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噩夢
聞家的祠堂裏麵供奉了曆代的先人，長桌上也坐滿了各房的當家人，唯有上頭主位是空著，那是聞璟的位置。
聞璟一出現底下的聲音就安靜了，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這次開會的主題就是一個，什麽時候沉了聞琳和趙金澤，星宿嶺上聞琳和趙金澤不是第一對被沉的男女，也不會是最後一對，準備什麽，怎麽準備都有例可遵，之所以開這個會不過是為了定個確切的日子。
聞璟全程不說話，看著他們在底下爭個麵紅耳赤，早一天晚一天的，不過是平白熬著人命，驀地，聞璟忽然想到夙雲對他說的話。
聞琳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比聞珺大不了多少，而她的父兄與人爭執不是為了保護她，而是和人談論應該什麽時候要她的命。聞璟不自覺地代入聞珺，要是現在被人決定生死的人是聞珺。
要是是聞珺，這群人根本開不成這個會。
吵了許久，日子定下來了，五天後，那個時候星宿嶺全部的人家都會看到聞琳和趙金澤如何被拋入水流湍急的望河裏。
聞璟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夙雲時，夙雲整個人都站不穩，聞璟趕緊將她扶住，夙雲現在見到聞璟就會想到夢中聞琳的詛咒，她嚇得推開聞璟，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劉媽怕夙雲出事趕緊跟上去。
聞璟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和剛剛夙雲看著他驚恐萬分的眼神，生氣地把桌上的茶盞甩了出去，揮袖離開。
夙雲因為噩夢每日夜不成寐，精神差了很多，劉媽心疼她便自己去香坊找聞璟，將夙雲做噩夢的事情告訴了他，末了還和他說：“爺，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夫人聽到了你這句話心裏有結也是真的，她身子自從懷孕後就總是七災八難的，你找個機會回家和夫人解釋一下也好，不然再拖下去我怕夫人的身體先撐不住。”
聞璟聽了久久沒有開口，最終他歎了口氣，對劉媽說：“劉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照顧她，晚上我會回去的。”
晚上夙雲見到聞璟時條件反射的想要逃跑，但卻被攔抱下來，聞璟抱著掙紮的夙雲不放手，直接將人抱回了房間裏，園裏的人見了趕緊低下頭不敢看這一幕，聞璟仗著自己人高馬大輕而易舉將夙雲抱了回去。
“放手，你快放我下來，劉媽、劉媽救我。”夙雲掙紮著恨不得脫離聞璟的懷抱。
聞璟充耳不聞，抱著夙雲徑自走進裏間。
“夫人，爺今天回來了你們有什麽就好好坐下來聊一下，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的，哪有隔夜仇。”劉媽倒是聽到了，但卻是出來勸和的。
“紅葉，紅葉救我。”夙雲見劉媽不幫自己，便叫了紅葉。
紅葉倒是想幫她，但一見到聞璟臉上的狠意嚇得不敢上前一步，就這樣聞璟輕輕鬆鬆給他們製造了一個好的談話環境。
聞璟把夙雲放在床上，沒等夙雲逃開就開口：“怎麽不和我說？”
“和你說什麽？”這幾日夙雲的夢裏已經不止出現聞琳，還有嬰兒尖銳的啼哭，見到聞璟就覺得耳鳴嚴重。
“你做噩夢的事情怎麽不和我說。”聞璟單刀直入。
“和你說有什麽用，難道聞琳肚子裏的孩子能救回來？難道他們不用死？”夙雲不看他，知道這肯定是劉媽告訴他的。
聞璟不允許夙雲躲避自己，將她的腦袋掰向自己，打量著她蒼白的臉色，手上的力道才鬆了一些，說：“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讓人落聞琳的胎，五日後沉塘也絕非我的意思。”
“你放手。”夙雲想掙開聞璟的束縛，沒想到他力道越來越緊，這讓夙雲又想到夢中聞琳帶給她的窒息感，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整個人都因為恐懼顫抖起來。
“放開我，不是我害的你，你別傷害我，也別傷害我肚子裏的孩子。”
“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你們不甘心，但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不要，不要碰我，求求你了。”
聞璟見了趕緊鬆手，他沒想到聞琳落胎對夙雲的影響那麽大，清麗的容顏上滿是悲戚，睜大的杏眼看向他時卻是害怕和恐懼，像是看到什麽讓她感到害怕的東西。
“對，沒錯，你沒有傷害別人，夙雲你要記得，聞琳落胎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和你肚子裏的孩子更是無關。”
聞璟態度強硬的將她從夢魘中剝離出來，抱著她繼續說。
“別怕，有我在沒人會傷害你，別怕！”
“冤有頭債有主，聞琳想要報仇肯定是找我，不會找你，夙雲你別怕，有我在。”
聞璟輕輕拍著夙雲的後背，溫柔地安撫她，心中暗道自己大意了，他不知道那天的話夙雲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夢裏聞琳是什麽樣子讓夙雲害怕成這樣，但有他在，他就不允許這些能傷害她的東西出現。
有了聞璟的陪伴和安撫，夙雲的情緒終於好了一些，在聞璟溫暖寬闊的懷抱裏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清晨聞璟借著窗戶外照進來的光線打量著臂彎中沉睡的容顏，發現夙雲像是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時候，像枝頭剛被雨打過的桃花，淒婉又脆弱。
念此聞璟在心中悠悠歎了一口氣，低頭在她眉間留下了一個吻。
明明那麽脆弱，偏偏性格又那麽倔強，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麽。
放在聞璟胸前的雙手不自覺地握了起來，但夙雲還是雙眼緊閉沒有蘇醒的樣子，聞璟當做不知道夙雲在裝睡，隨她一起光明正大賴床。
聞璟今天沒有去香坊，他讓聞福把文件拿回府裏處理，雖然沒有說為什麽，但夙雲知道聞璟這麽做是為了自己。
夙雲照舊坐在秋千上看鯉魚，聞璟在不遠處的桌子上處理事情，等到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時，聞璟將賬本闔起來走到夙雲後麵幫他輕輕推著秋千。
夙雲被嚇了一跳，她回頭看著聞璟，柔柔地開口：“你的事情處理完了？”
聞璟點點頭，繼續小幅度的幫她推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