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退學
書堂內，並沒有人發現張君澤和霍櫻的離開。
陳嬌嬌看著麵前髒兮兮的包子，眉頭一皺，“馬院長，你覺得呢？”
馬光揚眉，“玉江心善，不送你見官還給你包子吃，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便宜你了。”
陳嬌嬌了然點點頭，唇角微微勾起，“那這福氣我可不能一個人獨享，洗梧——”
說時遲那是快，隻見洗梧手拿髒包，穩準狠地塞進了馬光嘴裏。
泥巴摻和在爛泥一樣的包子中，帶著一種鄉土的新鮮和肥料的惡臭，馬光“嘔”了一聲，整張臉蒼白裏透著慘綠，隔夜飯都一股腦吐了出來，那味道別提多刺鼻了。
他身後跟來的奴仆也跟著惡心起來。
在場的小朋友看得一愣一愣的。
新來的小夫子竟然敢挑釁馬院長？
真是……太精彩了！
這些小人精眼睛冒著亮光。
顯然，他們也不滿馬光很久了。
可是他們是小孩子，即便和大人說了馬院長惡行，大人也不會相信，更何況姚玉江和陳子傲還威脅他們，他們也不敢把二人欺淩同窗行徑告訴旁人。
陳嬌嬌還不知道她成了小朋友眼中的英雄。
她活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悠悠啟唇，“馬院長，這包子可好吃？不瞞你說，我也是良善之人，這樣的福氣若是馬院長喜歡，我日後可以餐餐讓我書童喂您吃。”
馬光眼中迸射幽恨，扔掉手中折扇，如同撕破那道貌岸然的偽裝，“來人！把這不知好歹之徒給我綁起來！”
陳嬌嬌梨渦一顯，悠閑地坐在木椅上。
她不怕把事情鬧大，因為她篤定馬光不敢，姚家更不敢。
這些小孩子或許此時是怕了姚玉江和陳子傲，可是事情一旦鬧大，鬧到了自家大人那裏，就不是這回事了。
在座哪家不是勳貴世家，祖輩於朝廷有汗馬功勞，誰管姚家是有貴妃還是皇後？
洗梧話不多，抽出長劍，身子橫在陳嬌嬌身前，一雙眼神淩厲得駭人，帶著股從死人堆裏闖出來的狠勁。
書院健仆光看這架勢就嚇得雙股顫顫，不敢上前。
馬光大喊，“誰能把人綁住，我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些健仆爭先恐後地撲上去。
“住手！”
一道威儀震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周恒不知何時出現在啟蒙堂。
馬光臉色一變，咧出笑容迎了上去，“院長，您怎麽來了？”說話間，他看到周恒身後的張君澤，眼神陡然一凜。
難道是這小子把院長請來的？
臭東西，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你！
周恒看著學堂內的混亂，濃眉擰起，“馬光，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馬光粉飾太平，“就是一點誤會，沒想到學生竟然麻煩您老過來一趟……”
“誤會？”陳嬌嬌打斷他，拿出一個包袱，“周院長，這是午膳前霍櫻換下來的繡鞋，上麵還有著陳子傲等人的鞋印。馬院長，姚玉江和陳子傲等人欺負霍櫻一事你可知情？”
馬光一愣。
他真的不知道這事！
即便如白鷺書院這般的貴族書院也不乏許多成績優秀的寒門學子，他們經常遭到貴族學生的欺淩。而這種事夫子們有所耳聞，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出人命就好。
這些寒門學子能供貴族子弟消遣，也是他們的福氣。
張君澤一向是啟蒙院眾人欺負的對象，他父母雙亡，寄居姚家，出不了大事。
可霍櫻不同。
霍相國乃文人之首，每年還會出資修繕白鷺書院，是得罪不得的。
姚玉江欺負誰不好，偏偏欺負這位小祖宗？
馬光脫口而出，“他們從來隻欺負張君澤，一直相安無事，怎麽可能欺負霍小姐？”
周恒睿目一瞪，“什麽叫做‘一直相安無事’，君澤乃我寄予厚望的後生，沒想到竟然被你們如此欺淩。馬光，你馭下不嚴，教學無方，踩地捧高，致書院內霸淩之事頻發，可對得起把孩子托付給你們的家長？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一頓，又道，“至於其餘這些學生，我會一一給各府上送去書信，身為同窗卻漠視旁人欺淩，是為同罪。至於陳子傲，白鷺書院斷不能容。”
陳子傲傻眼了。
他拉著姚玉江的衣袖，“表姐，這人有我們把柄，怎麽辦？”
姚玉江抽出衣服，立刻撇開關係，“你犯的錯，與我何幹？”
“分明是你出的主意，怎麽不關你事，你、你不講義氣！”
陳子傲氣成了大小眼，瘦猴子似的臉更加幹癟。
姚玉江沒搭理他，做出一副好好學生的模樣，“我多次勸說你，讓你不要欺負同窗，可你不聽！”
“你胡說，分明是你看不慣霍櫻！她比你漂亮，成績也好，你今天讓我踩爛她的新鞋，是因為嫉妒她的鞋子比你的好看！”陳子傲氣瘋了，瘋狗似的攀咬。
姚玉江也不慌，反問道：“你有什麽證據！”
陳子傲不出聲了。
他被姚玉江當槍使，他哪裏有證據？
這場鬧劇，最終以陳子傲退學和馬光被撤職收尾。
因為沒有證據證明姚玉江參與欺淩，她並未得到處罰。
臨走前，陳嬌嬌深深地看了眼張君澤。
這個少年不過七八歲，性子看似冷漠，卻能在緊要關頭找來周恒，如此心智難怪會成為輔佐謝玄實現大曜中興盛景的良相。
隻是可惜了，書到結尾，這個聰慧少年也始終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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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嬌嬌查明霍櫻不吃飯一事，修書一封送去了相府。
言明霍櫻不吃東西，是因為被同窗嘲笑肥胖，隻要她解開自己的心結，就能回到以前。
此趟去白鷺書院一遭，雖揪出馬光和陳子傲兩個禍害，卻並未查到關於姚家嚴廚的事情。
因此第二天一早，陳嬌嬌又去了書院。
她本以為周恒會對她昨日所言所行有所不滿，沒想到卻得到了他極大的稱讚，甚至還可以讓她隨意在書院走動，不限於啟蒙院。
可即便如此，陳嬌嬌也未曾找到任何線索。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行錯了方向。
直到夜幕時分，學生放學，忽然見到幾個男生悄悄跟著張君澤。
陳嬌嬌以為這些人仍在霸淩同窗，暗中跟上。
行至一巷子口，陳嬌嬌見他們要動手，緊跟著跳了出來，“你們做什麽？”
孩子們紛紛驚訝，“周夫子，怎麽是你？”
陳嬌嬌嚴厲，“你們還在欺負同窗，難道忘了陳子傲的前車之鑒？”
“沒有沒有！”其中有一高個子男孩憨憨搖頭，“我們沒欺負人，我們是要尋寶去！。”
“就在城南山上！張君澤腦子聰明，想他幫我們。”
“對對對，他不是缺錢嗎，找到寶藏我們就是平分了！”
陳嬌嬌啞然失笑，“尋寶？”
怪姚玉湘欺負同窗印象太深刻，也忘了他們到底還是孩子。
男孩還拿出一張牛皮紙，上麵繪著地形圖。
她瞟了眼所謂的藏寶圖，頓時笑容盡收，水眸迸射一絲淩厲寒光。
“這東西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