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八卦茶會
清末民初，自從第一批官費留學生赴美後，留洋風起漸起，但因為經濟和語言等諸多外在因素，大多人都選日本作為留學國家，而飽受封建社會荼毒的女性一開始也不是以獨立的個體留學，而是以“伴讀”的身份出現，跟隨父兄、丈夫離家東渡，來到日本，她們並沒有明確的學習目的，隨著父兄、丈夫學成，便一同回國。後麵隨著女性獨立思想的解放，才慢慢開始不再依附男性，自己獨自留學，甚至還有了官費女子留學。
在日本留學熱時，女子留學歐美開始零星發展起來，進入二十世紀後歐美留學的女性逐漸多起來，隨著清朝的滅亡和西方思想的侵入，封建王朝三六九等的糟粕已被衝刷一半，徒留遺老遺少在那憶往昔，此時自費歐美留學的女留學生大多是官紳富豪或者買辦家庭。
不要小看上了年紀的婦女八卦能力，劉媽大概是真把夙雲當做自己人了，給她和紅葉講了小半天八卦，聽得兩人津津有味，要不是太陽下山了，夙雲還舍不得結束這個八卦茶會。
等劉媽離開後，夙雲讓紅葉找出記錄當初宋玉留給原身的嫁妝單子。
宋玉是紡織世家宋氏的千金，宋家屬於她的那份家產定是留給她當嫁妝的，雖然現在這份東西留在了聞家的庫房裏。
但這書稿並不是夙雲找出嫁妝單子的目的，地契珍玩這些東西夙雲也一概不碰，隻照著單子挑出幾匹上好的布料，又從私房裏拿一筆款子出來備用。
紅葉想著大概是夙雲要做新衣服，自己做主挑了一些顏色鮮豔的布料出來，不料夙雲見到紅葉拿來的東西並不滿意，都是些大紅大紫過於招搖的顏色，於是自己去庫房挑選，選了合適的顏色後又讓人請裁縫明天上門量尺寸。
“夙雲姐，你是要做新衣服嗎，但有好幾匹布的顏色也太老氣了，劉媽穿更合適，隻有水紅、翠綠這兩款帶著花紋的麵料適合你。”下人將布料搬上來後，紅葉的疑問終於說出來了在沒人的時候紅葉還是更習慣叫她本名。
夙雲將紅葉說的兩款布料拿出來在她身上比劃道：“果然我沒想錯，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喜歡朝氣鮮豔的顏色，也適合，明天我讓裁縫上門給你和劉媽做幾身旗袍，這兩件是你的，那是劉媽的，等衣服做好了，再配雙高跟鞋，我們找個好天氣讓照相館的攝影師過來給你們拍照。”
紅葉一聽，著急道：“那怎麽行，這可都是小姐留給你的東西，我怎麽能用呢？”
夙雲卻不以為然，說：“你怎麽不能用，與其放在倉庫蒙塵了，不如穿在你們身上，好歹能提現它們的價值啊，好了，東西我已經出來了，人我也喊了，你們不準拒絕，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大夫說了我是孕婦，情緒不能激動。”
以前在宋府的時候夙雲就很照顧紅葉，有什麽都不忘了她那一份，所以在她心裏夙雲占了很大的位置，現如今兩人又在聞家相依為命，更是讓紅葉從精神到心理都依賴著夙雲，要是夙雲知道紅葉的心裏想法怕是要笑出來，她單純就想給紅葉和劉媽做幾身旗袍而已，畢竟這個時候旗袍在鄉紳內宅裏還是稀罕物件，剛剛她也聽出了劉媽對於顧家那兩位女性的羨慕，留洋她是幫不到了，不過穿旗袍還是可以的，再拍組照片紀念一下。
晚間劉媽聽到夙雲的話後一開始也跟紅葉一樣急忙推拒，但夙雲早已想好說辭，大概意思是公公婆婆早逝，老爺一個人忙著外邊的生意，偌大的聞家一大宅子的事物都是靠你料理，我初來不懂事，後麵又要保胎，這一切都仰仗你，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然後輕鬆拿下了劉媽。
夙雲做的事情沒刻意瞞人，所以聞璟也知道了，聽到那番話他內心最柔軟的那根弦冷不防被撥動了，從他懂事接掌聞家開始，花卉種植，香坊製香，成品出售，佃農花女，從來都是他為別人謀劃，除了劉媽和聞福，沒有一個人像夙雲一樣為了他而特意做一件事。
在她放下身段服軟的時候自己就該知道她是真的想跟自己好好過日子，畢竟孩子都有了，夫君和孩子不就是女人的天和地了嗎，已經被封建糟粕的大男子主義蒙蔽的聞璟覺得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他不能太冷落妻子和孩子，今天的賬本看的差不多了，可以到梅園吃個晚飯，吃完晚飯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就這麽打算的聞璟讓聞福去跟劉媽說今晚在梅園用飯，後者聽到消息後更是笑得讓廚房多加幾道大菜。
晚間夙雲在席上見到聞璟的時候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自從她搬到梅園那天聞璟跟她發生了不愉快後，他可就再沒踏進過這裏半步，今天什麽風把他吹來了？
“別愣著了，吃飯吧。”聞璟將她的驚訝盡收眼底，果然她這麽做就是為了讓自己主動來找她，真見到自己居然都開心地不知道說什麽了。
梅園的小廚房所有菜式都是為了夙雲這個孕婦服務的，口味自然按她的來，聞璟也不是專程來吃飯的，一桌子的菜象征性地每樣夾幾筷子，兩人一頓飯倒也吃的平常。
等下人撤下殘羹剩炙後天已經徹底黑下去了，夙雲看著飯後聞璟端著茶盞靜坐著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不禁好奇問道：“你今天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聞璟惜字如金。
氣氛僵在那裏，聞璟等著夙雲開口，夙雲覺得他們沒什麽好說的，打算坐一會消消食後便洗漱休息，畢竟現在除了看書沒什麽消遣節目，而且她是孕婦，不能過於勞累。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直到紅葉過來攙扶起夙雲回房沐浴時，她見聞璟還是沒有離去的意思，想問他什麽時候離開？但轉念一想整個家都是他聞璟的，她這一問倒有鳩占鵲巢的感覺，便對他說：“我先離開一會，你自便。”
後者點點頭應了一聲，表示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