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章2

  魅影剛下了馬車, 就隱隱聽到了羅西娜的歌聲。


  她的聲線穿透了厚重的木門。在連日的發聲練習之後, 較之前有了明顯的進步。低音醇厚,氣息綿長。到了高音部分, 又有一種特別的清亮。


  魅影為《米諾陶斯》在維也納的演出準備了英語和德語兩個劇本。羅西娜的德語原本帶著濃重的匈牙利口音,英語說的磕磕巴巴。但是現在, 她已經能準確地唱出德語歌詞,再用英語流利地重複。


  魅影剛開始讓羅西娜試演《米諾陶斯》,是看中了她特殊的嗓音條件。到了這時候才發現這個瘦高個的匈牙利女人,竟然有著極高的音樂天賦。就像是在芭蕾舞團裏的克莉絲汀,在地下室的他自己, 羅西娜天生懂得音樂, 並在其中傾注了自己全部的熱情。


  "我已經在這迷宮中完成了十幾次祭祀,從我十二歲那年開始。每一年當那顆最亮的星升起,米諾亞就少了一個王子,多了一個怪獸。一年又一年, 這裏永遠充斥著鮮血的氣息,和痛苦的嚎叫!阿裏阿德涅, 驚恐讓你玫瑰般的雙頰變得蒼白, 你知道自己的鮮血和別人的鮮血交織的味道嗎?你知道臨死前的抽搐和囈語是怎樣的嗎?你從不知道,你從六歲開始就再也不和我說話;你變成了母後的樣子, 用那雙令人心碎的眼睛厭惡地瞥過我——你麵向火神哭泣,希望我, 米諾陶斯, 再也不會出現在人前, 成為你們美麗臉龐上的疤痕。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嗎?"

  魅影推開了排練室的門,阿裏阿德涅的歌聲猛然降了一個調:"我知道,但我仍然愛你。"

  羅西娜看向魅影,用米諾陶斯看向阿裏阿德涅的眼神。她的歌聲顫抖,淚水滑過了她的顴骨。


  魅影對《米諾陶斯》太熟悉了,每一句都能倒背如流。但是此刻,他竟然像一個觀眾一樣投入進去,為最後那句唱詞心中一動。


  羅西娜唱出了泣音後,不由自主地一個吸氣,停了下來。這時候,她才真正看到了站在門前的魅影。


  "王爾德先生,您來了!"她慌忙伸手去擦臉上的淚痕。


  "利用你自己的感情,但不要被感情所控製。"魅影隨手帶上門,淡淡地說道:"繼續練習。"

  "是的,先生。"羅西娜馬上站直,壓住胸口泛上來的抽噎:"謝謝您,先生。"

  魅影對她點了點頭,從皇家歌劇院出來後一直堵著的一口氣緩緩散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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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斯曼的臉上陰雲密布。街上寒風陣陣,他卻敞開了大衣,彷佛這樣才能消一消心頭的火氣。


  自從接到了維也納愛樂樂團的辭退信後,他連日奔走。再三打聽後終於見到了布魯克納教授,最終隻是失望。


  老師隻和他說了一句話:


  "艾斯曼,我很忙,有事以後再說。"

  他又寄希望於奧德波樞機主教,但是卻被告知"大人已經不在維也納了"。樞機主教每年都會到其他教區訪問,預計要到聖誕節才能回來。


  艾斯曼出身於音樂家庭,自己也有些才能。雖然不是頂尖的,但是從初學到拜入布魯克納門下一直一帆風順。這是他一次領略到世情的滋味。


  他向奧斯卡推薦自己的老師,把他帶到了維也納。現在朋友遭遇到如此不公的對待,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艾斯曼摘下自己的帽子,狠狠甩到了地上。恰好一輛馬車貼著他馳過,車輪把帽子壓成了帽餅。


  "哦,下地獄去吧!"艾斯曼大喊了一聲,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了,一張有些怪異的臉探了出來。


  "嘿,下午好。"那人說道:"請問你知道斯泰法尼旅店在哪裏嗎?"

  To be 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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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比較擔憂


  之前我的症狀已經完全具備手術指征,兩個主任醫生都要求手術。但是在進一步檢查的時候,症狀消失了。


  症狀沒有了,病源還在。但是失去了指示,現在的儀器水平就找不到它了,因為病源很小。


  根據醫生的解釋,我把它想象成一隻鳥。一隻因為我長時期的悲傷,憤怒,憂鬱而凝結而成的鳥。


  它躲在一片很大的森林裏,被它停靠的樹會生病,甚至枯萎。還可能會傳染其他的樹,威脅整個森林,以至於整個生態。


  之前我在地上發現了這種鳥兒的羽毛,確定它存在。而醫生確定需要盡快找到它,並且把它停靠過的樹連根拔起,保證其他樹的安全。


  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羽毛消失了。沒人能知道那隻鳥在哪裏。


  下次發現它的時候,可能就是它影響了整片森林的時候了。


  因此手術也無法進行。


  我隻希望這隻鳥兒能夠安詳地睡一覺,從長期的痛苦中偷得一點輕鬆,再給我一點時間。


  或者決然地飛出來,讓我能找到它。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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