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阻擋
過了好一會，聞璟才開口：“明天要早起，今夜便早些休息吧。”
夙雲想了一會才知道聞璟的意思是什麽，明天就是當初商議的日子。
“我就不能不去嗎？”讓夙雲看著兩條人命在她麵前消失她還要做見證者，夙雲覺得自己做不到。
“不行，你是族長夫人，要是連你都缺席，這像什麽話。”聞璟也不想讓夙雲見到這血腥的事情，但她的身份必須要到場。
夙雲隻是隨便說說，也不指望聞璟真的答應自己不用參加。
第二天一大早夙雲就和聞璟一起坐車去祠堂，汽車在牌坊樓下停了。
聞家守節女子的牌坊立在祠堂前麵，但今天的貞節牌坊上都蒙著一塊黑布，兩旁也站滿了義憤填膺的族親，夙雲和聞璟下車的時候就聽到族親此起彼伏的問好聲。
站在這些壓迫剝削女性的建築下，夙雲覺得她的腦袋都是發暈的，每一座牌坊就代表一個因為封建世俗而被迫失去自我的女性，這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萬惡糟粕，偏偏有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聞璟和夙雲上了香才從祠堂去望河。
望河是星宿嶺最大的一條河，河麵寬闊，水流湍急，就是遊泳最好的弄潮兒也沒辦法在夏季水流湍急的時候全身而退，所以這裏麵也埋藏了的生命，選了這裏作為沉塘的地點，想必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聞琳和趙金澤。
聞許兩家在岸上搭了一個大台子，張燈結彩的不知道還以為是端午節看賽龍舟，聞璟扶著夙雲走上了高高的站台，兩家人該來的都來了，夙雲也見到了那位許大少爺，文質彬彬，一表人才，但也像聞琳說的那樣，十分精於算計的樣子。
聞家的族長來了，許家人也到齊了，雙方都拿著棍棒鐵鏟這類的東西，不知是為助威還是怕有人來阻撓，夙雲見了倒是心中有些期盼有人能站出來訴說這樣的事情是不對，但很遺憾，一直到聞琳和趙金澤被人分別五花大綁的綁在竹筏上抬上來也沒有人站出來。
這是夙雲第二次見到聞琳，她比夢中的樣子還要淒慘，像一株頹敗的花朵，從葉子到花朵都是枯黑凋零的。
聞琳和趙金澤兩人嘴裏都被塞了東西，不知兩人受了什麽磋磨，被抬上來的時候隻剩半條命了。
“聞璟，你救救聞琳他們好不好？”
夙雲看到聞琳這個樣子還是於心不忍，低聲求到，聞璟轉頭看向她，說：“我帶你來不是讓你拆聞家台的。”
被拒絕了夙雲還是不放棄，說：“他們現在這個樣子都等不到扔到水裏就會因為身上的傷搶救不及時死的，聞璟，你救救他們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聞璟低頭看了一眼夙雲隆起的肚子，伸手摸了一下，動作十分溫情，但說出的話卻像冰錐一樣，“要是幾個月前我沒有手下留情，你和紅葉現在正好在下麵等著他們。”
夙雲可以善良，也可以求聞璟放聞琳他們一碼，但要看時機場合，像現在，就不是求情的時候，聞璟最不喜歡愚蠢的人在不合時宜的時間做不合時宜的事情，而夙雲現在恰恰就是在不合時宜的時間做不合時宜的事情，她求了自己那麽多次得到的答案都沒變，自然也知道現在他的答案是什麽，但她還是說了，不僅說了還帶上他們的孩子，除了罵她愚蠢，聞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夙雲這才想起自己和聞琳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區別，如果聞璟當初沒有手下留情，她可能在穿來的第二天就被抓起來沉塘了。
求生欲一下子讓夙雲安靜了，她白著臉不敢拒絕聞璟的親近，她總是很容易迷失在聞璟的溫柔了，似乎忘了他是個怎樣的人。
見到聞琳和趙金澤兩邊的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馬上將他們扔到望河裏一樣，從他們出來開始許少爺就將一塊黑布蒙在臉上，就像今天夙雲看到的牌坊樓群一樣，星宿嶺的鄉長出來安撫了眾人的情緒，不外乎說聞琳如何如何不守婦道，為家族蒙羞，為族人不恥，聽了鄉長的話，眾人情緒又起來了，紛紛喊著“沉了他們，以儆效尤”，“驅出族譜，不配當我聞家人”。
聞琳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神采，呆呆地盯著天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才十六歲的年紀卻像七八十歲的遲暮老人一樣滄桑。
鄉長抬手示意安靜，道：“好，那就順應民意，今日沉了他們，以正星宿嶺的浩然正氣。”
“住手，你們這麽做的是違法的。”
正當抬著聞琳和趙金澤的人打算將他們扔到河裏時，夙雲終於忍不住開口。
所有人都看著夙雲從聞璟身邊跑出來喊停了他們，一時間兩家人的臉色都不好，但礙著聞璟在不敢說什麽難聽的話，有人委婉地勸道：“族長夫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見不得血腥，但他們犯了如此大的錯，已經違反了族規，必須要懲戒才行。”
“殺人者都有法官在法庭上給予宣判罪名才成立，聞琳做錯了什麽你們要草菅人命？再者說現在講究自由戀愛，摒棄舊俗，婚姻本來就不是買賣關係，還不允許聞琳反抗嗎？”既然決定要救聞琳，夙雲也豁出去了，此話一出底下又開始嘰嘰喳喳吵起來了。
“聞夫人是從小留洋回來的，不懂我們星宿嶺的老規矩沒關係，但故意搗亂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知聞家是聞爺當家還是聞夫人當家，今日這出和談是不是拿我們許家當猴耍？”鄉長是許家人，見夙雲這個樣子，自然以為是聞璟的授意。
夙雲聽到鄉長的話才知道她作為聞璟的明麵上的妻子一舉一動都和聞璟綁在一起，而聞璟作為聞家的族長，一舉一動自然也代表聞家的意思，是她要救聞琳，結果卻讓許家人抓到了攻訐聞家的把柄。
聽到許鄉長的話許家出席的人也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