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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完)

  把人分成好的與壞的是荒謬的, 人要麽迷人, 要麽乏味。 ——奧斯卡·王爾德


  梯也爾此話一出, 卡特夫人輕輕合起了手中的扇子,卡斯德伊夫人的注意力也從外麵的迷宮轉到了亭子之內。即使是曾經被法國民眾選舉為總統,後來又武力稱帝的拿破侖三世, 他在全盛時期依然對第二共和留下的議會十分忌憚, 因為其作用就在於限製王權。在這位‘最後的拿破侖’戰敗逃亡英國之後,以梯也爾為首的國民議會就成為了真正的無冕之王。事實上,如果不是這些老臣習於傳統,想要保留皇室, 那麽今天的沙龍也就沒有亨利親王和菲利普親王什麽事了。由他親口發出的邀請, 比未來皇帝的任命還要有用得多。


  “如果您允許, 我會參加下一次議事活動。”麵對梯也爾,王爾德鄭重以待,毫不露怯。即使達成了舉辦沙龍最重要的目的, 也沒有喜出望外的神色。在梯也爾看來, 他簡直就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 也不知道是生性沉著,還是被當年的災厄打磨成如此。


  “我當然允許。”他爽朗地笑了起來:“之後如果您有什麽疑問, 都可以來問我。”


  兩人之間的對話簡短迅速,但是亭子裏的氣氛卻為之一變。萊菲布勒伯爵不再關注自己的小兒子,坐到王爾德身邊和他攀談起來。


  迷宮裏的眾人正處於‘隻堪相望不相親’的狀態, 明明亭子隻有幾十步的距離, 卻無論如何都在外圍轉圈, 比看不到更難熬。還有兵分兩路的兄弟隔著矮牆再度聚首,近在咫尺卻再也無法走到一起。互相呼喚聲,笑聲響成一片。亨利親王很幸運地沒有走到出口被收走玫瑰,但是又很不幸地走回了入口,看著站在裏麵的菲利普親王暗暗咬牙。


  菲利普在走錯了兩次路之後,已經隱約摸到了這個迷宮的關鍵:鏤空的矮牆不是為了讓參與者更容易找到路線,而是為了讓他們更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欺騙。他不再試圖看清那些九曲八彎的線條,改為低頭望著地麵往亭子的方向走,好像多繞了不少路,但是確實離目標越來越近了。現在他成為唯一不再原地打轉的人,這當然不是說他最有智慧,而是有兩三個貴族子弟在半途中有意走偏,讓兩位親王一步。


  亨利已經有九成可能會是未來的皇帝陛下,所有人哪怕在禮節上,也應以他為首。從候選人的名單公布後,菲利普也一直避其鋒芒。但是此時,有梯也爾先生在上麵看著,他不準備再讓了。


  “有人上來了!”


  “是菲利普殿下!”


  等待良久的女眷們振奮起了精神,紛紛調整坐姿,整理衣飾;擺出自己最美麗的角度。男士們的遊戲時間已經結束,現在輪到屬於她們的戰場了。


  每位男士在迷宮入口處都能得到一束玫瑰,兩位親王的枝數更多,大約各有十朵。亭子裏待嫁的適齡小姐也僅有十數人,幾乎可以做到一人一朵。但是她們都很清楚,每位親王手中的花束隻會給一個人。而得到這份殊榮的兩位女士之中,有一位將會成為法國皇後。
——

  Sunday——

  夏尼子爵夫婦還在大廳裏琢磨要給已經全滿的畫框加點什麽的時候,大部分賓客已經離開大廳,加入了棋盤遊戲之中。中等貴族被小貴族們簇擁著;議院新貴們呼朋引伴,好不快活,但是夏尼子爵卻不屬於與他們中的任何一方。勞爾雖然交遊廣闊,但是他的至交中卻沒有一個能拿到沙龍的請柬。此時和其餘兩三個破落貴族落在最後,也是理所當然。


  “走吧,親愛的,我們去看看那邊有什麽。”終於簽完自己的名字,年輕的子爵轉向自己的妻子,找回了幾分自信:那些洋洋得意的重要人物,誰的女伴比得過克裏斯汀?


  “好的,勞爾。”克裏斯後退了一步,再次端詳了一下完成的畫作。不知道為什麽,對於畫框中間的那個女人,她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雖然她長發披肩,腰肢纖細,僅僅一個背影也稱得上是美人,但總有什麽地方不對。


  “克裏斯汀!”勞爾催促道。


  她上前挽住夏尼子爵的手臂,和他一起走進‘棋盤室’裏,沒有去參加迷宮遊戲的已婚男士和不少小貴族正在佩戴黑、白頭飾。夏尼子爵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從男仆手中拿過白皇後的皇冠,戴在克裏斯汀的盤發上。


  一旁的另一對年輕夫婦的動作有一刻停頓,隨即拿起‘馬’和‘居’的鬥篷討論起來。克裏斯汀看了看那個婦人的胸前枝蔓纏繞的族徽別針,馬上要抬手去摘下冠冕。但是後麵的插梳已經咬住了她的頭發,勞爾也看到了她的動作,急忙阻止:“克裏斯汀,不要拿下來,隻有這個上麵的白寶石最配你。”


  他一邊說,一邊十分自然地拿起和後冠配套的白色王冠戴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兩人看起來都更加光彩奪目。


  端著紅酒和羊乳酪的侍者來回穿梭,高級男仆在發放完所有的飾品之後,高聲說道:“下一局將在二十分鍾後開始,請做好準備。女士們如果需要休息和整理,請讓這位女仆陪伴您去休息室和化妝室。男士的休息室和吸煙室在那一頭。”


  眾人紛紛起身,三五結伴地向兩個方向走去。克裏斯汀和勞爾告別後,跟著兩位已婚的婦人一起向化妝室走去。就聽到她們說道:“不知道前麵進行到哪一步了?每次都是這樣,有意思的事總是先輪到沒結婚的,我們就得撿剩下的。”


  “得了,西爾維婭,你當姑娘的時候已經夠風光了,總得讓別人也風光風光吧。”她的女伴輕笑著說道:“我妹妹現在就在那邊,她昨晚緊張得一宿沒睡,哪裏有我們悠閑自在。”


  “艾薇兒這麽出色,說不定你們家裏就要出一個皇後了。”西爾維婭接口道。


  “她才十四歲,其他幾家的都十六七了。”那位夫人搖了搖頭:“我不指望她被兩位殿下選上,家裏的意思,”她壓低聲音說道:“是希望她做伯爵夫人呢。”


  克裏斯汀墜著她們走進休息室,心裏還回想著那一句話“……希望她做伯爵夫人。”這場沙龍遍邀巴黎,幾乎所有的伯爵都來全了,但是她本能地知道那位夫人指的是哪一位:正當炙手可熱,又還是單身的,除了卡特伯爵,沒有第二人選。


  劇院中神秘的歌聲仿佛又回蕩在耳旁,克裏斯汀突然覺得心裏空了一大塊,無法辯解,也無處安放。


  她有些茫然地走進休息室,閃耀的頭冠讓不少女眷都抬起了眼,有人竊竊私語道:“看,我們的皇後來了!”


  “她就是報紙上的那個嫁給子爵的戲子?”


  “就是她,她的歌聲美極了。”


  “伯爵閣下邀請她來,就是為了在晚宴上讓她高歌一曲吧?”


  克裏斯汀緩緩地坐在化妝鏡前,身後的女仆為她攏了攏頭發,手勢輕柔地整理衣領和袖口。她凝望著鏡子,看到了一個瘦弱蒼白,頭發枯黃的小女孩正回視著她。


  ‘已經很好了,’克裏斯汀從心裏對她說道,‘已經很好了。’
——

  Monday-

  迷宮中的觀景亭裏,菲利普親王的腳步一路走過那些或是緊張,或是期待的女孩兒旁邊,最後停留在卡特夫人麵前。


  “尊敬的夫人,”他俯下身來,以一種法國宮廷特有的語調說道:“請允許我吧這些玫瑰花獻給您,第一束花自然應該屬於美麗的女主人,聊表我對您和伯爵盛情款待的感謝之情。”


  卡特夫人微微一怔,隨即雙手接過他遞上來的玫瑰,輕輕一嗅,展顏笑道:“您真是太周到了,菲利普殿下。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收到過紳士贈送的鮮花了。”


  “能夠讓您愉悅是我的榮幸。”菲利普一邊說,一邊在離卡特夫人和梯也爾先生不遠處坐了下來。


  有了第一個成功者之後,第二個往往來得很快。不久,卡斯德伊伯爵的幺子也攻克了難關,在父母的微笑中把自己僅剩的三支玫瑰送給了自己的表姐。女方恰到好處地表達了驚喜之情,事實上坐在亭子中的人都知道他倆馬上就要訂婚了。


  下一位男士是一位梯也爾嫡係的新晉議員,把手上的六支玫瑰分別贈予了六位小姐,就像他在議會中常做的那樣。當亨利親王登上涼亭時,年輕女士們手中已經都至少有一支玫瑰了。


  數次被他人搶先,讓他在棋盤室的好心情完全消失了。亨利親王的眼神掠過怡然端坐的菲利普親王,落在梯也爾先生臉上,連梯也爾身邊的王爾德都覺得這位殿下的目光猶如刀子一般。等待已久的女孩兒們屏聲靜氣,餘光緊緊的跟隨著那把象征著桂冠的花束。卡斯德伊家的大女兒麵帶得色地靠在母親身邊,努力作出漠不關心的神情。父親已經明確地告訴他,亨利親王登基後離不開卡斯德伊家族的扶持,她會成為法蘭西手握實權的皇後。


  未來的皇帝向他走來,他握著玫瑰花束,向她伸出手。有著天鵝絨觸感的花瓣滑過她抬起的指尖,擦過她的耳畔——


  向欄杆外飛了出去!


  亨利親王似乎被她瞪大的眼睛逗樂了,側頭啞聲笑了起來。


  “我已經輸了這場遊戲,要玫瑰有什麽用呢?”


  To be 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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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t is absurd to divide people in to good and bad. People are either charming or tedious. ——Oscar Wilde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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