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迎親前後（1）
張開嘴，一天開始了。
閉上嘴，一天結束了。
在張嘴和閉嘴之間，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是三月初五了。
一大早，美珠躺在自己的拔步床上，不停地眨眼眨眼，她真心地希望，隨著這無數次眨眼，這在舒曼穿越的人生就嗖地一下過去了。
或者，當她明天一早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在現代，還是過著那無憂無慮、酣暢淋漓的吃貨日子，那該是多麽美妙啊！
可是，就算她把眼睛都眨酸了，雕花窗外的太陽還是慢慢升起，而丫鬟們還是不時輕手輕腳地進來，問姑娘什麽時候起床。
算了算了，真的猛女，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正視別人的美食。
想到這裏，美珠一骨碌爬了起來：“白鴿紅丸，快來給姑娘我洗漱打扮；吩咐紫茄，一定一定要多做些好吃的，姑娘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飽餐一頓後，她帶著丫頭去了紫藤院，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打扮如常，隻是精神差了些，而美玉和秦姨娘居然在一旁陪著，有說有笑的。
“給祖母請安。”美珠恭恭敬敬地施禮道。
“珠兒啊，這麽早就來了？”老夫人的話裏有些驚詫，也聽不出是不是譏諷，“去見過你娘了？”
“沒有，珠兒想著，先要給祖母請安；以後珠兒不能經常侍奉膝下，還望祖母恕珠兒不孝；不過有空我會回來看望你老人家的。”美珠抬起晶瑩剔透的漂亮眼睛，說得恭謹而真摯。
老夫人的眼圈紅了：“珠兒啊，沒想到一轉眼你也要出嫁了，而且還變得這麽懂事；來來來，到祖母近前來！”
美珠聽話地偎過去，老夫人撫摸了一會她的頭頂，又問了幾句瑣碎，就開始絮絮地說規矩，無非是到了婆家，要謹言慎行，恪守女誡，侍奉好公婆、夫君，早點給王爺開枝散葉等等。
美珠聽得頭大，卻還是乖乖地聽著；難得離別前，老人家這麽慈祥。
“哎喲，老祖宗，您這些話呀，想必夫人也都交代過了，恐怕比您說得還要詳細認真呢。”一旁的秦姨娘不陰不陽地開口道。
老夫人有些不快，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美玉就笑著說：“祖母，三姐姐這是嫁去王府，不用天天侍奉公婆的，她隻要專心伺候好王爺就行。”說著用帕子掩住嘴笑。
老夫人哼了一聲：“你知道什麽，她的公公是當今聖上，她的嫡婆婆是當今皇後，而她的親婆婆則是最受寵的談貴妃——你倒是說說看，這三位哪一位好伺候？”
“祖母說得是，珠兒一定會小心謹慎的。”美珠心裏一凜，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啊，此去一入王府，那真是進入無底深海啊；將來她不止要麵臨妻妾爭鬥，還要麵臨皇家的凶險與爾虞我詐，想想就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來。
“祖母知道你是個機靈孩子，嫁去王府，就要有個王妃的樣子，要伺候好王爺，還要主持好中饋；最最要緊的是趕快生出兒子來，最好是多生幾個，這樣你的地位才會穩固，不然王爺再怎麽寵愛，也是不中用的。”
美珠的臉頓時刷的紅了，扭捏道：“是。”
老夫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手裏摩挲著那串佛珠道：“唉，二丫頭是不比你了，嫁給風評不好的六王爺也就罷了，還僅僅是個妾；本來一進門就懷了身孕，誰料好端端就滑了胎；唉唉，真是枉我疼她一場——你可不要步她的後塵才是！”
美珠微微皺眉：老夫人始終是偏疼美嫻一些，隻是在自己的大喜日子說這樣的話，不禁不吉利，還有些不倫不類。
盡管如此，美珠還是恭敬道：“祖母放心，我隻需要做好我的王妃，安心過我的日子，不給顧府丟臉就是。”
“唉，以後咱們顧府還要你和王爺多照應著才是啊——有空一定要多回來看看。”老夫人自知失言，訕訕道。
美珠又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
帶著丫頭，美珠來到了母親所在的院子，望著那熟悉的一草一木，想到以後自己不能經常來這裏看望母親，不禁有些心酸失落。
早有大丫鬟迎了出來：“三姑娘來了，夫人和老爺一直在等你呢。”
美珠心裏一熱，急忙大步走了進去：“爹，爹你也在呢。”
“瞧這丫頭，還是這麽風風火火，冒冒失失的！”大老爺坐在太師椅上，一邊撫摸著茶盞，一邊對大夫人道。
大夫人便難得慈愛地笑著點頭：“珠兒，你也不穩著點，看了讓你爹擔心！”
“是啊，一轉眼，珠兒都要出閣了，難怪我今早穿衣服的時候，發現鏡子裏有了幾絲白發。”大老爺也歎道，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惆悵：自古以來，凡是寶貝女兒的爹，沒有幾個真心希望女兒出嫁的！
“爹，您哪裏有白發，來，讓珠兒看看。”美珠走過去作勢要看，老爹的鬢發明明還是烏黑烏黑的，他這不過是變相給女兒撒嬌罷了。
“不行不行，這麽大了還沒規矩！”
父女倆笑鬧了一會，大老爺便讓美珠坐好，咳嗽一聲，正色道：“珠兒啊，你明日就要出閣了，爹本來很舍不得，可是也無可奈何。”
一旁的大夫人白了他一眼，他這才轉入正題道：“以後你就要嫁為人婦了，身在王府，混跡皇室，還須時時小心，事事謹慎，恪守為婦之道——但也不能讓自己受了委屈才是，須知，你是我顧某人的女兒，亦是王爺明媒正娶的王妃，誰敢欺負你，就跟他鬥智鬥勇，周旋到底，實在不行，就回來告訴爹娘，明白了嗎？”
美珠聽了，心裏歡喜而又惆悵：這才是親爹啊！她恭恭敬敬點頭答應。
“我還有事，要到衙門裏一趟；讓你娘好好囑咐囑咐你吧！”大老爺說著，不舍地看了寶貝女兒一眼，悵然地離去了。
等他走遠了，大夫人才讓美珠近前，笑著道：“你瞧瞧，你爹可是真疼你，其實，娘也很舍不得你——你可真是娘唯一的女兒，也一向最跟娘貼心！”母女倆個禁不住抱做一團，又是傷心，又是難舍。
到底大夫人冷靜鎮定，過了一會就稍微推開女兒道：“珠兒啊，你明日就要嫁入王府了，娘真是為你高興；不過，王府不比尋常所在，又經常要和王公貴族打交道，你平日裏要恪守本分，做好一個王妃才是！”
見又是這些老套，美珠咧了咧嘴。
“自然，做好王妃隻是外在的事；內在麽，你一定要和王爺處好，夫妻和睦，相互扶持，要緊的是，緊緊抓住王爺的心——如果可以，過門後就盡早生下兒子，隻不過，你雖然一向身子骨不錯，到底年紀尚幼，娘其實……”
“娘，我明白你的擔憂；其實我也不想那麽早要孩子——你放心，我會妥當處理這個問題的。”美珠心裏感動，卻又不失冷靜地表態道。
“無論如何，你要記住，你是王爺的正妻，王府的聘禮加上爹娘給你的嫁妝，足夠你十裏紅妝，到了那邊，你隻要謹守本分，就不妨挺起腰杆做人；就是平時，你想吃些什麽，玩些什麽，隻要不算過分，都無不可。還有……”一向並不嘮叨的大夫人居然也絮叨個沒完了。
最後，她塞給美珠一個薄薄的絹帛道：“這東西，你回去仔細看看，也別怕羞，女人終究要經曆這一切；學好了，一定頂用。以後還要壓箱底，傳給女兒的。”不過，饒是大夫人，還是有些扭捏了。
美珠心知，這是出嫁前必須要學的功課了，心裏好奇，麵上卻不以為然道：“什麽好東西，我回去看看就是。”
大夫人又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項，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回去了。
美珠回到荷風院不久，顧敬之居然來了。
美珠很驚喜：“大哥，你最近不是忙著迎考麽，怎麽有空過來？”
“什麽話，我的親妹子都要出閣了，我這個做大哥的能不過來看看麽？怎麽樣，怕不怕？”顧敬之拍拍她的肩，居然是一副很理解的樣子。
“怕，怕得要死；可是怕有用麽，要不然，哥哥替我去嫁？”
“又胡說八道！”
兩人笑鬧了一會，顧敬之正色道：“美珠，你到了王府，要和王爺夫妻恩愛，好好過日子；他如果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大哥，大哥一定為你出氣！”
美珠又問他備考的情況，顧敬之很是沉穩安詳地說：“放心吧，為兄十年寒窗，早已成竹在胸，妹妹毋須為我擔心。”
“對了，你可別忘了，取得功名以後，記得去郡王府提親啊；這樣以後有郡主幫著我看著你，看著咱們這個家，我心裏才能真正放心！”
顧敬之臉紅了，期期艾艾道：“這個，這個，妹妹放心。”
美珠這才發自內心地笑了：哥哥也不傻嘛。
到了晚上，美珠遣散丫頭，放下床帷，一個人悄悄地拿出了那副絹帛，小心翼翼地展開一看，頓時低呼道：“額滴娘啊，居然是是是……”
古代春宮圖！