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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陽春三月再相逢

  在陋居坊的日子因著小鵬子的關照,雖然不及從前,卻也還算過得去。


  自從樓徹與圖季更來過一次之後,這處小院子便又同外界徹底隔絕開來。眾人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日子,眼見大雪紛飛鋪滿院落中的道路,隨著積雪的消融,又瞧著春光遍灑,院中的小樹苗都發出了芽。


  陽春三月,任朝陶即將臨盆,禦醫所這才派了一位禦醫和一位穩婆前來。


  公孫與賢誕生在三月一個剛剛下過雨的清晨,窗外的枝葉上還殘留著露珠滾滾而落,任朝陶看著公孫與賢皺巴巴的小臉,終是露出了數月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但那笑容卻是轉瞬即逝,明黛正欲接過穩婆手上的孩子讓任朝陶好好看上幾眼,卻隻見穩婆猛地側過了身子,避開了明黛的手,接著就要抱著孩子走出房間。


  眾人一時不曾反應過來,好在候在房外的力士同參孫眼疾手快,攔住了那穩婆的去路。


  “她要帶久思去何處?”任朝陶早在這孩子降生前便將他的字都已經想好,所謂“久思”也是為了對應“與賢”,長久之思,哪怕是夏與賢如今已經去了這麽多年,她都始終不會忘記他。


  “攔住她。”那穩婆見力士與參孫正在等著任朝陶命令而不敢輕舉妄動,正欲逃跑,卻聽見任朝陶一聲令下,她已被力士與參孫阻了去路。


  隻聽見那穩婆猛地跪下,向著任朝陶直磕了幾個頭,念念有詞道:“老奴該死,但這卻並非老奴與徐禦醫冒犯公主與小皇孫,而是因著皇命難違,皇上憂心小皇孫,在老奴與禦醫來之前一再強調切不可讓小皇孫在陋居坊這樣簡陋之處生活。”


  那穩婆想必也是不忍見到任朝陶與孩子這般生離,聲音已經帶了些哭腔,但為了保住性命,她卻更恐懼皇命。隻聽得她又道:“因此皇上囑咐,定要將小皇孫帶出去——”


  “夠了。”


  任朝陶在明黛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她的手撐在床沿,微微側身看向那穩婆,冷笑道:“皇命難違?你今日若是敢踏出這院子一步,本宮即刻就讓你身首分家。”


  她的話還未說完,力士的刀便已架在了穩婆的脖子上。


  任朝陶示意明黛從穩婆的手中抱回孩子,那穩婆開始還想要抵抗,卻在力士的劍在她脖頸劃下血痕時猛地縮回了手,將孩子還給了明黛。


  “你們回去告訴你們的皇上,哪怕是調動所有禦林軍、大內禁軍,也休想從本宮這裏搶走這孩子。滾!”


  任朝陶強撐著疲憊之意說出這一番話,眼見那禦醫與穩婆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陋居坊,她這才全身放鬆了下來,靠在了床邊。


  “公主大可不必擔心,若是他們膽敢來搶小皇孫,屬下們定會與他們拚命!”聽見力士與參孫這樣說,任朝陶不由向著他們微微一笑,低聲道:“拚什麽命,你們的命,還要留著照顧久思才是。”


  她一麵說著,一麵從明黛的手中接過了正皺著眼,仿佛正在熟睡的公孫與賢。


  剛出生的孩子,根本看不出樣貌好壞,但明黛卻還是笑道:“小皇孫的眼睛雖然還沒長開,但看著就是同駙馬很像。嘴巴卻是像公主,哈哈。”


  任朝陶聞言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她的手拂過公孫與賢的眉眼嘴角,隻見他微微聳()動了一下鼻頭,張開眼,在看見任朝陶後忽地一下咧開了嘴角。


  心中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般,她看著這孩子,卻好像看見了他的父親。


  那個她以為無論如何都不會棄她而去的人,就那樣毫無征兆地,離開了她。


  她將孩子遞回了明黛懷中,明黛眼見她麵帶倦色,心知她是需要休息了,於是便道:“公主早些休息,奴婢帶著小皇孫先告退。奶娘已經候在院外了,奴婢這就讓牛公公放她進來。”


  “你負責便好。”


  任朝陶誕下孩子的消息傳到公孫舜耳中時,他剛剛到達任安地界。


  皇宮戒備森嚴,他若是憑著自己絕對無法輕鬆出入禁宮,隻能依靠影魅軍給予幫助。


  與任朝陶“死別”的這數月,他一刻也不曾停歇。


  先是奔赴衡陽確認了皇甫越夫婦的安全,接著又前往洪州,將任朝陶的處境告知了陸少崖一家人。


  之後上華山,訪少林,又深入西南腹地的南幽教,終是以“山河天下”劍柄集結了一部分武林中堅力量。


  “盟主‘山河天下’一出,我等自是隨時聽命。隻是,雖然盟主武功蓋世,老衲不及,但老衲身為武林前輩,還是有必要為諸位同道詢問盟主一句話。”少林意成方丈馳騁江湖數十年,是四大門派中資曆最老之人,他的話,公孫舜自是不會不聽。


  “盟主此番集結武林勇士,意在國都,所圖究竟為何。若是為了弑君篡位,老衲即便是破了‘山河天下’的規矩,也不會再同盟主一道前行。”


  “並非如此。”公孫舜看向意成方丈,又順著看向華山派的掌門與南幽教教主,鄭重道:“今有逆臣杜詠,禍亂朝綱,至上殘害皇室宗親,至下欺淩地方百姓。想必在場的諸位都有所耳聞。”


  “而今杜詠極力舉薦尚在繈褓中不通世事的皇十三子為太子,諸位以為他的所圖為何?莫不是為了在當今聖上駕崩之後,掌控幼帝,挾天子以令諸侯。”


  公孫舜說著,聲音逐漸提高,他眼見意成方丈與皇甫侃交換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目光,心知正直如這兩位前輩,定然看不慣杜詠這般諂媚奉承,圖謀不軌之人。這才接著說道:“諸位前輩慧眼如炬,自是看得出豐朝江山若是落入如杜詠這般鼠輩之手,該是如何場麵。”


  公孫舜說著,仿佛已經看見因著杜詠篡位,而致使國家根基不穩,引發邊境戰爭,導致戰火塗炭,百姓流離失所之景。他微微蹙起了眉頭,道:“此次舉義,晚輩所圖,不過是以己之薄力,為這一方太平盛世去爭上一爭。”


  “杜詠此人狼子野心,絕不可留!”隨著皇甫越的一聲附和,在場的眾多四大門派弟子也跟著議論了起來。


  “對啊,那十三皇子還是個吃奶的孩子,怎麽會想要立他為東宮,聖上此舉當真是晚節不保。”隻聽得華山派薑玄身邊的一個小師妹湊近她,低聲道:“大師姐,咱們見過洛偃公主的,舉手投足間皆是王者風範,那才是豐朝接班人當有的樣子。”


  “可不是,若沒有公主增強西南駐防一策,摩番哪能那樣輕易被擊敗。更不用提,公主在洛陽為政那些時日,事事躬親,為陪都百姓所稱讚,這都是舉國上下有目共睹之事。”崇胤宮的弟子崇胤宮的弟子一向是最向著任朝陶的,說出這話,自是引起了無數同門響應道:“若非那杜詠有意挑撥聖上與洛偃公主的關係,公主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般境地。”


  公孫舜聽在耳中,自是會有意無意地添上幾句,更加使得諸弟子群起而怒,恨不得現在便衝到任安將杜詠那亂臣賊子斬於劍下。


  得到了四大門派的支持,四大世家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但僅僅有這些武林人士的加入卻還全然不夠。


  這才有了陸少崖與東方宛玉的重出江湖,昔年東方宛玉奔走四方為巫山一戰集結了數十萬民間力量,如今卻是更甚當年。


  滿朝文武乃至地方諸侯百官,如今無一看不出杜詠的謀逆之心,自是容不得他。待得到昔年靖威大將軍的招募後,自是有不少子弟慕名投奔而來。


  等到任未成正式立下十三皇子任朝跡為東宮太子的那一日,便是任安皇宮四麵受敵之時。


  但在那一日到來之前,公孫舜卻是需要先將任朝陶救出宮來。


  “駙馬,一切已經準備好了。”


  夜深,公孫舜與圖季更行至後巷偏門處,眼見來去無蹤的影魅軍已將那偏門處的侍衛盡數迷昏,他們這才順勢走進了宮門。


  “這是機甲鐵鏈,一會靠它粘住機甲鳥的腹部,找到支點後,它自會啟動拉你們上來。”圖季更說著,將手中的鐵鏈遞給公孫舜。接著又從身後的包裹中拿出一個棱角十分分明的六麵體機甲盒,低聲囑咐道:“其中有一隻機甲獸,還有數枚毒霧彈,駙馬闖蕩江湖數年,自是比屬下用得得心應手許多。”


  交代完這些話,圖季更便已隱身在夜幕之中,公孫舜回想了一下圖季更繪製的通往陋居坊的地圖,一麵躲藏著侍衛的巡邏,一麵尋了一處最近的路線向著陋居坊而去。


  他飛身躍入陋居坊院內時,正好看見任朝陶拿出一個紙包,將其中的粉末倒進了手邊的茶盞之中。


  他心底一驚,猛地飛出暗器,將茶盞一招打翻。


  任朝陶立刻站起了身,她自小習武,身體底子極好,哪怕剛剛產下孩子有些虛弱,卻還是不會影響她太多。她警惕地看著那暗器飛來的方向,看著燭火在窗外映出的黑影,冷笑了一聲道:“任未成便這麽急著趕盡殺絕麽?不過你剛才打翻的那杯茶,原本也是能夠助你達到目的——”


  “朝陶,是我。”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卻也是她以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耳邊的聲音。


  隻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公孫舜走進了屋內,他本以為會遇見一個喜出望外的任朝陶,卻是迎頭被潑了一杯茶。


  任朝陶感受到自己的雙唇抑製不住地顫抖著,但她卻根本無法控製自己。隻聽得她發出根本不像她自己的聲音道:““君盟主當年跌落山崖,重傷昏迷,無法知會本宮一聲,本宮自是理解。”


  “那麽如今在自己的府上,與自己的師父同謀,竟也無法知會本宮一聲麽?”任朝陶的話剛說了一半,公孫舜便明白,她這是因著他的假死而心生不滿。他自是立刻張口解釋道:“並非你所想那般,有意不告知你。而是事發突然——”


  公孫舜說著,原想走近任朝陶些,卻見她連連後退了幾步,別開了眼道:“走開。”


  “朝陶——”


  “本宮正在喪期,還請君盟主自重。”任朝陶根本不給公孫舜開口的機會,冷聲打斷他道:“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傳出去毀了本宮的清譽便不好了。”


  “事發突然,我得知龍侯爺與皇甫兄也同時遭受伏擊,心知你所有的籌謀因著出海一事受到杜詠挑撥,與你父皇產生的隔閡而即將毀於一旦,這才當機立斷決定以大局為重。”公孫舜不顧她那些氣話與躲避,而是大踏步地走向她,道:“這數月以來,我訪遍武林,與你舅舅聯手,為你集結了一批‘願正超綱,誅殺杜詠’的義士,助你反擊。”


  任朝陶聞言,麵上冷冽的表情已經有些融化,但她卻依舊不斷地躲避著他的靠近,最終她的脊背抵到了牆邊,她才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朝陶,我說過,你盡管往前走。”公孫舜垂下頭,撫上她的頭發,低聲道:“你身後的堅強壁壘,由我來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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