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卦

  夙雲向來秉承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將手裏選好的書本放到另一張空著的小圓桌上後就推來梯子打算爬上去拿書本下來。


  但右腳剛登上一階，扶著梯子的手就被人摁住了，轉頭，看到的是一張布滿烏雲的俊顏。


  聞璟本是安安靜靜的跟在夙雲後麵不出聲打擾，以為她會去時興話本的區域，沒想到卻在文史類的書籍裏打轉，挑的都是《詩經》、《聲律啟蒙》這類不怎麽受現下女子歡迎的書籍。


  資本主義國家帶來的自然不隻有堅船利炮和掠奪，還有他們不同於東方含蓄溫婉的熱情奔放愛情文化，聞璟年少時也曾追波逐流過一段時間，也曾覺得這樣奔放的感情扣人心弦，但仔細琢磨後，方覺得煙花盛開那一瞬固然璀璨，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璀璨後的孤獨寂寞又該如何自處？不若細水長流，長長久久為好，自此便沒有了那風花雪月的心思，一心隻等迎娶未婚妻宋玉過門，隻是他沒想到這場婚禮會上演一出李代桃僵。


  本就心情不佳的聞璟見到夙雲不顧身子爬梯子之後更加不好了，想也沒想就將人攔下了。


  聞璟皺著眉問：“你在做什麽？”


  “我想拿一本書，但太高了拿不到隻能爬梯子上了。”夙雲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總是陰晴不定的，明明上一刻還和顏悅色，下一秒就對自己甩臉子，雖然原身欠了他很多，但自己也答應他了，一旦生下孩子就離開絕不會礙他眼。


  “要哪本書？”既然答應陪人出來買東西，聞璟就決計不會說出“什麽書比你人還重要值得你爬那麽高”這樣否定的話來，所以隻能自己幫她拿下來。


  夙雲一聽忙從梯子上下來，指著心儀的兩本書說：“就上麵那兩本《夢的解析》還有《人的教育》，謝謝你了，聞老爺。”


  聞璟仗著身高很快就將書本拿了下來，遞給了等待的夙雲，道：“還有什麽要買的嗎？”


  “沒了，再買一些紙和鋼筆就可以了。”夙雲抱著兩本書愛不釋手，轉身走回之前放書本的地方打算拿起書本去櫃台付賬，順便再挑紙筆，聞璟自然跟著去。


  “聞先生，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你，真是有緣！”兩位摩登女郎還沒走，本來見到夙雲去而複返也不在意，但見到她身後的聞璟不禁站起來笑著跟他打了招呼。


  聞璟道：“顧夫人，顧小姐，聞某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們。”


  夙雲知道這個時候她不出聲是最好的，她的存在本來就是徒添尷尬的，但對方似乎覺得忽視她也不好，便主動向她問好道：“這位便是聞夫人了吧？”


  比起夙雲的不自在，聞璟倒大大方方跟兩人說：“這是我夫人，夫人這二位便是顧夫人和顧小姐。”


  聞璟作為雙方認識的紐帶，非常盡職盡責的替雙方認識做了自我介紹。


  “聞夫人好。”兩位名媛先後伸手跟夙雲問好。


  別人主動問好也沒有不回應的道理，是以夙雲也麵帶微笑的一一和兩人握手，道：“顧夫人好！顧小姐好！”


  她這個樣子倒讓聞璟驚訝地看著她。


  夙雲想顧夫人和顧小姐這對姑嫂想來是朱雀鎮上很有名的人物，不然聞璟怎麽會覺得他隻要說出對方的稱呼自己就一定會知道人家是什麽來頭，這怕是在刁難我。


  雙方不過是客氣寒暄，不會真有促膝長談的意向，所以隨意交談幾句後，兩人便向聞家夫婦告辭。


  夙雲麵帶微笑目送兩人離去，轉頭便發現聞璟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看著他一臉探究的樣子，夙雲有些別扭地說：“好端端的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聞璟問：“你認識顧夫人和顧小姐？”


  夙雲搖搖頭，說：“不認識，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她們。”


  “那你為何對她們的社交禮儀如此熟悉？”他拿到關於夙雲的資料裏可沒有她懂西式禮儀這一點，他都做好如果夙雲用舊時女子福禮回應顧家姑嫂的問好時該怎麽替她遮掩過去。


  夙雲道：“她們都朝我伸手了，難不成我當做看不見嗎？”


  “回去吧。”既然她們不是舊相識，那肯定是有人特意教夙雲這些東西的，教她的人是誰很明顯，一想到這件事聞璟心情又不好了。


  夙雲覺得聞璟有些莫名其妙，回去一定要問劉媽這顧夫人和顧小姐到底是什麽人！


  兩人回到聞府後劉媽和紅葉趕緊迎上去，本以為經過這趟出去後聞璟會跟著夙雲一起回梅園，沒想到他卻一言不發的去了書房，這讓劉媽感到糊塗了，難道他們這次出去矛盾沒有解決？


  夙雲不關心聞璟的去向，反正他今天就是陪自己出去買個東西而已，東西買回來了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顧家那對姑嫂。


  顧夫人和顧小姐似乎在朱雀鎮真的很有名，劉媽一聽夙雲的描述便知是哪位顧夫人和顧小姐。


  劉媽見夙雲還是一臉疑惑的樣子，便繼續解釋道：“這顧先生以前跟咱們老爺在一起讀過幾年書，有同窗情誼，後來全家搬去省城了，偶爾回來小住一段時間，老爺夫人成親的時候顧先生還攜顧夫人和顧小姐來參加宴席了，夫人今天出去的時候是遇到了顧先生一家了嗎？”


  夙雲搖搖頭，回道：“沒有，今天在書店裏隻遇到了顧夫人和顧小姐，原來她們是從上海回來的，難怪我瞧著打扮那麽不同。”


  大概顧家人真的有太多話題了，劉媽也忍不住跟夙雲八卦道：“我前些日子去寺廟還願時見過顧夫人和顧小姐，那時她們穿著旗袍，踩著高跟的洋鞋，正在後山散步，遠遠看去真像是從畫像裏走出來的姐妹花一樣，都說長嫂如母，顧先生的父母早逝，顧夫人嫁進顧家的時候，顧小姐才幾歲，跟咱們三小姐一個年紀，後來為了更好的照顧到顧小姐，還跟著顧小姐一起留洋學習了，前幾年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