忍著隱隱作痛的肚子,把這筆賬都記在了陳嬌嬌頭上。


  ——陳、薑二人從來是個沒脾氣的,不然當初也不會灰溜溜地去了鄉下。


  今天二人一反常態,定是陳嬌嬌的小賤蹄子從中挑唆。


  陳老夫人眼睛一轉。


  她今天特來此處,一來是因為他家宅子被積雪壓垮了屋頂,著實不適合被世子見到。


  二來,則是給陳信文帶來一個故人。


  如今陳信文因為寒山居士的身份,水漲船高,一幅畫就能賣出萬兩的天價。


  再看看自己的兒子,高不成低不就,她心中難免不平衡。


  因此,她心生一計,預備把一個知冷知熱的妙人送去陳信文的房中,到時候枕邊風一吹,以他那心軟的性子,不愁不幫襯二房。


  她並未此時開口,而是等到了用膳的時候。


  因是家宴,男女並未分席,而是坐在了一起。


  席間,陳老夫人似乎忘記了方才被孫兒打的事情,拿起了主人的姿態同顧琅玉寒暄。


  陳嬌嬌並未在意,小口小口吃著糖醋排骨。


  這道糖醋排骨一吃就是爹的手藝,她從小吃到大,酸酸甜甜的糖醋紅汁裹著汁水飽滿的小排,咬在嘴中滿是鮮香,尤其充滿嚼勁的排骨肉多汁彈牙,鹹中帶甜,油而不膩。


  她好久沒吃到這麽熟悉的味道,加之這道菜離她近,就多吃了一些。


  陳老夫人看到,輕咳一聲:

  “嬌嬌,這油膩肉腥你應當少吃些,你看看芸芸,她大都吃青菜素羹,難怪比你纖細些。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子切不可重口腹之欲。要不說,今兒侯爺都不陪你回來,你當仔細反思反思。”


  陳嬌嬌心中納罕。


  若是女子為得男子喜歡,而舍棄人間美食,那才值得反思。


  她並未當回事,嘴上稱“祖母說得是”,手裏又夾了一筷子排骨。


  陳老夫人一見,氣得要死。


  正要欲再說什麽,隻見薑雙宜夾了一塊放在陳嬌嬌碗中,打斷了她的話:

  “嬌嬌,這道東坡肉也好吃,是用酒糟做的,別有一番風味。”


  薑氏一頓,笑眯眯又道:

  “適才想起來一件事,我有一朋友的親戚今年百壽高齡,無病無災,身子硬朗,閑暇時還去田地裏幫忙。我就托朋友問問那老壽星,可有什麽長壽秘籍。”


  陳老夫人來了興致,“怎麽說?”


  薑雙宜微微一笑,“他說啊,秘訣就是少管別人的閑事。”


  陳老夫人語噎。


  陳子傲眼珠一轉,見一桌子的人表情各異,都不說話,還以為隻有聰明的自己領悟了這番話的真諦,忙扯著嗓子大聲道:

  “祖母,您若是想長壽,就管好自己,別管別人吃不吃肉!”


  “……”


  顧琅玉端起酒杯,虛喝一抿,掩飾唇邊笑意。


  陳老夫人當真要被氣死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她素來溺愛這孫子,眼下陳子傲一點也不怕她。


  陳芸芸見氣氛不對,擔心世子因此看低自己,便夾一筷子青筍放在祖母碗中,““母,您嚐嚐這道菜。”


  又轉頭對身後下人道,“小少爺吃飽了,帶他去花園玩會兒。”


  陳子傲正值叛逆,鬧著不去。


  陳嬌嬌知爹娘好靜,這堂弟哭鬧著實吵人頭痛,便道:


  “子傲,我帶來一支夕陽木馬放在後院,你若不去,我就讓人收了。”


  一聽到新玩意,陳子傲當即樂嗬嗬地下桌玩去了。


  氣氛緩和下來。


  陳老夫人不再多說。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就連陳嬌嬌也喝了一杯果酒,唯獨陳信文滴酒不沾,哪怕是世子敬酒,他也搖頭一笑,以茶代酒。


  陳老夫人看在眼中,暗戳戳道:


  “雙宜,你未免管信文太嚴苛了,這男人在外麵還得有些麵子的,不然豈不叫人笑話?這做女子的當溫順恭良,做好賢內助才是。”


  薑雙宜不善因自己的事情頂撞長輩,因此並沒有說什麽。


  反倒是陳嬌嬌聽不得。


  她溫溫一笑:

  “堂祖母,若是因為晚輩家事讓您勞神憂慮,以致於影響您百年長壽,那就罪過了。”


  陳老夫人暗罵陳嬌嬌陰陽怪氣,轉念想起來自己的目的,臉上笑容加深道:

  “信文,人人都道寒山居士的畫出神入化,可能贈給我們一副欣賞欣賞?”


  陳信文拱手,“老夫人謬讚,隻可惜眼下並無滿意之作,倘若有成品,必送去給您過目。”


  “罷了,知道你舍不得,不必多說了。”


  她三角眼一耷拉,擺了擺手道:


  “倒還有一事,你可萬萬不能再推辭。我有一親戚從外省來,要借住月餘,可你也知道你二弟家中的情況,先不說積雪壓斷房梁,就說是那宅子房間也不夠外人再來住,就暫住你這裏吧。”


  說著,不等陳信文婉拒,她就拍了拍手,“進來吧。”


  隻見,一個美豔少婦從門外走了進來,空氣中頓時香風陣陣。


  少婦柔情似水地看向了陳信文,笑道:


  “文表哥,一晃多年不見,可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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